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琵琶劫【終】
東方白能否天人化生？
這個賭局藍禮應下了。
隻不過於葵花老祖想象的不同。
在下注時。
身為師父的藍禮，卻壓在了東方白失敗上麵。
被葵花老祖質問後。
藍禮隻是神情平淡的說了一句：
“她成功了，我替她高興。
她失敗了，我替殺了燕王。
也不至於白挨頓揍……”
一句話直接懟的葵花老祖無言以對。
合著無論她成功與否，你都穩賺了唄？
當然。
這些對葵花老祖來講，隻是一些小事。
實際上，他之所以會突然轉變，完全是因為對見到東方白的欣喜！
燕王，在脫掉王爺的光環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那麽，燕王的身份，葵花老祖這個一言可決皇位的大宗師眼中，真的重要麽？
相比之下，東方白的出現，才更加令葵花老祖趕到欣喜！
至於原因？
東方白修的是葵花寶典！
而在葵花老祖了解到到那些關於東方白的描述後。
無論是天資、品行、性格、行事方式。
東方白都堪稱是一個令他驚喜的傳人！
在這個尊師重道的年代。
你修了我的功法，就算我半個徒弟。
王重陽不算！
雖然王重陽也修了他的功法，可在本質跟腳上，對方卻令走出了一條路來！
這令葵花老祖感覺遺憾的同時，也為之欣喜。
身為師父，葵花老祖自然遺憾失去了一個繼承人。
可身為嶽父.……
自家女兒嫁了個有本事的男人，還有比這更令他感覺欣慰的麽？
排除掉王重陽後。
幾十年來，東方白可謂是第二位被葵花老祖青睞的傳人。
自看到第一眼起，就覺得這孩子像我.……
咳咳咳。
這就是無解的緣分！
眼下世界動蕩。
如葵花老祖這般達到一定境界的強者，都隱約有著感應。
知曉此次世界融合，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在這前路莫測的情況下，忽然遇到一個能繼承自己一生衣缽的傳人，葵花老祖為何不去欣喜？
更別提對方此時所做之事。
於他當年在汴梁城下所做的一切.……
畫麵不斷轉動。
望著水鏡中哪怕身受重傷，卻依舊在堅持的孩子。
葵花老祖仿佛見到了自己的翻版。
武帝城中，東方白被謝煙客一掌拍飛。
麵對起身後依舊向旁人掠去的東方白。
謝煙客大聲吼道：
“東方白，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這要平白賠上自己的性命嗎！”
聽到這句話，葵花老祖神情一愣。
“此情此景.……”
“廢話少說！受死吧！”
一掌拍出，如狂風入境！
卻在下一刻被另一名宗師擋住。
謝煙客冷漠看她：
“你隻是在做無用之功。
你身後那座大殿中的人，根本不在乎你的堅持。”
……
水鏡外.
葵花老祖唇角顫動，一抹笑容浮現於他的嘴角：
“我都知道，可老子願意……”
……
“他們如何去想，管我何事？”
水鏡中。
一身大紅衣裳如初生之朝陽。
起身後。
眼角流血的東方白冷笑一聲：
“姑奶奶站在這裏，哪怕因此墜落，隻因為.……姑奶奶樂意！”
漫天血絲為之一凝。
隨後。
一道倩影自那彌漫的血絲之中猛地衝出！
“我守在這裏，隻因為……”
……
“隻因為……身後……”
……
“是我的家！！！”
‘砰。’
一縷劍音長鳴。
剛剛阻攔東方白的宗師，在此時，卻是被東方白近身。
他明明以渾厚拳勁轟向東方白的頭顱。
誰像。
東方白卻像是個瘋子一般。
不閃不避的。
把那化作劍形的忘憂拂塵。
插進了他的胸口！！！
……
‘砰……’
木椅把柄直接炸裂。
畫麵之外。
葵花老祖一時沉默。
隨後，閉上了眼睛。
待到他再睜眼時。
吐出一句話來。
“今日的她，定然天人化生！”
是在對藍禮說麽？
坐在葵花老祖對麵，藍禮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隨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如若如此，藍某願賭服輸。”
願賭服輸！
如若東方白真的能天人化生，那不殺燕王，又有什麽可惜的呢？
‘就怕這蠢丫頭沒那麽好的命啊.……’
心下這般想著。
藍禮隻是注視著水幕之中的招式變換。
看著畫麵中的東方白越戰越勇。
心下異常欣慰。
‘原來小白白這麽強？’
東方白很強！
至少在同等狀態下，單論招式和戰法，她能打藍禮十個！！！
可人力總有盡時。
當看到東方白的身影，重重砸進一處大殿後。
藍禮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這次東方白，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若是把他換進場中，或許局麵會比現在好看許多，可那都是依靠體魄於招式的碾壓。
但從戰鬥意誌來講，藍禮真的是遜色東方白多以。
心下想罷，藍禮目光轉動，落在了燕王身上：
“勝負已定，燕王，上路吧。”
正觀看畫麵的燕王手一抖。
“已經結束了麽？
孤王覺得……她.……東方姑娘還有希望……”
“嗯？”藍禮側目看他。
燕王見狀，哆哆嗦嗦的摸向茶杯，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葵花老祖。
也不知是否是察覺到燕王的目光。
一直觀看水鏡的葵花老祖，此時忽然出言道：
“再等等吧。”
在等等？
等什麽？
藍禮已經能想到之後的畫麵了。
可接下來水鏡中發生的一切，卻是令他震撼莫名。
“這世界上沒有東方不敗。”
“姑奶奶叫東方白。”
“之所以會站在這裏。”
“隻因為每一次麵對絕境時……我都撐了下來……”
“麻煩你件事兒.……”
“見到我師父後，提我轉告他一聲。”
“他當年送我的鈴鐺。”
“我……挺喜歡的……”
叮鈴鈴.……
冥冥之中。
似有風鈴聲響起。
隨之而來的。
是潮汐帶來的沉重壓力！
“退！先天以下者，速速退出大殿！”
第一時間察覺到藍禮失控的方五大聲喊道！
隨後。
則是房間內吵雜的踏步聲，和房間內剩餘者的沉重喘息聲。
“呼……”
“呼……”
終於。
畫麵中，再一次手刃強敵的東方白，被帶倒在了地上。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房間內所有人，都陷入一種莫名的震撼之中。
一個人，究竟要經曆了什麽，才能堅持到這等地步？
沒有血海深仇。
沒有信仰之爭。
沒有不得已而為之。
甚至於。
畫麵之中的人影。
都不是一個男子！
“你隻是個姑娘啊……”
如同呻吟一般的低吼自馮四口中發出。
這漢子此時已然雙目血紅。
沒有人能想象的到，這個漢子心中的觸動。
第一次北伐。
第二次北伐。
就是畫麵中的女子。
以自己的脊梁。
強撐起了南宋勝利的曙光！！！
可現在？
現在呢？
今日的她，亦如往昔般的倔強！！！
馮四轉頭看向自家公子。
看到的是一雙閉合的眼皮。
公子他.……也是會傷心的吧？
想到這裏。
馮四把自己那夾雜無數怒火的目光，投向剛剛被潮汐之力壓在地上的秦先生。
大局已定！
那.……是不是該赴行賭約了？
再之後。
則是秦先生的瘋言瘋語。
和那一聲摔杯之擲.……
沉默。
沒人回答燕王的話。
無論是之前許下賭約的葵花老祖，還是此時閉目不語的藍禮。
有的。
隻是燕王那近乎求饒般的態度和對於生命的祈求。
他明明準備了那麽多啊？
八千精銳傍身，八位宗師保護。
隨身還帶有十八道堪稱保命利器的‘浮光掠影’。
有著這般的準備，天下之大，他何處不可去？
他是燕王啊！
先皇的親弟弟，眼下皇位強有力的支持者之一！
今日就要死在東海郡這麽一個破地方？
他怎麽就要死了啊！！！
“東海伯！東海伯你相信我！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派去的！
老祖宗！老祖宗你幫我說句話啊！
都是他，都是他這個狗頭軍師背著我做的……
我之所以會這麽做，都是因為他們這群人蠱惑的啊！
相信我.……相信我.……
東海伯！
老祖宗救我啊！！！”
燕王的哭嚎，真的像是一條敗犬最後的苟且。
就像是.……一條狗？
不！
他不配！！！
“哎……”
隨著一聲平淡的歎息聲於房間中響起。
藍禮睜開雙眼。
看著水鏡中東方白已然被紫萱抱在懷中的身影。
他長長的出了口氣。
緩慢的從座位上站起身。
無視一旁那依舊注視水鏡的葵花老祖。
藍禮漫步走到燕王身邊。
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手法輕便且熟練的替燕王整理了一下衣裳。
“燕王，你我也算相識一場。
眼下臨別。
藍某想問你兩個問題。”
“你說.……不，東海伯請講.……”
再一次被藍禮溫柔對待的燕王，想起了今早的那個巴掌。
而藍禮。
則是嘴角勾了出一抹微笑：
“我叫什麽？”
“東海.……藍家……藍.……
藍武？
藍儒？
藍莫之.……”
“算了。”
看著燕王支吾半天，藍禮沒有再去為難他。
而是笑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說，在這世界上……
為什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要比人和狗之間還大呢？”
話音落下。
藍禮那隻放在燕王衣領處的手忽然前伸。
微微用力。
‘哢嚓.……’
頸骨斷裂的聲音是那般的刺耳。
隨手做完這一切的藍禮，從衣袖中逃出一塊絹布。
擦了擦後，隨手把絹布蓋在了燕王的臉上。
待他做完這一切後。
又轉過頭看向一旁依舊聚在一起的葵花老祖們。
“林靈素，我的問題，想來燕王答不出來。
不知身為前輩的你。
可否為晚輩解答一二？”
麵上帶笑，藍禮注視著眼前的一排幻影。
是。
他剛剛殺了燕王。
可那又如何呢？
如果可以選擇。
藍禮情願這一局輸的徹徹底底！
可藍禮的問題.
葵花老祖。
他.……
真的回答得了麽？
“嗬嗬嗬……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
麵對藍禮的問題。
葵花老祖隻是微笑以對。
隨後。
就見其中一道幻影站起身來。
伸出一隻手。
衝著藍禮勾了勾手指：
“小家夥，林某今天就教教你.……什麽叫做願賭服輸！”
話音落下，葵花老祖周身忽然虛化。
不等旁人反應過來，其人周身忽然爆發丈八白光！
“你要.……”
“真當林某人的話是放屁？”
砰！！！
沒有去用什麽擒龍手，也不去管自己的幻影身與藍禮那強大體魄之間的差距！
以拳對拳！
以肉抗肉！
近乎眨眼之間，又一次爆發的葵花老祖，就和藍禮對毆起來！
“會算計就了不起嗎！”
貼身肉搏！
以虛幻身對戰冰肌玉骨！
“有心機就能算計眾生？”
一記頭槌撞在藍禮額頭。
林靈素虛無一抓。
卻正好抓在藍禮進攻的右手之上！
“林某早特麽看你們這群王八蛋算計的膩了！”
一托。
一拋！
借力用力！
‘轟’的一聲，臥室的牆壁被飛出的藍禮，撞出了個窟窿！
“媽的，作為前輩，老祖宗今天就教教你們這群孫子！
什麽叫做一力破萬法！！！”
胖揍了藍禮一頓。
瞎喊了一通後。
葵花老祖似乎順了心氣兒。
緊接著。
在一旁無數火器的瞄準下。
他忽然放聲大笑！
“諸位道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知可否把修為借林某一用？？？”
“本該如此。”
“盡管拿去！”
“你我一身同體，何為借與不借？”
“與你便是.……”
嘈雜的話音落下。
隻見剩餘十七位林靈素，如同幻影一般，微笑著走向那昂首望天的第一人。
一道道影子開始重合。
一位位林靈素消失於原地。
到最後。
隻剩下一名體態如同實質的……林靈素！！！
退去老邁的太監摸樣。
聚合的林靈素，竟是化為一名容貌三十些許的俊秀道人！
猖狂大笑！！！
狂傲的大笑聲中，身形恍若真人的林靈素大步邁出殿外。
帶著一種藐視天下的氣勢。
這位大宗師瞥了重兵包圍下的藍禮一眼。
“小子，林某今天教你個乖。
讓你見識見識林某當年，憑什麽敢和你家師祖過招！”
一語落地，林靈素猛地自原地暴起。
身影化作一道長虹。
衝上了天際！！！
‘轟……’
自東海郡，至東海成。
身上豪光百丈的林靈素，愣是在天空之上拉出一道弧線！
紫氣橫穿八十裏.……
“這是……？”
人群之中，藍禮抬頭仰望。
隨後。
他的心中猛地一顫。
眼前竟是出現了武帝城中的畫麵！
“你是何人！！！”
武帝城中。
感覺危機臨近的紫萱，直接化作地皇法身！
隨後……
被一巴掌拍爆！！！
與此同時。
林靈素那狂傲的笑聲卻是響徹雲霄！
“什麽叫輸了？
林某縱橫天下一百年。
尚未得嚐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