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內訌
慶王帶兵度過大灣河的消息傳來,樂平長公主的人,情緒更加雞凍,第一時間將夏凝包圍了起來。
環顧四周,人人甲胄鮮明、刀戟寒森、對她怒目相視。
朱二是樂平長公主身邊的舊人,也是樂平長公主的心腹,所以在樂平倒下後,大家便下意識的聽從他指揮。
但方才,朱二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跪求夏凝,那時,他們就心有不滿;如今,猛然得知慶王殿下親自帶兵前來,眾位將領更是腦子一熱,就直接要綁朱二。
麵對眾將的敵意,朱二手下的親兵也越眾而出,與之對峙。
“請小姐救長公主一命。”此時,朱二卻橫劍而出,擋在了夏凝麵前:“我朱二此前對小姐多有不敬,事後,必將人頭雙手奉上。”
“朱二,你這叛徒!”
“你背叛長公主,不得好死。”
“……”
麵對千夫所指,朱二長身直立,一語直擊要害:“大敵當前,爾等不去守城,卻在長公主門前聚眾鬧事……”
“朱二,你可知她是誰,她是慶王妃!”
“是,又如何?”
“如何?”對麵的將領冷笑連連:“舉國上下誰人不知,慶王對她獨寵不衰,倘若我們綁了她掛在城牆上,加以羞辱,到那時,看他慶王退不退兵!”
“好!好主意!”夏凝先自拍手叫好:“不過,你就這麽當著本人的麵討論如何羞辱本人,也太放肆了吧!”
夏凝的話音未落,便見一抹赤紅自她手腕激射而出,當即將那口出不遜之言的將領的脖頸纏繞,拉到跟前,並將之隨手扔到朱二跟前。
朱二眼皮都不帶眨的,一劍洞穿了他的喉嚨。
“你——”臨死之前,那個將領猶自舉手指向夏凝:“好——”
從夏凝出手到朱二刺劍,僅發生在三息之內。
圍繞在夏凝身周的將領,麵麵相覷。
他們誰也沒看出夏凝剛才是如何出手的。
“諸位!”朱二手中的長劍,猶自滴血:“長公主如今昏迷不醒,我等無首,桂城被破在須臾之間。”
朱二的話,殘酷又直白。
“諸位應該都知道,長公主這一生,僅出小姐一女。”朱二說到這裏,沉默了,大家聽到這裏,也沉默了。
是的,夏凝是樂平長公主唯一的女兒。
倘若,倘若樂平長公主就此昏迷不醒,那麽他們所複的國,又是誰的國?
雖然,樂平長公主是被夏凝所傷,但當時情形,大家也都清楚,樂平對於夏凝,是招招必殺,毫無留手;夏凝傷她自保,也無不妥。
傷了樂平長公主的是夏凝;但是,救回樂平長公主的也是夏凝。
此外!
皇家的親情,不比普通百姓人家!
“小姐!”就在眾位將領、也包括朱二在內,在心中權衡、沉思間,忽然自殿內走出慌裏慌張的軍醫:“小姐,長公主的傷口有變,您快來看看。”
隨著夏凝轉身看來,走向殿內的包圍圈,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口子。
……
樂平的情況很不妙,她開始發高燒了。
看著這位出身高貴、卻命運坎坷的女子,夏凝心中微赫。
自己是不是對她出手太很了點兒。
但若是時光穿梭回到她與樂平大戰那一刻,夏凝還會這般選擇,隻不過,她會采用更隱秘的方式,比如下個蠱、投個毒啥的,最起碼,不會做出這麽多明麵上的傷勢,落人口實。
瞧瞧如今樂平腦袋上可怖的洇血,裹成粽子一樣的右臂、以及心口、小腹、左臂上發著黑綠的滲液。
“都解開!”夏凝吩咐殿中那個女孩兒,並隨口問軍醫:“這人是你們從哪兒找的?”
“是城內一家藥店掌櫃家的女兒,平日在藥店幫手,略微懂些醫理。”對夏凝的問話,軍醫十分配合的知無不言。
“你以前,見過我?”夏凝納悶兒了。
朱二之所以對自己釋放友善,是因為他自烏大等人的身上,側麵了解到夏凝的本事;此外,他也是夏凝身世的最早知情人。
可這軍醫,又為何對自己的態度這般友善?
從第一次見麵,軍醫對夏凝所表現出來的,就沒有任何敵意,反而是信賴、感激並存。
這不科學!
夏凝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小姐。”軍醫對著夏凝深深一禮,這才說出緣由。
原來,這個軍醫曾是西潼關人,他的妻兒老小一家,全都生活在城內。自打他隨樂平長公主離開西潼關,一路行軍到達桂城,心中就從不曾安定過。
每每夜深人靜,他總是做惡夢,夢到匈奴入境,殺光了自己全家。
可就在他最煎熬的時候,一封家人的來信,讓他欣喜若狂。
家人的信中說,夏小姐將西潼關保護的很好,讓城內的孩子有學堂上,百姓們有事兒做,他們家因為懂醫,夏小姐派人幫他們家開了個醫館。
開醫館的本錢是借的,但不用擔心,這錢沒有利息,每月少量償還,他們借的錢,估計三年內可償清。
另外,夏小姐還收複了匈奴人,現在有許多的匈奴人,都穿上了和他們一樣的衣服,還與他們做生意。
隨著信件寄來的,還有一包發著酸怪味的據說叫酸奶條的玩意兒,家人說,這是一個匈奴人來看病時留下的診費。
據說,這玩意兒如今,都開始賣到京城去了……
軍醫說著,自懷中摸索著掏出一封信,以及兩條酸奶條。
“這可是好東西,”夏凝沒有接他遞來的信,她相信這個軍醫的話:“等此件事兒了,咱們桂城也會有這個東西賣。”
“那可太好了!”也不管夏凝說啥,軍醫順溜的就接下去了。
裏麵間兒,女孩兒已經幫樂平將包裹的傷口都解開了,看著額頭上的血呼啦啦全都湧出,不由得驚呼出聲。
“把這個給傷口抹上。”夏凝扔過去一大瓶傷必得,隨後又跟軍醫嘮起嗑來了:“以後,你是打算留在桂城呢,還是回西潼關?”
“我,”軍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回西潼關,畢竟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有感情了。”
“行!”夏凝爽快的答應了。
“多謝小姐。”軍醫興高采烈的道謝。
他們倆似乎都沒意識到,此時此刻,夏凝還沒有接手樂平的人馬呢。
“咦!”正在給樂平長公主塗藥的女孩兒,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
進去為樂平把脈的軍醫,也發出和女孩兒一樣的驚呼。
“小姐,神了!”軍醫已經把自己當做夏凝的人了,說話間更顯自如:“您剛才那藥……”
伸手自女孩兒手中接過藥瓶,軍醫雙眼冒星星:“這就是傳說中的傷必得?”
……
剛走出殿門的軍醫,被一眾將領團團圍上:“長公主如何了?”
軍醫團團一揖,笑道:“長公主身上的傷勢,大部分都開始結痂……”
“胡說八道!”有脾氣暴躁的將領頓時火冒三丈:“庸醫何以胡言亂語。”
長公主的傷勢,大家可是都看到了的,有多慘烈,沒有個把月,根本不可能結痂。
“將軍莫急,莫急,”軍醫小心翼翼的亮出手掌中的玉瓶:“小姐為長公主塗了傷必得。”
那為長公主塗藥的女孩兒也被叫了出來,為大家述說長公主身上傷勢的變化,這時,大家懸著的心,才終於放將下來。
如此折騰了一夜,大家是心神俱累。
但此時,卻有傳令官來報,說慶王的大兵,在城外十裏處安營紮寨。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下意識間,都去尋夏凝,然而,不管是殿內還是殿外,都沒有夏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