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天殘地缺？
一碗洗澡水。
以骨骼為瓦罐。
看著醜猴子喝的那般香甜.……
東方白隻覺得自己胃部有些不舒服。
這是她的洗澡水啊！
特別是洗澡的時候，她還特意的搓了搓腳.……
忍耐了半天，東方白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難道沒感覺這水……不正常嗎？”
不正常？
正往自己肚子裏塞肉的猿猴瞥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有什麽不正常的？
水中靈氣充裕，你們也沒說給我下毒。
你難不成以為，在這魔窟之中，我這個囚徒還有窮講究的餘地？”
作為一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在看到剛剛藍禮開口時，東方白的麵色變化，就知道其中有著貓膩。
可他不在乎！
不管這肉從何而來，也不管這水是用作什麽的。
有的吃，有的喝。
這對它來講，就是一種幸福！
在這個不見天日的牢房之中。
被關押了幾十年。
經常三年兩載都混不上一頓飯吃。
這樣的它，又有什麽可講究的？
醜猴子毫不介意。
其姿態看的東方白越發難受。
又憋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口的：
“.……你們接著聊，我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記得回來時，再多給我帶點兒肉！”
醜猴子在後麵招呼了一聲。
東方白聞言，走的更快了。
就這樣。
一直到小白白的身影消失在它視野的盡頭。
吃飽喝足了的醜猴子忽然開口：
“小兄弟，你就不想知道哥哥我姓誰名誰？”
其身前。
藍禮聞言，緩緩搖頭。
“相逢何必曾相識？”
“嘿！你這話真酸！”
說話間，醜猴子剛想抬手擦擦嘴，誰想，一旁的金色鎖鏈在這時又把它困了起來。
無奈。
一臉的無奈。
“我說，小兄弟，你好端端的把它修好作甚？
我們這些犯人好不容才得以活動上一段時間。
結果你一來，大家又開始遭罪了。”
一邊說著，醜猴子還示意讓藍禮幫他把肉搬得離它近一些。
近一些？
默默地把肉搬到醜猴子能夠得到的位置。
待把這些動作做完後。
藍禮看著被困得結實的猴子，忽然展顏一笑：
“我還以為你剛剛會出手。”
“出手？對你？
呸！
你身上才幾兩肉，還不夠哥哥我塞牙縫的呢！”
以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想了想，醜猴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發亮的盯著藍禮道：
“兄弟，哥哥有一樁大機緣要送你，就是不知你敢不敢收？”
“機緣？”
藍禮眨了眨眼。
“對！天大的機緣！”
醜猴子咧著嘴笑著，讓旁人都能看到它牙縫兒裏的肉絲。
“你知道麽，在過去，每隔上一段的時間，我們這些囚徒，都要被你武當放一次血。
算是限製我們的修為恢複，也是為你武當弟子謀奪福利。
這麽多年以來，也不知積攢了多少的精血。
而這些精血，眼下就儲存在這魔窟之中！
怎麽樣？
想不想要？”
藍禮：“.……”
“你是說……血池？”
“對！我知道那血池存放在何處！”
“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嘿嘿嘿，自然是有求於你。”
大猴子晃了晃腦袋，眼睛裏滿是於其外貌不符的靈動之意：
“兄弟，按理來說，就你眼下的年紀，能混到你們人族的宗師境，也算是天資不錯，是個不大不小的天才。
可現在時間不多了啊。
待到來日五界歸一之時。
你若是沒有入道級的實力，怕是會被你的師門牽連，生死不能自主啊.……”
醜猴子說道這裏，竟是說出了少許悲天憫人的味道：
“待到將來，五界歸一，各方人馬齊聚，一場定鼎地位的大清洗就將隨之而來。
清洗。
洗牌。
明麵上的，暗地裏藏著的，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推倒重來。
人間需重新逐鹿。
五界需區分主次。
各個仙門之間，也要決出誰有資格站於雲端之上，又有誰會被打落雲端.……”
“然後呢？”
“嘿，你不會是想著你家的師祖會庇護你等吧？”
“不然？”
“兄弟！別想太多！
哥哥今天就教你個乖，你得知道，什麽叫做仙人無情！”
說話間，妖猴指了指自己得心口處，在藍禮看過去後，就撥開了那裏濃鬱得毛發。
一道猙獰如蜈蚣的疤痕，出現在了藍禮的視野之中。
“看到了麽，這是我兄弟留給我的！”
“嗯？”
“他被正道招了安，成了仙，然後翻臉就不認了人，回過頭來捉拿我這個妖王.……嘿嘿嘿嘿……”
一邊說著，醜猴子還在自己胸前的疤痕處摳了摳。
一直摳的疤痕處再次流淌出鮮血，醜猴子才衝藍禮咧嘴笑道：
“兄弟，哥哥覺得和你有緣，這才告誡你一聲。
別信什麽兄弟，也別信門派和師長。
萬事都得靠自己才成。
你靠著別人的話。
指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忽然就翻了臉，成了仙，再也不顧你的死活，回過頭還要抓你回去邀功啊……”
邀功啊……
一句話說到最後這三個字，醜猴子幾乎是以一種戲虐的腔調唱出來的。
也不知在它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可它的一句話，還是讓藍禮心下莞爾。
求人不如求己。
無論是誰，都沒有自己可靠！
這不是他上輩子，一個近乎普世的真理麽？
到如今，被一隻醜猴子以這種腔調說出來，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我記下了。”
“記下了就好，我和你說，那血池的位置就在……待會兒你路過時，見了那隻鯉魚妖，記得待哥哥問個好！”
說完這些後，醜猴子似乎覺得自己完成了什麽使命一般。
閉上眼睛。
整隻猴都進入了一種心靈升華的狀態。
待到它再睜開眼。
卻見道，它麵前的藍禮居然沒走！
“你還有事兒？怎麽還不走？”
帶著三分不耐，醜猴子呲牙叫喊。
藍禮：“沒事，就是還想和你聊一聊。”
“滾蛋！耶耶沒時間，陪你這小家夥聊上幾句，已經算是耶耶今天心情好了！”
一邊說著，醜猴子晃動了幾下身邊的鎖鏈。
隨後以一種極為凶惡的目光在藍禮身上打量著：
“小家夥，你若是再不走，小心耶耶把你當作飯後甜點給吃了！”
藍禮：“.……”
這猴子特麽的屬狗的吧？
說翻臉就翻臉？
“滾！！！”
一聲巨吼在藍禮耳邊炸響。
下一秒，他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踢出了牢房。
藍禮：“.……”
轉身。
離去。
步行一刻鍾。
藍禮見到了肩膀上背著一坨是其體型兩倍肉塊的東方白。
打眼一看，就看到小白白那一臉的晦氣。
有些好笑的，藍禮看著她道：“這是在做什麽？”
“做什麽？當丫鬟伺候大老爺們啊！”
說話間，東方白直接把捆綁在一起的肉塊往地上一拋，又仰身靠在了上麵：
“老大爺你和那猴子聊的可還開心？怎麽有空閑跑出來了？”
“嗬……”
看著東方白那陰陽怪氣的摸樣，藍禮搖頭輕笑了一聲。
“行吧，既然都背過來了，那就把肉送過去吧。”
“我呸！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
“藍禮你居然騙別人喝姑奶奶我的洗澡水！”
“有什麽不對的麽？”
“你惡不惡心啊！”
“呃，給你科普一下，你從小到大所喝的水，實際上都是被各種生物用來洗澡的.……比如說魚？”
“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哦！
小仙女的洗澡水可能更有味道？”
“滾！你才是小仙女！”
“為師是男的……”
“不會用詞就別亂用，小仙女那是用來形容青樓女子的！”
“.……”
藍禮眼睛瞪圓，半響沒說出話來。
這特麽也可以？
真特麽的是學到老活到老.……
這麽一說。
後世那些個天天把自己是小仙女掛在嘴上的女孩兒，豈不是……都成了楊穎？
被東方白噎了一句。
無語之下。
藍禮隻能是和她一起提著肉塊往前走。
待到二人到了醜猴子那間牢房之前。
看著房間裏還在唱著小曲兒的醜猴子。
藍禮笑著衝其揮了揮手。
隨後。
直接把肉塊丟了進去。
正好丟在了那猴子能勾到的地方。
這讓醜猴子有些發楞。
然而不等它回過神來，其耳邊卻是傳來了藍禮的輕笑聲：
“肉就這麽多，你省著點吃。
待到來日脫困，你若是無處可去，可望東海之濱一行。”
說完這句。
背對著它的藍禮，衝他搖擺著手。
望著藍禮離去的身影。
醜猴子凝視半響吼，往地上呸了一口：
“切，當幾塊破肉就能收買耶耶？”
“.……”
“.……”
“這犬戎巨人的肉，倒是挺香的.……”
……
一個人或許不會記得，自己輝煌時湊到你身邊的人。
但在你落難時，給與你幫助的.……
不論幫助的大小。
又是否能夠幫得到你。
你絕對會銘記在心！
不論刻意與否。
因為……
這特麽的就叫人性！！！
走在長長的走廊之中。
腳下踏著台階，扶著自己那半殘的手。
不知走了多久後。
藍禮忽然轉過頭，衝著東方白來了一句：
“小白白啊，待到出去後，你記得提醒為師，以後不妖瞎許諾。”
東方白：“？？？”
“嗤嗤，為師總覺得虧了。”
“你說的什麽？”
“嗯……”
“有病！”
說話間，東方白越過藍禮，直徑往前走去。
然而。
就在她剛拐過一處拐角，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隻見前方有著一處直徑足有上千米的水池。
而此時岸邊。
一名人身魚尾的女子，正趴在哪兒梳理著自己的秀發。
其‘人’見到東方白闖進來。
也不意外。
隻是以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注視著她。
半響後。
就在東方白猶豫著自己是否要退後時，魚尾女子忽然開口道：
“敢問如今是何年何月？”
“.……”
“敢問如今是大奉朝廷哪一尊王爺登基？”
“.……”
“還望姑娘如實告知，此事極為重要，姑娘但有所求，妾身定當以厚禮為報.……”
一邊說著，這隻‘人魚’還在自己的身上一通摸索。
半響。
就見其眉頭一皺，隨後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血淋漓的金色鱗片來。
“姑娘若肯告知，此物就贈與姑娘可好？”
一秒。
兩秒。
三秒。
東方白依舊愣在原地。
而她身後的通道內，藍禮則是一臉歉意的跑出來。
“那個什麽，姑娘你別介意，我這徒弟其實是個啞巴.……”
一邊說著，藍禮拉著東方白就往回走！
大奉？
這世界上有過這個朝代麽？
而眼前這位……
這特麽的是鯉魚精？
那金色的鱗片是什麽？
看那形狀。
看那光澤。
看那上麵環繞的幽光和天然道文……
那特麽的是一片龍鱗！！！
天知道這幽池裏的龍女，是老張從哪兒拐騙來的？
“公子休走，且容妾身問上一句.……”
“抱歉抱歉，徒弟是啞巴，我這當師傅的其實是個聾子，你說的什麽，我根本就聽不見.……”
啞巴？
聾子？
好吧！小白白也是認了！
開什麽玩笑？
這武當的鎮魔窟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
壓著一群入道級別的大妖不說。
居然還壓了一條龍？？？
這可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孽種，而是一條真正的五爪金龍！！！
你敢和她聊上幾句？
聽說過虎倀麽？
就是人被妖虎吃掉後，魂魄會一直囚禁在妖虎的身邊。
為什麽說這個？
嗯。
武當藏書閣中，靈獸誌上是這麽寫的。
龍為世間之祥瑞、最為凶惡之獸，不問因果對錯，隻因其以人魂為食。
吾輩武者遇之，切記！當殺之！！！
殺！
殺！！
殺！！！
當時藍禮在看到那三個血色的殺字時，隻覺得渾身麻木無法動彈。
其字中含有的殺意，令藍禮在藏經閣幹坐了兩個時辰！
到最後。
還是發現藍禮沒去吃晚飯的清風，在藏書閣尋到了他，把他背回去的。
靈獸誌是誰寫的？
張三豐！
能讓張三豐這位近乎於道的大宗師，產生這般殺意。
大家可以想象。
當初的老張是見到了什麽.……
眼下藍禮又遇到一條真龍。
又豈敢和她‘聊天’？
就在二人即將走出此處牢房時。
二人的背後，傳來了龍女之音。
“哎……
師父是聾子。
徒弟是啞巴。
難道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天殘地缺麽？”
“對，沒……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