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戰玄黃【二】
“又是一個好天氣啊。”
清晨，風和日麗。
春暖花開的季節，耀眼的陽光給大地帶來一絲溫度。
藍家的花圃裏，幾顆小草堅強的從地裏冒出頭來。
吧唧。
嫩綠的小草被一隻貓爪按了回去。
絲毫不覺得自己作孽了的喵小姐左右張望，隨後‘嗷嗚’一聲，被一隻大手從草地上拎了起來。
“你這小東西倒是還在。”
隨手把還在掙紮的喵小姐抱入懷中，藍禮望著頭頂的白雲眯了眯眼。
“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你說……是不是？”
“喵嗚？”
被藍禮包在懷裏的喵小姐掙紮未果。
伸了伸自己的小爪子。
隨後，有些喪氣的垂下小腦袋。
它也不知抱著自己這個壞人怎麽，最近的脾氣非常的壞。
旁人看不出來。
可自出生起就呆在藍禮身邊的它，還是有所感應的。
喚作往常，喵小姐還會反抗一下。
可現在.……
它不敢！
慫！
被藍禮抱著走出花圃，又度步走過一段長廊。
喵小姐的眼前，李莫愁的身影出現了。
手中拎著那柄浮沉，身上還背了個包裹。
喵小姐有些好奇。
這個宅了一年多的漂亮姐姐，終於要出門了麽？
它還在想著。
藍禮已經開口詢問。
“李姑娘，你這是……？”
這是要去哪兒？
後麵的話，藍禮沒有說出來。
可意思，算是表達清楚了。
聽到藍禮的問話，李莫愁衝著藍禮淡淡的笑了笑。
笑的很甜。
也很有距離感。
“藍公子，莫愁這段時間多有打擾，還望勿怪。
眼下師門急招莫愁歸山。
莫愁打算與公子道別後，就離開了。”
說話間，李莫愁單手挽了個道禮，隨後，自藍禮身邊匆匆而過。
半響。
待到腳步聲已然遠去，藍禮還在愣神。
倒是他懷中的黑貓，這會兒努力的想要從中掙紮出去。
‘壞人怎麽忽然間這麽大的力氣？’
“走了？”
‘勒死我了啊……’
“怎麽忽然就想起走了呢？”
‘來人啊，救貓命啊.……’
“這樣以來……算了……”
“喵！！！”
被一聲刺耳的貓叫給叫回魂兒來，待到藍禮低下頭，就看到自己懷中的喵小姐已經炸毛了。
“你啊.……去吧……”
彎腰把貓放在地上，看著它跟逃命似的遠離自己，藍禮搖了搖頭。
“我這是怎麽了？”
五分鍾後。
書房內。
“襄陽城內糧價近十天來已經暴漲四成，一鬥糧食的均價……”
藍禮聽著綠衣跟他匯報這兩日來襄陽城內的近況。
忽然之間，他望著綠衣道：
“李莫愁走了，綠衣你知道麽？”
綠衣聞言，神色不變的收起手中賬本。
點了點頭。
“公子，李姑娘是收到了師門的傳訊，昨日決定離去時，曾於奴婢說過的。”
“傳訊？怎麽傳進來的？”
“是李姑娘的那位師妹登門拜訪，對方人就在城中。”
“師妹？趙龍兒？”
藍禮聞言，眨了眨眼。
李莫愁似乎就這一個師妹吧？
是小龍女？
“回公子的話，是那位趙姑娘，同來的還有二人的那位林姓師父。
她們一行人此時居住在妙語閣內，公子可是想去一見？”
“她師父也來了？”
“嗯……”
“那……還是算了吧.……”
說話間，藍禮在腦海中回想起當初林倩入魔時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女人就是個瘋子！
如無必要，藍禮是真的不想見到對方。
“你繼續說。”
“嗯，公子.……若是糧價繼續再漲下去，我們家就可以考慮向外放糧了.……”
“放糧？我們家屯了很多糧食麽？”
藍禮眨了眨眼。
其麵前，綠衣默默的把手中賬本遞給他。
“家裏的糧食，都是去年秋天福祿管家負責收購的。
都是新糧。
大概夠兩萬人吃上半年……”
……
處理家中瑣事，花費了藍禮近一個上午的時間。
主要是把家中的糧食，全都平價放了出去！
開玩笑。
藍家也不指望吃這口人血饅頭來賺錢，手裏壓著那麽多的糧食幹嘛？
若是因為糧價鬧出了事兒，那才是真的惡心到他了！
至於福祿說這些都是為將來搬家準備的什麽的。
現在不是走不了麽？
等能走時再說！
隨著藍家向外界發放糧食，襄陽城內原本飛漲的糧價忽然一頓，隨後竟是又慢慢回落的姿態。
各大糧鋪前，那些沒買到糧食的襄陽百姓，在得到藍家再迎春節放糧的消息後。
歡呼不止。
蜂擁著向長椿街的位方位湧去。
人擠人。
步趕步。
嘴裏還念叨著“藍家公子是好人啊.……”“這糧食能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
似乎一個上午的時間，藍禮這個浪蕩子，就成了萬家升佛的好人。
非常之奇妙。
你若是居住在迎春節上，就能看的一群買到糧食的百姓，這會兒正衝藍家的方向跪地磕頭。
明明是平價放出，甚至價格還比往常高了近三成。
這些人的家中，其實糧食也夠用許久。
結果這些人居然這般……
妙玉閣。
於迎春街之間，隔了一條街道。
位於樓上三層，靠窗口的位子。
李莫愁聽著下方百姓間的談話，麵上神色複雜。
“師姐師姐，我們下午去找紫萱姐姐玩兒好不好？”
李莫愁身側，一身全真道袍龍女搖晃著她的手臂。
這姑娘似乎有些興奮。
也不知是因為見到了襄陽城中這麽多的人，還是因為見到了許久未見到的師姐。
“師姐，上次紫萱姐姐成親我都沒來。
這次若是被她知道，龍兒到了襄陽都未去見她……
她該生龍兒的氣了……”
小龍女的手晃動個不停。
實在被她煩的受不了了，李莫愁伸手在她眉心點了一下。
“別鬧，今晚我們就要隨師父北上了，你還不快去準備？”
“準備什麽？”
“準備.……”
“我和師父來找師姐你，昨天剛到，行李都沒拆，也沒有什麽可準備的啊。”
趙龍兒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李莫愁，表情非常之呆萌。
被她這般盯著，李莫愁心中一陣氣悶。
是啊。
準備什麽？
這次北上，她們和全真教內剩下的宗師門，就要代替軍中那些撤離武當宗師的位置了。
到了軍中，一切都有。
除了三人女冠的身份有些不便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要準備的了。
可她現在帶龍兒去藍家，遇到了藍禮該怎麽辦？
龍兒又是一個嘴上把不住門兒的……
心下這般想著，李莫愁下意識的說了句：
“不行！你不許見他！”
“啊？”
李莫愁的聲音有些嚴厲，被她喝了一聲，趙龍兒的頭都低了下去。
有些不開心。
而李莫愁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補救似的說了一句：
“我是說，我們要在這裏等師父回來。”
“哦……”
趙龍兒依舊不開心。
師父去哪兒了？
聽說是去城裏見那位嶽雲將軍了。
去見他做什麽？
趙龍兒也不知道.……
隻知道似乎與她有關，可師父又沒說，究竟有什麽關係。
糾結了一會兒。
等桌上被店小二送上美食後，趙龍兒就把去見紫萱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哇！則個.……則個好好次！
則個也似！
思姐思姐……則個.……則個.……”
看著小龍女的臉頰鼓鼓，李莫愁動了下筷子。
隨後，眉頭皺了起來。
‘好……難吃。’
……
習慣了滿月樓大廚的精湛手藝，再去吃檔次降了幾檔的妙玉閣，就會覺得味道很差。
這隻是李莫愁的感覺。
也是她須要習慣的。
而此時。
就在她懷念滿月樓大廚的手藝時。
藍禮卻迎來了一位出乎他預料之外的客人。
“趙誌敬？”
緩步走進大殿。
藍禮看著麵前正坐在長椅上吃點心的道人，腦子裏有些拐不過彎兒來。
他怎麽還沒死.……
呸！不對！
他怎麽來了？
“藍道友，這短時日可還安好？”
見藍禮走進來，趙誌敬放下手中的點心。
站起身，麵露欣喜的迎了上去。
伸出雙手，看樣子是想去抓藍禮的手臂。
把臂言歡？
被藍禮不著痕跡的躲過了.……
‘我和你很熟麽？
幹嘛一見麵就做這副惡心人的舉動？’
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藍禮麵上也是掛上虛偽的笑容。
“一切安好，勞煩趙掌教惦記.……”
趙誌敬這貨是全鎮掌教！！！
雖然眼下全真教已經沒了。
可十萬全真門人也不是全死光了！
有著王重陽這個大宗師在上麵頂著，怎麽可能讓自己的門下弟子死光？
倆人之間一番客套。
待坐下閑聊了一會兒過往後，趙誌敬忽然麵露難色道：
“藍道友，有句話趙某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掌教請說。”
麵上含笑，藍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樣……事關機密，趙某還是希望道友不論同意與否，都要替趙某保密才可。”
“自然.……”
“那貧道就說了.……”
趙誌敬有些糾結。
可他在藍禮麵上注視了一會兒後，還是一咬牙，衝著藍禮道：
“道友，聽說你手中有著一支艦隊，是否？”
“嗯？”
“道友某要否認，前些時日那場炮擊下，還是有蒙古人逃離了的！”
“嗯。”
藍禮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道：
“是有這麽一回事兒，趙掌教知道的，作為生意人，總歸是要有些自保的本身不是。”
既然被趙誌敬知道了，藍禮也就沒打算隱瞞。
是，藍家是有一支艦隊。
可這管你趙誌敬什麽事兒？
你到底想說什麽？
心下有些不耐，藍禮表情平淡的看著趙誌敬道：
“趙掌教有話直說便可，若是無事，藍某還要回書房讀書。”
察覺到藍禮的不耐，趙誌敬的麵色更加糾結。
半響後，其忽然低聲道：
“道友，你可得到當今聖上已然亡故的消息？”
藍禮的神色一凝。
點了點頭。
“知曉了，然後呢？”
“那趙兄又知曉與否，此時長江以北，金國正再向北線發動全麵進攻？”
“.……”
“據趙某得到的消息，南宋的朝堂上，對於此次戰爭，是持有可有可無的態度的。”
“什麽意思？”藍禮的眉頭皺了皺。
“意思是，長江以北，可有，也可無……”
話說道這裏，趙誌敬臉上露出慘笑：
“北岸一百三十萬戶百姓。
二十四萬駐軍。
二十六處郡城。
幾十萬裏的疆域。
乃至嶽帥……
這些。
都.……
可有！
可無！”
以一種要吃人的語調說出這些秘聞，趙誌敬忽然站起身來。
上半身前側。
麵容扭曲的他，盯住藍禮的眼睛吼道：
“十多年的謀劃、幾百萬漢人的血淚，幾十萬將士用命奪回.……
可.……
他們現在要放棄長江北岸了啊！！！”
“.……”
趙誌敬說到這裏，依然是悲腔滿滿。
似乎對南宋朝堂的決議，感到了發自內心的絕望。
而他麵前，藍禮則是正看著他出神。
趙誌敬說的這些，藍禮大都猜到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叫東方白去保護嶽飛。
可趙誌敬忽然跑過來和他說這些……
是想做什麽？
很快，藍禮就不用去想了。
“道友.……不！藍兄！”
忽然之間，趙誌敬衝著藍禮一個大禮拜下。
緊接著不等藍禮去攙扶，直接高聲吼道：
“江南朝廷放棄了，可那江北五百萬百姓，二十四萬駐軍，怎麽辦！
還有我全真教！
有我這個被師祖救下的前朝餘孽苟活下來！
致敬不願放棄，不忍放棄，也不能放棄！
眼下東京汴梁中，已然有各路豪傑齊聚。
如明教、摩尼、丐幫.……還有我全鎮，甚至是嶽帥都派人前去商議大事。
且容致敬鬥膽！
還請藍兄助致敬一臂之力！！！”
嘩啦啦的倒出一大堆的東西來，待說完，趙誌敬又是一禮拜下。
藍禮：“？？？”
“助你一臂之力？”
“是！”
“你想當皇帝？”
“趙某隻是不願見到幾百萬百姓死於戰火！”
“說人話。”
“藍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說道最後，趙誌敬的聲音近乎嘶吼。
也不知他是哪兒來的勇氣.……
藍禮看了他一眼。
見這貨滿臉真誠，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藍兄，你還猶豫什麽？
隻要你點頭，趙某保證，待到來日功成之日，就是藍兄封侯拜相之時！”
“我……”
“藍兄若願相助，趙某願把舍妹嫁於藍兄！來日.……”
“我……”
“那江北幾百萬.……”
“你特麽的把嘴閉上！！！”
藍禮一巴掌煽出，把趙誌敬拍飛三丈多遠！
在趙誌敬那‘不敢置信’的表情中。
藍禮在自己腦門上敲了敲：
“有點亂。
你閉嘴。
讓我……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