第三百六十五章 以命相搏
大乾的局勢在幾月之間數次大起大落,從皇帝毀族,三族聯合掀起一場大動亂,眼看著大乾要就此分崩離析,但一轉眼,不過月餘的時間,那場動亂便悄然結束,三族安寧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多事,但同時大乾的皇帝蕭遠也休想對三族再動半分心思。
這樣一番轉折,不過是因為大乾太子蕭衡昭回來了。
一回來便是驚天動地之舉,輕易的便將一場氤氳多時,幾乎不可逆轉的動蕩局勢輕易挽回,所謂以一人之力挽狂瀾,不過如是。
蕭衡昭沉寂了三年,但從沒有人敢忘了這位風華驚世的太子爺,也沒有人可以直視這位年輕太子的耀眼光芒。
而他的這次歸來,也以一種最不可忽視的姿態重新駕臨於大乾的萬丈土地。悅來客棧,對於大乾太子的談論還在繼續,許錦言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對於稱讚的話語,她點頭同意,對於偶然的一兩句不屑,她橫眉冷對,差點不顧自己孕婦的身份衝上去和人家打架。
沈思思和趙晚楓慢慢的覺出不對來,趙晚楓先道:“哎,許錦言。你這個樣子不對啊,你該不會是偷偷愛慕人家大乾太子吧?”
沈思思也有些急道:“你可不敢,張大人人挺好的,而且最要命的是…。”
你還懷了人家孩子呢!
一旁的英伯憋得有點辛苦,一個人坐到門外去練忍功了,再聽幾耳朵,他估計得把臉憋到青紫。
許錦言對於趙晚楓和沈思思的質問笑而不語,此時那些人的議論的話題有有所變化,從大乾太子身上轉到了近日鐵價似乎下降了不少的這件事。
鐵一類的東西,由官府統攬,私人全無販賣的資格,所以常年都是一個價,很難有什麽變化,即便是有,也左不過少幾厘多幾厘的的差距。可最近,不知道青州城是怎麽回事,似乎是有一神秘人士將一大批的私鐵注入了青州城的鐵器市場,市麵上的鐵供過於求,官鐵無人買,私鐵卻因為質量好,價格低的優勢一直在民間私下流傳。
買私鐵當然犯法,但是這裏是青州,北邊與突厥接壤,南邊與東邊於大乾接壤,全北明最動蕩的地方之一,這裏私下買賣官一類的東西,官差就是想防都防不住。
這突然冒出來的私鐵,質量奇佳,價格還便宜,所以在青州城裏掀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青州城裏多了批質量極好的鐵,那就自有一個地方少了批質量極好的鐵。
達達城,城守府內。
庫泉正在暴跳如雷,聲聲責罵著手下。庫泉在白雲山裏除了獻祭的煉劍池以外還打造了一大片的鍛造兵器之所,但是這裏每打造一批兵器就會直接運往庫泉另一個練兵的秘密場所,所以山洪對這些兵器的影響不大,大件的早都被運走了,剩下的那些沒造完的雖然也是損失,但是可絕對比不上煉劍池的損失大。
鍛造兵器最需要的便是鐵這一項原材料,而庫泉剛好就有鐵礦,那些鐵一被開采出來便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白雲山內,這個月被送來的鐵因為山洪一事便進不了山裏,便在周圍一直等待,等著庫泉趕來了達達城才做出了即刻返回的命令。
可就在這支運送鐵返回的路上,被人截獲,連鐵帶人全部失蹤。庫泉因此又大怒了一場,派遣下去查探此事的人半點消息都查探不到,那截鐵的人像是從天而降,帶著那麽多的鐵和護送鐵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批鐵礦並不在少數,本就因為煉劍池損失極大,現在莫名其妙又損失了一筆,庫泉心疼的無以複加,周圍的人就跟著接二連三的倒了黴。
但不管庫泉怎麽發怒,丟了的鐵就是丟了,而且消失的連一根鐵絲兒都不見,想問罪?劫鐵的人都沒消息,上哪兒問罪?
不得已,庫泉又吃了一記啞巴虧。青州城裏,努爾布進了悅來客棧,伏在許錦言耳邊極低聲的道了一件事。趙晚楓側耳去聽,但是聲音很小,嘀嘀咕咕的,聽不甚清晰,隻能隱約聽見似乎不停的在說“鐵”這個字眼。
趙晚楓環顧了一下周圍正在議論青州城鐵價下降的事情,心裏了然了幾分。
努爾布說完了話,許錦言滿意的點頭,手指在桌上敲了幾敲,輕聲道了句,“赫連鬱的動作倒快,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許錦言站起了身,慢慢向樓上走去,一些事情到了如今也該放到明麵上來說了,有人做好事,喜歡當無名英雄。可是做了壞事,這無名壞人可是當不得的。悅來客棧最大的一間廂房被人包下,東邊的窗戶被推開,外麵喧鬧的一下擠了進來,將因為麵積大而顯得清冷的廂房妝點的熱鬧了幾分。
廂房內裝飾的算是文雅,還擺了幾幅梅蘭竹菊的字畫,不過這些字畫並非出自名家,意境和筆法都十分遜色,若是京城的達官顯貴看了定然是要嗤笑幾分,但在青州城這樣的地方,能擺上畫就已經算是很雅致了。
許錦言立在窗邊等待,等待一個人來赴已經定了數月的約定。
半夏有些擔心,在許錦言旁邊道:“小姐,那個人會來麽?”
“會的,他既然出手劫下了那批鐵,便是真的信了我,沒道理不來赴這場約。”許錦言的語氣極是篤定,她自東窗外向下看,不一會兒,便扯唇一笑,“他來了。”
赫連鬱站在了悅來客棧的門前,他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踏進去。
四月份的時候,他為著和親的事情出使了一次北明,那一次前往北明的收獲不可謂不豐富,其中最有意思的便是偶然得到的一封信。
那信上直言他的王叔庫泉在白雲山深處隱藏著許多罪惡滔天的秘密,那信上的字跡娟秀又輕靈,但是所書所寫的卻全都是極陰森的東西,什麽活人獻祭,亡靈纏附兵器,甚至還提到了庫泉在白雲山深處有一個極大的鍛造兵器的場所,每個月都會將鐵等原料通過白雲山側的一條隱蔽小道運輸進去。
赫連鬱算是精明強幹的皇子,很清楚一個有封地的王爺偷偷鍛造兵器是什麽意思,更何況,信中還提到了庫泉為了使兵器具有所謂戰無不勝的能力,居然使用了活人獻祭這種慘烈異常的方法。
赫連鬱對於這封信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心思,疑是這信的來路著實莫名。這封信將庫泉在白雲山裏作的孽樁樁件件都寫了出來,按理說這樣一份事關重大的信應該被人貼身保護,即便是要交給赫連鬱,也該是在秘密的場所裏親手交付。但這封信的來路不僅不秘密,甚至還有點光明正大的意思。
那是他在北明的最後一日,當時他身處在北明皇宮的明淵閣裏祈福,夜裏子時的梆子剛響了一聲,這信便被人用短劍堂而皇之的釘在了房間的門框上。
赫連鬱聽見響動便前去察看,看見了上麵信上書著赫連鬱親啟一行字,他嚇得立刻就將信收拾了起來。
不由他不收,若是讓北明人發現有人在內宮裏給他投信,無論信中內容如何,都得懷疑他是否在北明宮中藏有內應。想來這也是寫信之人算計好了的,就是為了逼他將信件收下。若是以這封信中所言,自己的庫泉王叔該是狼子野心,這些年所謂的臣服與歸順也都是韜光養晦之舉。赫連鬱對此話還是有些相信的,他早就覺得庫泉王叔有些不對勁,不像是表麵那麽臣服父王,但是父王卻並不這麽想,他一心認為自己的親弟弟完全臣服於他,是他的好弟弟,好臣子甚至好幫手。
所以赫連鬱並未將這封信的事情告知父王,赫連鬱很明白,即便是將信全部呈達父王,父王也不會疑心庫泉王叔半分,還有可能會因他輕信信件而斥責與他。
父王絕不會信庫泉王叔會在鐵礦一事上作怪,庫泉自從在自己的領地裏發現鐵礦之後,處理起來很是小心,就怕自己勢力過大,引起突厥王的不快。
鐵礦對於突厥來說非常重要,突厥物品貧瘠,資源類的東西都需要與外國交換或是掠奪。
庫泉發現鐵礦之後,便自覺的將鐵礦一半的收益作為貢品,上貢給了朝廷。而且每年都會將他那一半鐵礦的利用明細寫一個清單,全部呈至突厥王。
那個清單,赫連鬱是看過的,巨細無遺,幾乎是把每一厘鐵的來龍去脈都寫的清清楚楚,這種情況之下,庫泉是沒有機會再分出一部分鐵去鍛造兵器的。
突厥王也不會相信自己信任的弟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突厥王不相信,但收到這封信的赫連鬱卻對庫泉一直都是有疑心的,雖然這封信的來路不明,赫連鬱還是選擇半信半疑一次。
既然半信半疑,那就要去自行查驗,隻有查驗才會找出真正的答案。赫連鬱自行去查探了此事,不過本來也不需他費多少心思,信中指明了庫泉運送鐵料進山的路,還讓他在六月十七這一日在那條路上等待,隻要他去了,必定有意料不到的收獲。
很像是一個陷阱,但卻是一個讓他不得不前去赴約的陷阱,因為陷阱投下的誘餌太過豐美。赫連鬱有一種感覺,若是他不去,必定得懊悔終生。
於是,欣然前往。
結果算很不錯,他真的按照信中所說等到了庫泉的人馬慌張的運送鐵料,也完全意識到了庫泉一直以來精心在父王麵前演繹的偽善形象。
赫連鬱為了不冤枉庫泉,還獨自涉陷進了一回洪水肆虐的白雲山,那個時候洪水已經稍微有些減退了,但是山中無人,赫連鬱很輕鬆的就找到了所謂以活人生祭的煉劍池,那池子還存在一些痕跡,比如池底深陷著沒有被火焰完全吞噬的人骨,因為時間太長,那些人骨已經完全嵌進了池子裏,與煉劍池成為了一個渾然的整體,所以才得以在洪水流經之後還保留了下來。
那巨大煉劍池再往前走幾步,便是一個巨型鍛造兵器的場所,在洪水奔騰之後,那些鍛造兵器的工具和鐵料已經被衝走的差不多了,但還是存在著一些痕跡,痕跡沒有太多,卻足夠赫連鬱分辨出來這裏曾經鍛造過無數的兵器,而那煉劍池裏也消融埋葬了無數的生命。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和信中所述的一模一樣,赫連鬱就是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也讓他不得不相信。
常言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赫連鬱自幼生長於王庭,亦明白眼見也未必為實的這個道理,隻是那煉劍池即便被洪水衝過也能展露的地獄形態,給了赫連鬱太大的衝擊。
他無法再繼續相信,庫泉還是從前的那個慈愛王叔。既然發現了庫泉的本來麵目,赫連鬱便不需要給庫泉留麵子了。直接讓手下將那一隊護送鐵料的人馬全部截獲。
然後今日便順著信件的約定來了這悅來客棧。
那信中說,若是他相信了信中所言,便讓他在六月十九這一日來北明青州城的悅來客棧最大的廂房一見。事已至此,赫連鬱似乎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一次的會麵。赫連鬱踏進了悅來客棧,他有些猶豫,但不是猶豫這一次的會麵,他是在在腦中猜測這信件的主人會是誰?
手可伸到北明深宮,又可伸到庫泉的秘密之地。深宮防禦自不必說,而庫泉手下的那個人間地獄必定是防備森嚴,卻也逃不過此人的監視。
此人甚至還在數月前就計劃好了數月後的事情,而他即便不太願意,也不得不跟著一封信而行動,被信操縱著,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像是神一般的能力。赫連鬱慢慢的走了進客棧,青州城這個地方本就是突厥人和北明人雜糅,赫連鬱的出現也並沒有引起其他客人的在意。
那間最大廂房的大門已經洞開,赫連鬱進去的時候心髒微微的跳動了一下,他看見了東邊窗戶站著那抹俏麗的身影,她著了件清麗的月白色紗裙,自纖腰處落下了一圈一圈的梨花,如墨的長發垂至腰間,被窗外的微風勾著,飄揚了起來。她聽見響動回過身來,一雙琉璃樣的眼眸,額間一朵桃花,給她添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媚意,她慢慢綻出微笑,看著赫連鬱道了句,“二皇子,好久不見了。”赫連鬱的神色已經不能用驚詫二字來形容了,他看著麵前清婉動人的女子,極疑惑的道出了一個稱呼,“寧安郡主?”
許錦言上前兩步,輕笑了一下道:“沒想到二皇子殿下還能記得我,算是錦言的福分了。”
赫連鬱四處張望了一下,寬敞的廂房裏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這麽說來,信件的主人就是她了,這位北明的寧安郡主。
“郡主哪裏的話,當日一支《九鳳》讓鬱真正見到了鳳凰的樣子,郡主倩影,鬱怎敢相忘。”赫連鬱笑道。
一旦接受了信件的主人是寧安郡主的這個事實,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起來,那些一直盤桓在赫連鬱腦中的陰謀與暗算,忽然就隨著麵前女子的溫軟笑顏消失的無影無蹤。
廂房中間早已備好了熱茶,許錦言提起茶壺,清亮的茶湯便順流而下,茶香頓時四溢,茶水散發的熱氣也竄了出來,縈繞在了女子的眉眼之間。赫連鬱盯著白霧之中的朦朧容顏,他笑道:“北明之時便想與郡主結識,卻一直都沒有機會。不曾想,不過兩月,居然在青州城讓我如願以償。”
許錦言倒茶的手一停,笑道:“勞煩殿下記掛。不知殿下可否依照信中所行事?”
許錦言並不想和赫連鬱閑談。明知故問……赫連鬱笑了笑。
赫連鬱感知到了許錦言的刻意生疏,他並不生氣,反而極好性子的道:“若是我沒有照著信中所做,那我今日也並不會坐在郡主麵前。”
“既然殿下按照信中所做,那麽殿下就應該知道,您的王叔庫泉在白雲山深處做了怎樣的惡,而他又即將對您和整個突厥做出怎樣的惡。”
赫連鬱有些意外許錦言會這麽直接,他端起麵前的茶杯猶豫了一下道:“我其實本來以為這信件的主人會是一個男子。”
若是男子,這樣詭計多端又謀算得當,不收為己用實在可惜。而如今換作了個女子,還偏偏是一位北明的郡主,而且據他所知,她應該已經成親了。
成親了還這麽鬧騰?她夫君…。對了,她夫君是早就在突厥被傳神了的張正。
那就說的通了。“男子女子又有什麽重要,隻要能幫殿下的忙,不都是一樣的麽?”許錦言隨意道。
赫連鬱勾起了唇角,他向後一靠,靠在了椅背上道:“那就請郡主仔細說說,郡主準備怎麽幫我的忙?”
許錦言自椅子上站了起來,自高處看向赫連鬱,“殿下,相信您已經看到了白雲山深處煉劍池裏的東西,就算洪水肆虐過去了,那從前的慘痛痕跡應該也不會輕易被抹去。而白雲山深處除了煉劍池以外還有一個大型鍛造兵器的場所,庫泉既然鍛造了那麽多兵器,兵器擱置的久了就會生鏽,所以庫泉一定會把這些兵器運出去。”
“運到了哪裏?”赫連鬱不由自主的跟著許錦言的話說了下去。
“這便是我今日請殿下來此一敘的目的了,實話相告於殿下,您的王叔庫泉不僅鍛造了這些兵器,他還有一個極大的練兵場,就在休斯城郊外的地下,他靠著張天道的指引,在休斯城郊外的地下挖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城,那個城裏屯了無數的兵和兵器。左賢王庫泉麵上對突厥王的統率臣服,但其實他已經做足了準備,隻等待一個時機,時機一到,他會立刻推翻王位上的人。”
“休斯城的地下?”赫連鬱仔細想了想,幾年前庫泉的確在休斯城郊外有大興土木的舉動,他記得庫泉還向父王請示過,庫泉說自己要在休斯城的郊外建一座供奉神靈的廟宇。父王當時還覺得庫泉虔誠,立刻就準了,還大加讚賞了此舉。
若是庫泉真的如這寧安郡主所說在休斯城下建造了一個練兵的地下城,那必定是借著那次建造廟宇的機會。明是建造廟宇,暗是屯兵藏甲,意在謀反。
“郡主,這話…。可不能有誤。”
不是懷疑真假,而是懷疑正誤。經過煉劍池一事,赫連鬱其實已經十分相信這寫下信件之人的可信程度,且今日又發現這寫信之人是北明的寧安郡主。
雖然赫連鬱的心中不太願意承認,但是其實已經有一個昭然若揭的事實,他覺得,許錦言的話,都可以信了。許錦言理解了赫連鬱的意思,他沒有懷疑她會騙他,隻是在懷疑這件事是否準確。
“這一點,我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我所說的是否為真。但是我這個人的消息還是比較準確的,殿下姑且可以放膽一信。若是殿下信不過,倒是可以派自己的親信一探休斯城,雖然那練兵場是在地下,但是或多或少一定會有聲音傳出來。隻不過從前殿下和突厥王沒有注意,休斯城又是庫泉勢力最密的地方,殿下不好插手。”
“不過我想以殿下的實力,刺探一下休斯城的郊外應該不算大問題。”赫連鬱沉思了一下,抬起頭道:“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何要淌這趟渾水?”
突厥的事情…。和北明的郡主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吧。“我與左賢王庫泉有大仇,這筆帳我必須要討回來。而這筆帳太重,他非得付出一切才能償還。”
包括王位,也包括他的命。
赫連鬱的心裏突然一緊,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看向許錦言道:“赫爾妥的事情……是你!”
當初他便懷疑赫爾妥忽然出事與北明人有關,但是一直想不通到底北明的哪一個人會和赫爾妥有仇怨,若是許錦言和庫泉有這樣的大仇,赫爾妥是庫泉的兒子……。
父債子償,那豈不是許錦言就是那個最大的嫌疑者。
許錦言對此沒有隱瞞,她點了頭道:“是我。”
反正赫連鬱早就被拉上了這條賊船,是他和慶裕帝一起合謀編造了赫爾妥和端雲私奔的事情。
赫連鬱的手有了些冷汗,“所以……赫爾妥後背青眼狼的事情,還有因為那青眼狼被扣上偷盜魯豫小侯爺玉佩的事情…。”
“都是我。現在,殿下可相信我的消息很可靠了吧。”許錦言彎了唇,笑的十分美麗。
但赫連鬱此刻瞧著那美麗的笑容卻隻能覺得毛骨悚然,他麵前坐著的到底是位美麗的郡主還是個知曉一切的魔鬼?
“殿下,我的時間很少,一個月之內,我要庫泉的命。你可以考慮與我合作,因為庫泉一旦死了,您父王的王位沒了威脅,而你是除掉庫泉這個亂臣賊子的頭號功臣,下一任的突厥王不就在您手中了麽?”
赫連鬱的臉色僵硬,許錦言的這番話需要他消化的地方很多,這樣多的真相,這樣多的背後,這些東西一氣兒全向他湧了過來,要接受,的確需要一段時間。
許錦言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在等赫連鬱緩過來。這番話太重,裏麵的內容或許一個平凡人緩上好幾天也未必能緩過來。
但赫連鬱是突厥的二皇子,若是他想成為未來的突厥王,他就非得立刻想明白,而且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不久,赫連鬱長長的出了口氣。
“你需要我做什麽?”赫連鬱看向了許錦言,語氣沒有猶豫。
許錦言的心中大鬆,她道:“殿下,您似乎有一支兵符,可以調動一萬兵馬。”
赫連鬱捏緊了手,“是,突厥的兵符一共有八塊,合在一起可以調動全突厥的兵馬。而我手上的這塊兵符是最小的那一塊,隻能調動一萬兵馬。”
兵符是在他的手上,但是這是父王對他的信任,若是他擅動,便是要命的事情。
“那就用這一萬兵馬去端了庫泉地下城。”許錦言將赫連鬱麵前的茶杯給他蓄滿了茶水,談笑風生間便定了無數人的人生和世界未來的格局。
“許錦言,若是我動了這一萬兵馬,便是我拿著命在陪你玩了。”
赫連鬱的手心一個勁兒的發涼,這局可有點大了,他來赴這茶局之前可沒想到,最後他會把命押進去。
“以命博王位,殿下,這筆生意不算虧。”
“那我用命換王位,可是寧安郡主,你用什麽來報仇呢?”赫連鬱挑了眉。
“自然也是以命複仇。”赫連鬱沉默了很久,終於一舉茶杯,“以茶代酒,敬祝我們的命經過此事之後還能留在這世間。”
“不僅要留在這世間,還要很好的留在這世間。殿下要做突厥王,而我…。我要做好一個人的妻子。”她彎了唇。
做好一個人的妻子和一個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