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陰陽亂
思念？
呃.……算是吧？
就在伊無月身前。
三步之外。
幾位抱臂而立的惡鬼紛紛側目。
待見到自家老大麵上那冷淡的表情，則是齊齊在心裏歎了口氣。
對於這次鬼皇之位的爭奪，自家老大已經準備了三百年。
三百年的歲月。
日積月累之下，幽鬼洞天也算是積累了一些家底。
不說低級的陰魂、亡魂。
此次前來北邙山，幽鬼洞天的基本兵種，那都是可與武者一戰的厲鬼！
特別是在這陰氣濃鬱如同幽冥的的北邙山中，這些厲鬼也是能戰先天武者的戰力！
更別提他們這些統帥。
本就有著歲月積累的武技，又有著尋常武者不具備的亡魂之身。
如今脫去‘陽間’的枷鎖。
此時的他們，個頂個的都是正經八百的宗師！
還是宗師之中極為強力，手段變化莫測的那一種！
乃至於他們的老大……
“此時的老大，就算是王重陽那個牛鼻子老道敢來北邙，也是能與之較量一二的吧？”
望著四周濃厚的陰氣，紅顏鬼神色迷離。
北邙山實在是太適合鬼物生存了！
諸如濃鬱的陰氣遠超陽間，幾百年來因陣法的感覺，此山之中對陽間的法則，也逐漸形成了一種抗性。
一般的鬼物，若是落雨陽間，一身實力近乎被壓製八成。
極強的惡鬼，打不過第一個境界的先天武者，隻是常態。
至於本和先天同等階位的厲鬼？
在陽間卻是連靈智都被壓抑到接近於無！
與其說是鬼物，還不如說是野獸。
可他們又能如何呢？
整個陽間，除了北邙山這處鬼物的樂土之外，其餘諸地都為生者的地盤。
他們能做的，就隻是遵守正道立下的規矩，與世間等待下去。
要麽等待天地規則大變。
要麽等待鬼族再出一位鬼皇！
而眼下。
“時機終於到了啊。”
望著麵前連綿不絕的山水雲圖，作為厲鬼指揮官的燕低長吸了一口氣。
是。
生於盛唐中後期的他們，麵對北邙山中眾多老鬼，總顯得底蘊不足。
不說是與山中那些公侯帝王相比。
就是同為‘外來者’的黑山老鬼，都能壓他們一頭。
可那又如何呢？
看著一隊隊鎧甲崢嶸的步兵列隊整齊，看著那近乎一望無際的厲鬼軍團。
燕低回過頭，望了眼依舊出神的幽鬼王。
“老大，時間到了。”
“我知道了。”
沒有去遮掩自己剛剛的神態，幽鬼王聞言後額頭輕點。
隨後。
就見他周身各處猛的展現大量的幽光。
耀眼，卻又溫和。
奪目，卻並非刺目。
三丈、五丈、十丈、百丈.……
一直到這幽暗的光華這攔住小半邊的山坡。
光芒之中，傳出伊無月的聲音。
“出發。”
話音落下，那巨大的光團猛地衝天而起。
如同撕裂陰陽一般。
在麵前的‘山水雲圖’上，撕裂出一個大洞！
洞口之後。
清泉幽幽。
彼岸之花開滿山巒！
“嘶……這是花香的味道。”
看著洞口之內那些奔跑與山澗之中的小鬼。
想到‘此界’之中那無數年來積攢下的英傑。
這些不知幾百年未曾得問花香的老鬼們。
紛紛露出獰笑。
“小的們.……出發！！！”
“吼！！！”
“吼！！！”
“吼！！！”
……
“吼！！！”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吼！！！”
“算了，小白白，你去叫後廚燉了吧。”
“阿勒？……真要吃了嗎？”
“不然呢？”
武帝城。
花園內。
藍禮看著眼前這隻不是貓、也不是豹子的動物，神情懶散的說了一句。
“啊？這.……吃了多可惜啊！”
在城外瘋跑了一天的東方白，聞言有些不願。
一邊說著，就見她用手按了按身邊‘小家夥’的腦袋。
換來對方毫不留情的一口。
鋒利的牙齒咬在了東方白那白嫩的小手上。
皮都沒破……
倒是挺疼的！
被咬了的東方白回頭看了一眼：
“師父你看，這小豹子的腰上還長了兩對小翅膀，多稀罕啊……”
“這是彪。”
“彪？”
“嗯，虎類靈獸中出現的異種，生來就以豺狼虎豹為食。”
說話間，藍禮也是在‘彪’的小翅膀上摸了摸。
感覺到紮手後，就更加的沒了飼養的興趣。
衝著東方白揮了揮手，藍禮直接道：
“這東西之所以會被你撿到，是因為它的母親，在生出它後感受到了威脅，直接把它遺棄了。”
“遺棄？”
東方白聞言，眼睛瞪得老大：“老虎還會仍自己孩子的麽？”
“不然呢？”
看著那還在和東方白手掌較勁的彪，藍禮神情平靜：
“這東西一月內咬死同胎兄弟為食。
一年嗜母。
三年內所在山林再無大蟲為禍。
占據河山千裏。
其所在之處，世間萬物都為它的獵物。”
“.……”
“它是吃人的。”
“呃……”
好吧，東方白對‘彪’吃人這一點，倒是沒什麽抵觸。
不過一想想這東西連生出它的母老虎都吃……
“算了，還是宰了吧。”
一邊說著，東方白那白嫩的小手忽然如同閃電一般，在彪的顱骨上敲了一下。
一聲脆響過後，彪的頭頂就多出了個血洞來。
隨手在自己大紅色的衣服上蹭了蹭。
東方白略帶可惜的問向藍禮：
“師父，這東西該怎麽吃啊？”
“呃……”
她這一問，倒是把藍禮給問住了。
該怎麽吃？
靈物誌上沒寫啊！
“就當老虎處理吧.……對了，記得書上寫了，吃這東西能延壽……”
說話間藍禮也不是非常的肯定。
老張寫的那本靈獸誌上說明，成長起來的彪，壽命堪比老龜。
食之或可延壽。
可這個‘或’字，就非常的有精髓了。
不確定？
不一定？
還是說，就連張三豐都沒見過彪？
既然這樣。
那好端端的，怎麽就讓東方白碰到了一隻？
想到這兒，藍禮若有所思的瞥了眼依舊死透的彪：
“這東西，你從哪兒抓來的？”
“就城外的山上啊。”
“城外？多遠？”
“二三十裏？”
東方白有些不確定，反正她是沒覺得有多遠。
等她看到藍禮那副又在算計什麽的表情，直接送了個白眼給他：
“師父，你一天天能不能別想那麽多……你先告訴我怎麽吃啊！”
“燉了吧。”
“啊？”
“正好近日來豬肉漲價……”
……
豬肉漲價什麽的，自然是玩笑話。
實際上。
自從前些時日藍府一行人在得知了‘豬肉的美味’後，已經把東海郡內飼養的豬給吃光了……
嗯。
整個東海郡，一共就兩戶養豬的人家。
其中一家在去年妖星降世時遭了災。
另一家的豬，則是都賣給了藍府。
也就是說，整個東海郡，此時能吃到的豬肉，就隻有山豬了。
這對現代人來講，是挺可怕的一件事兒。
沒豬吃了？
開玩笑的吧？
豬肉不是三五塊錢一斤的嗎？
什麽？
已經漲到二三十了？？？
算了。
我還是吃牛羊肉去吧.……
咳咳，有些跑題了。
當晚。
接近一米二長的一隻彪，在抽筋扒皮後，就被藍家的廚子給抽筋扒皮扔進了燜肉大鼎。
嗯。
鍾鼎食鳴。
其中的鼎，就是用來吃飯的。
因為藍禮一句食之或可延壽的話。
此時大廳內。
左忠、方五他們都從東海郡趕了回來。
不單單是他們。
就連已經許多日子不見得老管家福祿，這會兒也是冒著‘風險’的跟了過來。
食之可延壽！
越老越怕死！
生死循環，這是誰都避不開的話題。
一尊大鼎被擺上席案，看著從綠衣手中放下的碗筷，丁不三舔了舔唇角。
“這就是彪啊.……”
碗裏的肉塊色澤成紅粉之色，嗅之有很大的腥味。
可沒人去在乎這些。
在綠衣乘放好後，一群人就開動起來。
一口咬下。
有點柴。
彪的全身都是肌肉。
有嚼勁是有嚼勁，就是味道不咋地。
還好，大廳裏這些人都是本著延壽來的，沒人味道。
看著他們吃的香。
分發完食物後。
綠衣對一旁端著大鼎的護衛點了頭，放下勺子，逐步走向後堂。
她對彪的興趣不大。
在之前，她就被藍禮逼著吃過了。
而與她一起的紫萱。
那是聞到味道就跑掉了……
延壽？
人家需要麽？
別說不一定有效果了。
就是真有效果！
落到她的身上，也是沒效果的.……
心下想著紫萱當時嫌棄的摸樣。
一邊走著，綠衣也是歎了口氣。
“青磚綠瓦鴛鴦頂、誰加鳳凰落誰家……”
溫婉中帶著幾許幽怨的嗓音，與大殿中的走廊中響起。
挺好聽的？
正在書房中讀書的藍禮聞言，向外望了一眼。
正好看到朝這邊走來的綠衣。
待到起來到書房，藍禮放下手中古籍，衝著她笑了笑：
“怎麽了。”
一邊說著，藍禮拍了拍自己的腿。
綠衣見狀，有些羞澀的做了過去。
“人家.……有些想白影姐姐了……”
“想她了？”
得從綠衣口中聞得白影得名字，藍禮得神情也是一愣。
隨後搖頭笑道：
“上次阮家兄弟歸來時不是說了，那一株古樹已然枯木回春。
想來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睡醒了。”
“嗯。”
坐在藍禮懷中，綠衣期期艾艾得點了下頭。
隨後把頭靠在藍禮肩膀上低聲道：
“公子，您說若有一天，奴婢也如白影姐姐一般睡了過去，您還會記得奴家麽？”
“小小年紀，瞎想些什麽呢？”
在綠衣的臉上捏了捏，藍禮看了她片刻後麵露微笑：
“你家公子可舍不得你睡著。”
“嗯……”
綠衣沒有再說別的。
過了片刻後，她竟是在藍禮懷中睡了過去。
察覺到她平穩的呼吸，藍禮啞然失笑。
動作輕緩的把她抱到一旁的床榻之上。
藍禮坐在床邊，看著綠衣那熟睡時依舊皺起的眉頭，伸出手替她捋平。
“別瞎想，就是真有那麽一天，你家公子也會從閻王手中把你奪回來的。”
一邊說著，藍禮俯下身在綠衣的嘴角處親了下。
隨後站起身來。
繼續讀書。
嗯。
讀書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心情不好時讀一讀，可以令你忘記憂愁。
當然。
現代人和古代人讀書的習慣是不同的。
以藍禮的閱讀速度來講。
眼下這個年代的書，還是太過稀少了一些。
三年時間讀遍武當藏書閣？
這不是基本造作麽？
實際操作起來，他根本沒用上那麽久。
一屋子的書，實際上還沒一個現代起點書單裏包含的字數多。
而來到山下後。
藍家就開始大規模的搜集天下古籍。
時至今日。
可以說，這天底下比藍禮看書多的人，可能真的不多了。
又一頁書翻到尾張。
藍禮看著上麵‘未完待續’四個大字，也是莞爾一笑。
書是一百七十年前的古籍。
作者.……
應該活不到現在吧？
“又是一個死太監！”
嘴上習慣性的罵了一聲，藍禮又把內容往前翻了翻。
這本書的內容挺有趣的。
講述的是茫茫北邙山中，諸多帝王陵寢之間發生的瑣事。
當然。
其中內容做不得真，不過是一個寫書人自己的妄想。
開頭是前朝名將羅成死後，來到北邙，自關羽手中奪得貂蟬，又被追殺。
之後巴拉巴拉的一大堆瑣事。
本質上是一本言情小說。
可其中對於北邙山中一些情形的描寫，倒是令如今的藍禮看的津津有味。
這邊藍禮正翻看書頁。
床榻之上。
可能是被藍禮翻書的聲音所吵醒。
綠衣有些茫然的坐起身來。
見藍禮還在一旁看書，也是臉色微紅的走到他的身邊。
“公子.……”
“嗯，睡醒了啊？”
“嗯……”
幾句閑言碎語後，藍禮再次放下書籍。
正巧，讓綠衣看的了書本的封麵。
“咦？”
口中發出一聲輕疑後，綠衣眨了眨眼，輕輕的推了下藍禮的肩膀：
“公子，你也在看這本北邙遊記啊？”
“嗯？”
什麽叫我也看，意思是你也在看嘍？
微笑著看著綠衣，藍禮在等待綠衣接下來的話。
誰想。
之後綠衣的話，則是令他的笑容僵在了麵上。
就見綠衣拿起書，翻了幾頁後，神色奇怪的看著藍禮道：
“公子，您的這本怎麽這麽舊啊？”
“嗯？”
“這本書不是今年春天剛發行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