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龍寨的楊彥琛
上山的路上極為寂靜,沒有人聲也就罷了,連蟲鳴、鳥語、獸叫都沒有,就有些滲人了。
有風吹過,山上林間黑影幢幢,猶如夜魅,隨時就要張牙舞爪的向她撲來一樣。這時候,夏凝心裏才覺得有些怕怕的,後背發涼,心裏發毛。
雙臂抱著膀子蹲下,和敖令平等角度對視的夏凝,驚疑不定的問他道:“阿令,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些不尋常啊。”
“沒有啊。”敖令快要翹到上的顴骨,明他的心情很好。
“你不覺得,這山上,安靜的有些過頭了嗎?”夏凝盯著敖令極力想要往回憋的笑,麵上漸漸有些了悟。
“是嗎?”敖令肚子一腆,壓根不回答夏凝這茬。
“哦,”剛驚得一身冷汗的夏凝,頭腦似乎清醒了過來,遂慢慢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是我大驚怪,沒事了,我們走吧。”
“走?”敖令還站在原地,等夏凝求著問自己,為什麽在這蟲兒、鳥兒、野獸們如此活躍的夏季的夜晚,都悄沒聲息的原因呢,結果人家拍拍屁股,走了。
“哎,”邁著短腿兒追上夏凝的敖令,盡量使自己的神情顯得嚴肅:“我也覺出不尋常來了。”
“不尋常,沒有啊。”現在,倆人之間掉了個個兒。
“你沒覺得很安靜嗎?”敖令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這不晚上嘛。”夏凝隨口道。
……
憋的十分辛苦的敖令,等了幾息,還不見夏凝問他,便歎了口氣,老神自在的自言自語道:“哎,他們這些個蟲兒啊,鳥兒啊,動物啊,膽子也太了,我都已經盡量收起龍威了,他們竟還不敢發出一丟丟聲音……可憐還有那膽子的,有的都嚇死了……”
敖令的一番自吹自擂,聽在夏凝耳中,卻有了別樣的一番感悟:
帶孩子,太難了!
以後萬一生個和敖令這樣的孩子,她該怎麽教育啊?
兀自陷入未來想象中的夏凝,一個頭兩個大。
還有,元閬和元閌是雙胞胎,聽,生雙胞胎可是會遺傳的,你萬一到時候一生,生兩個,她要帶倆的話,這一到晚的,還不得倆鬼頭被折騰死。
不得不,夏凝的直覺咋就這麽準呢……
“你厲害,你厲害。”為以後怎麽帶孩子發愁的夏凝,決定拿敖令先練練手,所以聽完他的話後,敷衍似的撫了撫他的前額,口不對心的稱讚道。
“算你有眼光。”敖令毫不在意夏凝的態度。
……
的cha曲後,夏凝、敖令便腳下不停的趕路,沒一會兒便到了半山腰。
在黑夜的籠罩下,半山腰的廟覆上一層黑黝黝的陰影,顯得有些孤寂瑟凋,不過也有一絲溫暖的燈火,自廟內發出光來,算是在這一片黑暗中的光明之星火。
再邁上兩段台階,就要到廟了,但此時,敖令卻忽然停下了步子,傲嬌的點著下巴對她道:“有言在先啊,我不能主動對凡人出手。”
夏凝一聽,就笑了。
看這樣子,前路不平啊,而且似乎,還是特別不平的那種,不然敖令不會這麽明顯的提醒自己了。
“知道啦——”夏凝拉長了聲調,好笑的敲了敖令一個爆栗,氣得他邁開短腿兒,遙遙跑到前麵去了。
夏凝見敖令走遠、及至看不到身影,這才裝模作樣的高喊‘阿令’。
撫上腕間的赤紅手鐲,夏凝心裏有那麽一丟丟的感動。
敖令的身份不能給他讓知,倘若他二人共同出現,那麽在對敵時,夏凝就隻能獨自一人戰鬥了,要是萬一……
要是萬一夏凝不支,敖令肯定得出手,他若是出手,就得下死手將對方全部給弄死了。不然,敖令的身份必然要暴露啊。
這,實非敖令之所願。
所以當下,他就假裝生氣跑遠,其實跑遠是真的跑遠了;生氣,也是真的生氣了。
敖令很生氣,但也不得不在夏凝的召喚下,化為手鐲繞在她的腕間。
理了理頭發,夏凝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一步步邁上台階。
“好膽識!”一聲蒼老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夏凝目光所及,是數十人形成的一個陣法,最當中,立著一個滿臉傷疤、麵目猙獰的紅衣老頭子。
“你知道自己長的很醜嗎?”夏凝以手遮擋了下眼睛。
這個聲音,夏凝記得。
自己在一次潛入國師府荒院的井中時,就聽過這個聲音,那時,她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如今一看,嘖嘖,一臉的不忍直視,卻穿著大紅鮮亮的外衫,著實不般配啊。
“這衣服,要楊水寒穿上才好看!”夏凝語氣都不帶磕巴的:“你這麽醜,是生不出楊水寒那麽好看的兒子的。”
“霍霍霍霍霍。”楊彥琛怒極反笑:“夏廷的後人,我還以為都像哀帝一般怯懦膽呢。”
哀帝,是夏廷最後一任國君的諡號,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是多麽悲催的皇帝。
夏哀帝的姐姐是樂平長公主,所以論起輩分,夏凝是夏哀帝的外甥女,她得稱哀帝一聲‘舅舅’。
“你一個反賊,有什麽資格評價夏帝。”夏凝一點兒也不生氣,她是她,哀帝是哀帝,想以哀帝來羞辱夏凝,楊彥琛大大的錯了。
不過,夏凝覺得可悲,卻是真的。
朝代更迭,就是這麽的殘酷且無情。
黑龍寨攻入京城,屠緊夏廷皇室;結果呢,才沒幾個月,就被元戎海給堵在宮裏,嚐到了和夏廷皇室一模一樣的命運。
所謂風水輪流轉,的不外乎如是。
“當初,明明將人都殺光了,沒想到十五年後,還有你這麽一個孽種。”楊彥琛自然是知道夏凝真實身份聊。
“元戎海不也是將你們黑龍寨趕盡殺絕了嗎,怎麽你還活著?”夏凝所問,也是事實。
楊彥琛聽了,卻像是被捅了肺葉子一樣,當下將手用力一揮:“結陣,殺了夏廷孽種……呃、呃……”
“你廢話可真多啊。”夏凝早已經順著赤練直逼陣法最中心的楊彥琛而去,黝黑的匕首堪堪就要刺入他的喉嚨……
“刺啊。”耳畔一聲低吟,夏凝急急回頭,卻見一襲紅衣的楊水寒,猶自帶著他那銀甲麵具,自身旁掠過。
楊水寒的手中,左右各捏著兩饒喉嚨。
是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