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各有心思
“白首太玄經，白首太玄經……白首太玄經.……”
“你在哪兒嘟囔什麽呢？”
晚間，剛從樓下斷了盤橘子上來的紫萱，聽到房間裏藍禮不斷念叨的話後，問了一句。
“沒什麽，唔.……隻是在想仙池裏那副壁畫。”
說話時，藍禮的嘴裏被紫萱塞了瓣橘子。
一瞬間，藍禮的臉就苦了下來。
“唔……好酸。”
“有的吃就不錯了。”
把橘子的皮全都剝下來後，紫萱抱著果盤，身體向後一仰，就倒在了藍禮懷中。
“夫君，我和你說，這俠客島上的水果賣的好貴哦。”
“嗯？”
“在襄陽隻要兩文錢的橘子，到了這裏，居然賣到了一錢八十文。
我說店家賺黑心錢，店家還不樂意，還說不賣給我了。
最後，還是叫小郭去替我買回來的……”
紫萱嘴裏嘟囔著今天發生的瑣事，聽的藍禮很是無語。
“一錢八十文？
這是個什麽計價方式？
你什麽時候會在乎這些了？”
說著，藍禮又從她手裏搶了一個過來。
換來了紫萱一個大大的白眼：
“人家就是在想，一兩銀子是十錢，一錢銀子當一百文使喚。
那一錢零八十文，就是一百八十文錢啊……
這一來一去，價格就翻了上百倍.……這錢真好賺！”
“你想什麽呢？”
看著紫萱似乎是生意經上頭，藍禮衝著她輕笑了一聲：
“這俠客島上，本身是不產橘子的。
想要吃。
就得從距離俠客島有著三天海路的內地用商船來運輸。
海島保證橘子運送到俠客島後，必須是新鮮的。
以南宋眼下的工業體係。
行海一趟，一來一去的損耗要多少？
翻個一百倍，算是貴麽？”
“貴啊！小郭她們平常都舍不得吃的！”
紫萱瞪眼。
藍禮聞言頗為無語：
“人家舍不舍得吃管你……
好吧，好吧。
是很貴。
估計這島上也隻有有錢人才吃得起。
可話說回來，好端端的，若不是錢多閑得慌，誰能沒事兒花百倍的價錢去吃這酸橘子？”
被紫萱的話，轉移了自己的思緒。
藍禮那從天書仙池回來開始，就處於緊繃狀態的神經，也鬆懈了少許。
存在既是必然。
俠客島既然能形成如今這般高昂的物價，自然就是有其相應的道理的。
想到這裏，藍禮轉過頭。
看著紫萱哪怕酸的皺眉頭，卻還不住往自己嘴裏塞橘子的摸樣，他較有性趣的問了一句：
“你今天是怎麽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愛吃酸來著？”
“嗯？有麽？”
紫萱眨了眨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果盤，眼中神色抹名的道：
“我……我.……我就是，買完才知道它是酸的。
它的價格又這麽貴，我.……舍不得丟掉.……”
話說道這裏，紫萱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
“對，沒錯，就是這樣。”
藍禮：“.……”
二人之間的話題，似乎永遠都扯不完的樣子。
待到紫萱消滅了足足四個酸橘子後，這丫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把果盤往旁邊一放，抓住藍禮的手臂就開始搖晃起來：
“夫君夫君，你知道麽，小郭兒他們在這島上的公子，一個月才十兩銀子！”
“嗯……嗯？十兩？”
藍禮聞言，眼睛一瞪。
話說不應該是二錢銀子麽？怎麽漲了五十倍？
“對啊對啊，你也覺得很少是不是。”
見藍禮似乎是理解了自己的話，紫萱笑眯眯的接著道：
“你看這樣好不好，等我們走的時候，我們就把他們都帶走，讓他們去……”
“你給我等一會兒。”
看著紫萱說起來個沒完，藍禮連忙伸手攔住她：
“客棧裏跑堂的，一個月十兩銀子，已經是天價了好吧。
你知道咱們家在襄陽開的那家滿月樓，裏麵的店小二每月例錢是多少麽？”
“呃……是多少？”
“二兩八錢！”
“這麽少？”
“還少？那可是襄陽地區工資最高的店小二了好吧？”
說話間，藍禮看著紫萱眼中的不可思議，不由得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二兩八錢是一種什麽概念？”
“一盒胭脂？”
“呃……話說你還用胭脂？”
“.……藍禮！你什麽意思！”
藍禮：“.……”
長出了口氣，藍禮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麽和你說吧。
皇宮裏，先皇趙逸的低級妃子，每月發放的體己錢，大概是一兩二錢到二兩。
而到了貴人、貴妃那一級別。
十二……這個比喻不對！
這麽說，官府的捕快、每月是八錢銀子的月俸。
到了正九品有正式字頭的鋪頭，每月的俸祿才是一兩五錢！
就這些錢，人家養活一家人，都能過的非常滋潤。
這樣以來，這同福客棧裏，人家一月賺十兩銀子，你還覺得少麽？”
苦口博心的和紫萱普及了一下南宋的物價，藍禮心裏那叫一個崩潰。
該說漂亮的女人大多都和數學絕緣麽？
沒錯！肯定是這樣！
要不然，那些女人怎麽會眼睛都不眨的，去買自家店裏那些成本不到一文錢的玻璃渣子.……
藍禮正想者呢。
紫萱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給他說崩潰了。
“可，可人家剛剛已經答應小郭了啊……”
說話間，紫萱可憐兮兮的揪著藍禮的衣角。
藍禮被她說的一愣：
“你答應什麽了？”
“答應他她，等我們走的時候，把她們帶回東海，再給她的那個秀才，找一份月薪百兩以上的工作……”
“.……”
“好不好嘛.……”
“.……”
“我都答應人家了。”
“.……”
“要不然，她們的工資，從我的月錢裏扣？”
“你……有過月錢麽？”
“哎？對啊！你怎麽不給我錢花啊！”
似是被藍禮一句話點醒，紫萱‘恍然大悟’的指著藍禮道：
“說！這兩年你究竟貪墨了我多少銀子！”
神特麽的貪墨你的銀子！
聽了紫萱的話，藍禮差點氣笑：
“講道理啊，你要花錢的時候，不都是直接找綠衣拿的麽，我什麽時候管過你花錢了？？？”
“對哦！”
紫萱聽道這裏，眼睛發亮的在藍禮懷裏打了個滾兒。
隨後。
不等藍禮再說什麽，就見她坐起身來，風風火火的往外跑去。
“你幹什麽去？”
“用不到你啦，人家自己和小郭去說……”
藍禮：“.……”
“我這媳婦兒……怕不是個傻子吧？”
……
紫萱傻麽？
人家聰明著呢！
不先把事情和藍禮說了，回過頭藍禮問起來，她被罵了怎麽辦？
再說了，她又不是真的不知道百兩銀子是多少。
不就藍家賣五把鐵劍賺到的錢麽！
小丫頭聰明著呢.……
每月花個二百兩銀子，就拴住了一個未來的宗師級高手。
這買賣做的難道不值？
咳咳咳。
一路從樓上小跑下來，看到郭芙蓉在樓下等著自己，紫萱笑眯眯的和她擊了下掌。
“他同意了！”
“真的啊？”
“真的！”
“哇！紫萱紫萱，人家愛死你了！”
說話間，興奮的郭芙蓉還想和紫萱來個擁抱。
看的另一旁呂輕侯欲言又止。
嗯。
呂輕侯總覺得這樣‘欺騙’人家不太好。
就今天白天的時候，郭芙蓉和他商量，想要搭著藍家的船回中原。
而郭芙蓉，就想著走通紫萱的路子。
呂輕侯知道，郭芙蓉是早就不想再這俠客島上呆了。
當初來時，一方麵是因為張三李四的請帖，另一方麵，也是大家都同意到這裏來。
可再到了俠客島後，郭芙蓉卻發現，這裏的生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
日常用的胭脂水粉，一類的還好說，畢竟物件小，商船來往時總能帶過來。
可除此之外的，諸如水果、肉食一類的物品，在俠客島上可是稀缺物資。
更別提在這俠客島上，總共就這麽一座城。
平日裏想出門玩兒，她都不知道該去哪兒。
城裏還都是一些煉武成癡的武林高手！
郭芙蓉是這個也惹不起，那個也打不過。
活的那叫一個憋屈。
對郭芙蓉來講，與其說這裏是一個風俗奇異的世外桃源，還不如說是一個被人情籠絡的監獄。
呂輕侯可以習慣這些。
可郭芙蓉在呆了一段時間後，就開始想方設法的打算離開。
可途徑島上的商船，除了南宋的海軍之外，並沒有回中原的船。
他們想要離開的話，就要等兩年之後俠客島上的使者，再次遠赴中原才成。
那邊，紫萱和郭芙蓉嘀咕了幾句，又扯了些有的沒的後，轉過身上樓去了。
呂輕侯見紫萱走了，磨磨蹭蹭的湊到郭芙蓉身邊：
“芙妹，你說要走，想好了怎麽和掌櫃的說了麽？”
“說什麽說，咱們已經夠意思的了好吧？”
用擦桌子的抹布糊了呂輕侯一臉，郭芙蓉眼睛一瞪。
隨後。
就像一泄了氣的氣球似的，蔫巴了下去：
“沒想好，可人家實在是呆不下去了拉！
我想我爹，想我娘，想我那四個師兄，還想我娘做的獅子頭.……”
一邊說著，郭芙蓉的眼眶隱隱發紅。
“我都小三年沒看到他們了，也不知他們的身體怎麽樣嗚嗚.……”
“別哭，你別哭啊……”
眼見郭芙蓉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呂輕侯連忙去哄。
哄了半天，眼見沒什麽用。
呂輕侯一咬牙，一錘手。
“芙妹你別哭，大不了我去和掌櫃的說好了。”
“真的？”
一瞬間，郭芙蓉收聲抬頭。
若不是其眼角還掛著淚珠，別人怕是還以為她是裝的.……
“你等等，等等，讓我想一想，我該怎麽去說……”
“右什麽好想的，就那麽說唄！”
“這那兒成啊.……”
“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回家，是不是看大街上的美女漂亮，就移情別.……”
“你想哪兒去了.……”
這邊想要離去的小夫妻二人開始拌嘴。
他們卻沒發現，此時白展堂和佟湘玉，就站在他們七八米的位置。
在聽到二人要走的消息。
佟湘玉的臉一下就白了下去。
兩隻手死死的抓住身邊的白展堂，眼中滿是哀求。
白展堂見狀，輕輕的衝著她做了個噓的姿勢。
隨後拉著她後退，躲進了一個包廂內。
帶白展堂把門關上。
轉過身，看著坐在桌上一動不動的佟湘玉，也是歎了口氣：
“行了，別想那些沒用得了，人家小郭和秀才能陪做那麽到現在，已經夠意思的了。”
“什麽就夠意思，展堂你什麽意思？我每月給他們十兩銀子.……”
“你別說錢，湘玉，當初人家小郭一千金小姐，能被你花兩錢銀子顧來當夥計，你說人家是在乎錢的人麽？”
“那是啥子事兒麽。”
嘴上這般說著，佟湘玉整個人卻垮了下去。
埋頭趴在桌上，身子不斷抽動。
“嗚嗚嗚……當初就不該讓秀才和她好，若是換成無雙在這兒……”
“無雙怎麽了？無雙就該陪你留在這破島上吃苦受累？”
“怎麽就吃苦受累了，你看島上那些人，那個不覺得這裏是天堂？”
“這是一回事兒麽？”
“怎麽就不是一回事！”
“佟湘玉！你別跟我無理取鬧！”
“我……白展堂你……”
說道這裏，佟湘玉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抬起頭看向白展堂：
“你，你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吧？”
白展堂沒說話。
“好啊，我就說你剛剛攔著我.……嗚嗚嗚，我那苦命的.……老天爺啊，你若是……”
“行了啊！我又沒說要丟下你不管！”
“嗯？”
佟湘玉聽到這裏，也不哭鬧了，隻是眼巴巴的看著他：
“展堂.……”
“嗬！”
白展堂傲嬌了一下，隨後湊到佟湘玉身邊衝她低聲道：
“你想一想，咱們當初之所以到這俠客島來，不就是為了帶著小貝避一避麽？
既然是這樣。
眼下有了比俠客島更安全的地方，我們為什麽不能離去？”
“你是說……”
“沒錯，我都從大嘴哪兒打聽好了，這位藍公子家中有很大的產業，又是武當山的門麵人物之一，為人也是個護短的。
隻要咱們跟著走，靠上了武當這座大山。
衡山派那邊，不就不敢再招惹咱們了？
到時候，回了中原。
你若是想接著開客棧，我就去和他說。
以我這宗師的身份，幫著他看個場子，總歸是沒問題的吧？”
白展堂在說。
佟湘玉在聽。
等白展堂說完，佟湘玉也是隱有意動。
“可小貝那邊……”
“小貝？點了就抱走，等到了海上，你還怕她找回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