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玉琵琶【十三】
“玉骨鑄冰肌，公子本天人。”
隨著一片片如碎皮一般得玉片自藍禮身邊剝落，一股發自內心得喜悅開始在他心底升騰。
這種喜悅來自他本身，來自他的筋骨皮肉，來自他體內得每一個細胞。
從凡人之軀殼，到肉殼抱丹，到先天之境，到肉身成聖。
再至今日，以女媧一族鍛造金身之法，終得冰肌玉骨。
這與其說是在修煉，還不如說是一種生命進化的過程！
而察覺了這一切的藍禮。
在金身大乘的那一瞬間，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種明悟。
“現在的我，哪怕修為全無，於壽命一道上，也超越了三百年的極限了啊.……”
他脫變了！
由人身，化為了神靈、荒獸、靈種、乃至仙人才能擁有的仙靈之軀！
如果說隻看外表，此時的藍禮於蛻變之前似乎區別不大。
隻是周身毛孔徹底收縮。
眉毛、睫毛、胡須、乃至於他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發絲。
在此時，通通不見了蹤影。
在那些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細細的玉質碎屑。
看上去，就像是身上沾了一層冰霜。
天霜！
這就是玉琵琶的天霜毒液為之命名的原因！
用手把自己身上的大批玉質碎屑撥開。
知曉自己再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依舊還會不停排除這些玉屑的藍禮，神情頗為玩味：
“我禿了，也變強了。”
“嘻嘻，夫君，人家這裏有長生術，等你脫變完畢，用一下頭發眉毛就都長出來了。”
一旁，已經陪在藍禮身邊八天的紫萱，這會兒笑眯眯的衝著他道。
“長生術？用來長頭發的？”
“唔……才不是，這門長生術，乃是專門用來恢複傷勢的，就是使用起來，要消耗一些生命力。”
一邊說著，紫萱一邊指著藍禮頭頂的玉屑道：
“不過沒關係拉，你看，反正鑄成玉身之後，消耗的那點生命力，還沒有你平日裏恢複得多。”
說話間，幾片玉質碎屑飄落到紫萱手上。
雙手捧住這些，紫萱笑得眼睛成月牙形狀。
輕輕的一吹，那些玉質碎屑就化作漫天光點，飄散在了半空中。
“玉琵琶這二十年來積攢的生命靈氣，隻此一次就被夫君抽空了九成。
而由這些生命靈氣鑄造的玉身。
在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裏，還會不停的改造夫君你的身軀、天賦、壽元、甚至是對法則的領悟。
等夫君你體內的生命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夫君你的金身也就變的和人家一樣了呢！”
看著在一旁‘吹泡泡’的紫萱，藍禮眨了眨眼：
“我也能活八千年了？”
“嘻嘻，應該是不能的吧，不過夫君你若是進化的好，再多多修煉，活上一千年，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把手中的玉屑一揚，紫萱背著手，笑眯眯的看著藍禮。
藍禮無語。
不是說好了大家都一樣了麽？
怎麽你活八千年，我就隻能活一千年？
聽紫萱那意思，還不一定能活到！
這就讓人狠別扭了。
似乎是看出了藍禮的想法，紫萱走過來靠近他的懷中。
一臉迷醉的嗅了嗅藍禮身上的味道：
“已經很好了啊。
夫君。
人家本以為，你隻能活三百年的呢。”
“.……然後呢？”
“然後，人家就和上代聖女一樣，去找你的轉世身啊。”
“我給你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嘻嘻嘻，才不要呢！”
雙手環住藍禮的腰身，紫萱麵上滿是笑容：
“夫君最棒了，道號是明月，壽元自然是於日月齊平！”
“這還差不多.……”
伸手在紫萱的臉上揉了揉。
活動了一番筋骨後。
藍禮望著四周那些還被困在房間內的光點，也是覺得頭皮發麻。
在短短七天的時間裏，他耗費了玉琵琶積攢了二十年的生命靈氣。
別誤會，這些靈氣不是都被他吸收了。
這四周掉落了一地的玉片，實際上都是玉琵琶的生命靈氣所化。
也別覺得玉琵琶二十年積攢的生命靈氣很少。
要知道，這隻來自南詔國的玉琵琶，原本可是一直寄生某築巨大的藤曼身上。
按照仙劍三的說法，這東西就是一直吃著精：9999的古藤老人長大的！
雖然在眼下的世界，那一株藤曼可能沒有那麽高的數據。
可想一想紫萱說的，古藤是上一代聖女的前任當作寵物養的……甚至是在這之前更久遠的一些年代中誕生的草木精靈。
就可以想象那株古藤的生命力究竟有多麽的強大！
上上代聖女活了八千年。
上代聖女，也活了近兩千年。
萬載歲月過去，快要熬死兩位聖女。
那一株古藤依舊青翠欲滴.……
甚至於，它隻是剛剛誕生一些靈性！
連妖都算不上……
就是這樣一株植物，被玉琵琶吃了二十年。
吃的還是其中的精華部位！
玉琵琶積攢了二十年的生命靈氣有多少？
海量！
而藍禮的冰肌玉骨，可以說，就是以這海量的生命能量，堆積出來的！
可這卻隻是玉琵琶積攢了二十……不！十八年的分量！
剛剛紫萱說過，玉琵琶隻用了九成的力！
十八年可塑造出一位冰肌玉骨者。
那女媧一族幾萬、十幾萬、幾十萬年來，族中究竟出現過多少強大的戰士？
不！知！道！
這一點，不但藍禮不知道，就連紫萱這個小迷糊，心裏都不清楚！
她隻是聽上代聖女說過。
在仙路未斷的那些年。
女媧一族但凡是鑄造玉骨者，大都選擇借助前人留下的法門。
走上仙路。
從而一去不返。
而在劍三所在的女媧一族之中。
隻有當代聖女可以留在劍三大世界。
記得。
女媧一族強者去的，不是劍三大世界那已然被割裂開去的天界。
而是遙遠的虛空頂層，一些更為強大的世界！
或許是去尋找上層世界中，更為強大的女媧族群。
又或者。
是去了那傳說中的洪荒世界，供奉於地皇聖母坐下……
於那飛舞的生命靈氣中，藍禮腦海中思緒不斷。
然而，在片刻之後。
他卻展開笑顏：
“夫君的身體暫時沒什麽問題了，你去把綠衣和小白白叫進來。
她們在外麵守了這麽多天。
這些逸散的生命力，正好給她們補一補。”
“哎？”
聽到藍禮這麽說，紫萱捋了捋自己身前的發絲：
“小白白不能用的，她修的功法，和這裏的生命靈氣有衝突。”
“衝突？”
“是啊。”
紫萱點頭：
“她現在吸收這些生命靈氣，會汙染到她的金身。
比起這些帶有生命屬性的靈氣。
她需要的是血魔一道的靈氣才是。”
“她不是……天人化生？”
“是啊！”
“那她.……”
“誰說天人就都是長生種了？”
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身前的秀發，紫萱小聲衝藍禮道：
“小白白和王重陽走的是一個路數。
都是那種修羅魔道。
取的是血蓮花在血肉之中綻放新生之意境。
經過血腥積累，最後進行一步脫變。
成則，天人化生。
敗則，煙消雲散.……”
“呃……”
“夫君，人家和你說，這些話，你千萬不要往外說。
特別是別被臨江城內住著的那個老妖怪聽到。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的禁忌。
若是被他知曉了，怕是會從臨江城跑出來打我們的呢！”
一邊說著，紫萱還衝著藍禮吐了吐舌頭。
幾十前的往事，對很多人來講，那都是曆史之中的塵埃。
可對女媧一族這種長生種來講。
不過是人生旅途之中的一點點綴。
旁人或許不知曉。
就是先皇趙逸，可能都不夠了解宮裏住著的這個老妖怪的底細。
可對臨江城內那個老太監。
上一代聖女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對方成道於汴梁城破的當日。
在三萬金兵進行殺戮，掠走七千皇親。
又是二十萬大宋禁軍在側的情況下。
天人化生！
其人是誰，不可去追問。
但對方本是成道於張三豐之前，卻已然是既定之事！
強大！
強大到可以震懾天下！
強大到能和當初的張三豐交手，而不落敗！
可就是這樣一位強者，卻是在未和張三豐交手之時，就已然選擇了舊居於臨江城中，從不踏出皇城一步。
這其中的緣由。
怕是也隻有當年‘親眼見到’他天人化生之人，才知曉其中的緣由！
“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夫君還沒蠢到去招惹那個老妖怪。”
想到那個時至今日，依舊幽居在皇城之內的老不死。
藍禮除了搖頭之外，還能說些什麽呢？
王重陽的先天功是從何而來？
為何又一心抗金？
發妻、林朝英。
侍女、林倩。
皇城那位，修的又是葵花寶典。
在汴梁城破之時，城中住著的高手有幾個？
有沒有既姓林，又能和王重陽扯上關係的？
一些塵封的往事。
其實。
他隻是懶得去猜想罷了。
“算了，不去想這些，既然小白白吸收不了，那讓綠衣進來也是極好的。”
笑著揉了揉紫萱的頭發。
而在他活動的同時，身上又嘩啦啦的掉下來一大堆的玉碎。
這一幕，也是弄的藍禮哭笑不得。
紫萱這次倒是沒有拒絕。
隻是蹦跳著跑到大殿門前。
隨手一揮，一道之前被她布下的隔絕陣法被其撕破了一個缺口。
隨後。
小婦人手速飛快的把大門推開一道縫隙。
嗖的一聲，從外麵把綠衣拉進來。
又在其茫然的神情中，把陣法合攏。
“綠衣，綠衣，嘻嘻嘻，木嘛！”
抱著綠衣那略顯纖細的手臂，沒等綠衣反應過來，紫萱就一口親在了綠衣的臉蛋上。
綠衣：“.……”
我是誰？
我在哪兒？
發生了什麽？
茫然的回過頭，綠衣看了眼站在她身邊的紫萱，又看到一旁‘翠的掉渣’的藍禮。
眼睛一亮，隨後小丫頭衝藍禮屈身行禮：
“公子您醒了。”
“嗯……”
“嘻嘻嘻，咱們不管他，綠衣，你看看你能吸多少，趁著這次吸個夠！”
一邊說著，紫萱隨手一抖。
一道白光閃現，大片的玉質碎屑憑空爆開，化作純粹的生命靈氣充斥於空氣之中。
“呼……”
被濃鬱的生命靈氣所包裹，此時的綠衣隻覺得自己的北冥神功活躍異常。
幾乎不用她去催動多少，空氣中彌漫著的生命靈氣，救如同江河入海一般，向她的體內倒灌而來！
“嗯……嗯哼……”
一聲略小的呻吟聲自綠衣的口鼻處發出。
這是太過舒服。
相比起之前吸收後，還要花費大量力氣去轉化，帶有其他人印記的雜質真氣。
此時半空之這些彌漫的生命靈氣。
對修習北冥神功的綠衣來講，就是最好的補品！
隨著時間的流逝。
被其吸收的靈氣逐漸形成流動。
隨之而來的。
則是在綠衣的身邊。
形成了一個半人多高的小小靈氣漩渦。
看到綠衣在那邊吸收的順利。
走路掉渣的藍禮，這會兒也是走到了紫萱的身邊。
倆人湊在一起，看著綠衣體內逐漸攀升的氣勢。
“她這麽吸下去，會不會過量啊？”
“不會，北冥神功本就是速成之法，至少在宗師之前，是沒有什麽門檻的。”
“那……綠衣這次，會不會直接吸成宗師？”
“呃……”
聽了紫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藍禮也是愣了半天。
宗師？
綠衣？
不至於吧……
雖說修行北冥神功，在宗師之前沒有什麽門檻。
可隻是宗師之前的天險……
半個時辰過去。
藍禮最初脫落的那批玉屑已經被綠衣吸了個空。
弄得藍禮又在原地晃動了半天，強逼出一些玉屑，才算是麵前跟上了綠衣吸收的幅度。
於此同時。
藍禮也是對北冥神功這門邪門兒的功法而感到心驚！
誇張了啊！
就之前他身上脫落的玉屑，已經差不多能讓五個人從普通人修煉到先天。
而綠衣吸收了這些……看她的摸樣，似乎完全沒有感到不適？
一直在吸。
終於。
又半個時辰過去。
感應到空氣中遊離靈氣逐漸消散，綠衣終於睜開雙眼。
一抹翠綠之色於她的瞳孔中一閃而逝。
隨之而來的，則是小丫頭帶有一些失望的神情：
“公子、紫萱姐姐.……”
“感覺如何？”
“對啊對啊，綠衣，你覺得自己離宗師還差多遠？”
“嗯……
大概還需要，一個剛剛那麽多的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