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摸不得
高山流水，側旁猿聲不斷。
馬奔石蹦，一路輕車踐行。
嗯。
在出行的第八天，藍禮一行人回到了襄陽。
襄陽依舊是那個襄陽。
城池高大，街道繁華。
藍家出現於離去，對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巍峨巨城來講，隻不過是生命中一小段旅途。
或許珍貴重要，可並非無可替代。
由丁不三出示了藍禮東海伯的文牒後，一行人得以入城。
他們需要在襄陽城休整兩天。
沒有在古時經曆過遠行的人，或許不會懂得一些詩句的含義。
比如詩仙李白那一句‘兩岸猿聲啼不住’。
表達的是什麽？
猿？
猴？
講個笑話，就在藍禮一行人抵達襄陽前三天，剛剛才剿滅了兩個食人族的部落。
對。
你沒理解錯。
就是那種還沒完全脫離人猿的範圍，但已經有了幾分人類的社會關係，甚至於已經能被稱之為村落的‘野人’！
他們之中的一些聰明的，已經學會說人話。
可其中一些腦子不靈光的.……
還是圍著獸皮，嗷嗷的發出怪叫。
偏偏的。
生活在一起的二者，還能夠正常的交流……
藍禮不知道這究竟是他所在的主位麵是這樣，還是曆史上的確有過這樣一幕。
遇到這一次‘奇遇’，真的令他有些蒙圈。
“這都進入封建社會幾千年了啊，怎麽還有猿人？”
平緩舒適的馬車上。
藍禮拿著一塊從食人村落裏撿來的玉石，上下拋動個不停。
在他身邊。
剛剛做完早課的小白白聞言，也是非常無語的白了他一眼：
“那個風露縣的縣令不是告訴你了麽，那不是猴子，是一還未開化的南蠻部落。”
“那就是猴.……啊呸！那就是猿人！”
說這話的時候。
藍禮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兩日前。
那些個手拎上百斤石錘向自己砸來的‘彪形大漢’。
特麽的！
誰家人身上能有著四五厘米、且覆蓋率達到體表近半的濃鬱毛發？
關鍵他們還吃人！！！
就是那種把人抓了，開膛破肚後放火上烤那種！
看到那一幕後，藍禮整個人都不好了。
人生觀收到了沉重打擊不說，還對四周所處的朝代產生了懷疑。
有著食人猿人的世界，真的是他認知中的南宋？
鬼知道！
“好，你說了算，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藍禮還在回想，東方白卻是聽的人都困了。
講道理。
這已經是兩天內，藍禮第八次說這些了。
她耳朵都聽的起了繭子。
南蠻部落……好，猿人很少見麽？
西南大地上多了去了！
不說別的。
隻說東方白見到的，在南詔國周邊，還有一些與世隔的部落，生活在石器時代呢！
人家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管你什麽事兒？
“什麽叫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白白啊，師父告訴你。
你接下來的一生啊，可要把師父教你這些知識普及下去啊.……”
“普及？”
“對啊，把這些都給傳出去.……”
“就你教我那些鬼畫符？”
“對。”
“有什麽用？”
“呃……”
“能變出糧食來吃嗎？”
“.……沒準真能呢？”
麵對東方白的問題，藍禮笑而不語。
能不能‘變’出糧食來，且看後世的大德魯伊。
若是那樣的人物現在多出一個。
眼下的封建社會就能夠進步上百年！
“有病！”
小聲嘀咕了一聲後，下意識的，東方白側頭。
透過車窗，看向武當山的方向。
見她這樣，藍禮微笑以對：
“怎麽了？想去山上看看？”
“你沒感應到？”
“感應什麽？”
“那就是沒感應到了。”
說話間，東方白收回目光，麵上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按道理講不應該啊，以你我如今的境界，是應該能察覺到張.……祖師爺的壓製的。”
“壓製？”
聽了這話，藍禮也是微微一愣。
隨後沉思起來。
的確。
東方白說的沒錯。
按照常理來講，到了他和東方白這樣的境界，在接近襄陽.……在接近老張萬裏內，就應該感應到對方的存在感，並感覺那種發自內心的壓抑和排斥才對！
就像是上次遇到葵花老祖的分身時。
那種發自神識處的‘擁擠’之感，也是令藍禮別扭了許久。
再往前。
俠客島一行時，闖入象龍的地盤，他和紫萱也有類似的感覺。
明明比老張更弱的葵花老祖和象龍，他們都能感覺到。
到了老張這兒，居然感覺不到了？
低頭想了半響後。
藍禮的神色不由一凝。
片刻之後。
在東方白的注視下，藍禮長出了一口氣：
“別想太多，可能你師祖這會兒不在武當山上。”
“不在武當山？”
聽了藍禮的話，東方白不由得一愣。
張三豐不是在武當枯坐了幾十年了麽，這怎麽忽然‘出門’了？
“是啊，誰知道老神仙這是去哪兒了？”
說話間，藍禮懶洋洋的靠在身後的毛毯上。
心下卻是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自上次妖星降世，再到武當宣布封山，藍禮和一眾人被趕下了山。
這其中肯定是有著一些關聯的。
俞岱岩為什麽要趕藍禮下山？
是山上發生了什麽變故，還是有什麽不能讓藍禮知曉的事情正在發生？
又或者說。
此時的武當山上，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字麵意思。
不在山上！
之所以把藍禮等人趕下山，為的是不讓江湖上察覺到這一點，從而產生一些亂子出來。
具體原因，藍禮猜不到。
可藍禮知道，有了他這樣的武當門人在山下行走，江湖上才不會出亂子！
如若不然。
整個武當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失去老張的鎮壓後。
要不了半年，這天下就能鬧出大亂子來！
車輪緩緩停止轉動。
丁不三的聲音自車外傳來：
“公子爺，藍府到了。”
藍府到了？
掀開車窗，藍禮瞥了眼門前隻有四五人丁迎接的藍家宅院後，拍了拍身邊東方白的肩膀：
“走了，下車。”
“哦。”
東方白聞言，把一旁的劍匣背到身後。
跳下馬車。
麵前的，是幾個留在襄陽負責事務運轉的夥計。
這些人見到藍禮‘回家’，笑得那叫一個親熱。
“公子，您回來了啊。”
“嗯。”
“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公子您放心，這一年時間，您住的那間屋舍都一直有奴婢打掃，大家就一直盼著您回來……”
碎語閑言不足以表。
說話間，一行人已然走進藍府大門。
而在他們走後。
迎春路的街道上，許多人影卻是悄聲無息的掉頭離去。
藍禮回到襄陽，可是一個大消息。
雖然看摸樣隻是回來轉轉。
但對一些人來講，卻是個十足十的大好機會！
“快去稟告少爺，就說藍公子回襄陽了.……”
……
對於藍禮的這次歸來，幾家歡喜不曾而知。
嗯。
藍禮也不知道，他這次回來休息兩天，會惹得許多人心緒不定。
這會兒得他，正站在臥房前得花園中。
看著眼前的‘歪脖子樹’。
“嗤，你這是還沒複原？”
說話間，藍禮走的古樹旁邊，擦拭了一下樹旁的石墩後，靠了上去。
沒反應。
古樹沒有如往日那般的把藍禮吸進去。
察覺到這一點，藍禮有些可惜的睜開眼。
“許久未曾聽你撫琴，倒是挺想念的。”
現如今的他，已經能感應到古樹之中存在的那道神識。
還活著。
而且充滿生機。
隻是在沉睡。
似乎……還在突破境界？
感應到白影那逐漸模糊的境界後，藍禮也不知說點什麽好。
因禍得福？
誰知道呢！
心下這般想著，在神識收回的瞬間，藍禮不由得一愣。
就見他站起來走上幾步。
一個彎腰。
從草叢裏拽出一個白胖白胖的小東西來！
“小東西，你一見我就跑，是個什麽意思？”
“哇嗚！哇哇哇！”
眼見自己被藍禮抓住，沒了白影依靠的人參娃娃一個勁兒的蹬腿。
那小模樣，看的一旁陪著的眾人欲言又止。
他們都知道藍家宅子裏有著這麽個寶貝。
可這麽長時間，卻沒人去打它的主意。
倒不是他們多忠心什麽的。
完全是因為這小東西跑的快，還能往土裏麵鑽。
一般人就是想抓，都抓不到它的影子。
“這是……人參娃娃？”
看到被藍禮提在手裏的小東西，東方白賊兮兮的湊了過來。
著手撥弄著人參娃娃的腦袋頂上的綠葉。
東方白較有興致的問了一句：
“對了，當初搬家的時候，怎麽沒把它也帶走？”
為什麽沒帶走？
藍禮……當初也沒抓到它啊！
想到上次離開時，不但是人參娃娃不見蹤影，就連喵小姐也是尋了好久才抓到。
一時間，藍禮也是哭笑不得。
“行了，別亂蹬了，你若是不願跟我走，就留在這兒陪著她吧。”
說話間，藍禮把這小東西往地上一拋。
就見它滴溜溜的鑽進了土裏。
那速度……比土坡鼠可快多了！
和掉進水裏的魚沒差。
看到這一幕的藍禮，嘴上發出一聲輕笑。
隨後，轉過頭。
衝一旁候著的幾人吩咐道：
“給我準備一把琴。”
“.……琴？”
“公子稍等，琴馬上就到！”
說話間，兩人手腳麻利的往外跑。
……
藍禮要琴幹嘛？
文青勁兒起來了。
換句話講，閑得蛋疼！
待到琴被送來，某人撥弄了幾下琴弦之後，一曲帶有幾分思念的曲子就回蕩在院落之中。
古樹。
芳草。
石階。
長琴。
藍禮撫琴的這一幕，落在東方白的眼中。
把小白白看的那叫一個眼饞。
待到一曲落幕。
小白白眼睛發亮的盯著藍禮：
“師父師父，我要學這個！”
“滾蛋！”
“我……你教不教？”
“你先把函數學會了再說。”
“我學會了你就教我？”
“嗯……在學會了不等式，和幾何解析。”
東方白：“？？？”
看著東方白那愣逼的摸樣，藍禮輕笑一聲。
隨後，他的目光看向院外。
“行了，先別想這些，你把劍匣放下，去門外接一下人吧。”
“哦。”
對於藍府有人來訪。
藍禮察覺到了，東方白自然也能。
這活兒她熟啊！
三拐兩拐之間，來到大門前。
看到門口站著的獨孤鳳和楊過，小白白麵上也是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兩位，好久不見啊！”
“東方姑娘，你也回來了啊？”
見到東方白出現，正和藍府下人糾纏的楊過不由得眼睛一亮。
甩開已經退後的藍府下人。
楊過湊過去笑道：
“就這幾個，我說要去見藍大哥，他們非說藍大哥正在休息，今天不見外人.……
我楊過是外人嗎？
不.……”
“是！”
替楊過補了個‘是’字，東方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不錯，一年沒見，你又長高了啊。”
楊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講道理！
他和藍禮也就差三歲！
怎麽著？
現在連藍禮的徒弟，都把他當晚輩來看了？
楊過還有心辯解上幾句，他身後的獨孤鳳卻是等待不及。
一把拽過楊過，獨孤風開口衝東方白道：
“東方白，我有事找你師傅。”
“知道，要不我能來接你麽？”
“嗯。”
說話間，二人一起往院子裏走。
弄得楊過跟在後麵。
就像是充話費送的……
繞過三兩庭院。
來到藍禮院前。
一行三人止住腳步。
悠悠琴音自院內傳出，令三人不好去打擾。
直至琴音結束。
東方白才懶洋洋的闖了進去。
“師父，人我帶回來了啊。”
“嗯，你去做作業吧。”
“.……再見！”
說話間，東方白扭頭就走。
而藍禮，則是笑著看向麵前的二人。
“你們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嘿嘿，藍大哥，你一回來，就有探子挨家稟告，現在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
說話的是楊過。
這家夥看到藍禮在哪兒撥動琴，覺得太有風度了，這會兒正在心裏琢磨，回頭要不要再找個先生。
而他的現任先生。
獨孤鳳。
這會兒卻是眯眯著眼睛，看著那擺放在藍禮身邊的劍匣。
“藍公子，不知這匣中之劍，可否能借我一觀？”
“嗯？”
“似是一柄好劍.……”
說話間獨孤鳳的目都沒有離開過裝有魔劍的劍匣。
見到這一幕，藍禮笑著點頭。
“可以。”
“多謝！”
道了聲謝，獨孤鳳的手就往劍匣上摸。
誰想，下一秒，她就被攔住了！
擋住獨孤鳳伸過來的手。
藍禮笑眯眯的看著她：
“看得，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