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燉【1/4】
事情是可行的。
宋遠橋聞言後,思慮了一會後,沒說什麽。
隻看表情,是覺得有些難辦。
這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藍家的琉璃廠不是小產業,而且眼下又是在風口浪尖上。
宋遠橋要是應下了,就代表琉璃廠後的一堆爛事,也被武當接下。
過了一會兒,就在藍禮覺得師父說的有點隨意時。
宋遠橋點頭了。
“可以。”
hot?
這也可以?
“明日叫一航陪他下山一趟,順便的,師父一百一十歲誕辰也要到了,得去準備一番。”
沒有去看藍禮臉上得驚愕,宋遠橋隻是應下,就又說起了別的。
看的藍禮心中五味雜全。
武當派不算富裕,這一點,從藍禮穿越時最初的吃食就能看出。
雖然對山下的居民來講,每日都能吃飽飯,就已經是幸福的日子了。
可相比起統領北方的全真教。
武當道士過的生活,真的可以稱得上‘清貧’二字。
但以武當的體量,真的會缺錢麽?
不說別的,隻是一道免稅的政策,稍加操作,就可令武當成為富甲一方的龐然大物。
更別提武當山出身那些在南宋身居要職的弟子。
這件事藍禮想不通。
也不明白諾大一個武當,為何要清貧度日。
歸去的路上,藍禮詢問俞岱岩。
得到的答案卻令他感到莞爾。
“因為沒人想過啊。”
走在山路上,俞岱岩看著路邊對其行禮的道童們,嘴上掛起少許微笑:
“當初山門建立的時候,就是你師祖帶著我們這些徒弟,一點一點的建起來的。
山門建好了。師父就開始往山裏拉人。
隨著師父在江湖上的名頭越來越大,武當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而我武當的生活來源,就是收一收山下田地的租金,得一份信眾的香火。
想要米食,我武當有自己的田地。
想要藥材,我武當有自己的藥園。
想造兵器,我武當有自己的礦山。
門下弟子想有點營生,他們自己有手有腳,又有著一身的本事,足以令他們闖出一番天地。
再不成。
就是我那些師弟們,時常回來捐上一些自己的俸祿銀兩,逢年過節的,給大家添幾身新衣裳。
大家也就這麽照常的過來了。”
“就沒人想著改變一下麽?”
“為何要改?”
“就是就是”
話說道一半,藍禮卻卡克了。
是啊,為何要改?
武當的一群道士,本就是清心寡欲之輩。
有幾個向他這麽奇葩的?
“就是什麽?”
說笑著,俞岱岩領著藍禮繼續走:
“我們這一輩都老了,不想去改,也不願意去改。
從你大師伯算起。
大家都是窮苦人家出身。
從小就沒什麽主見,一貫都是在聽你師祖的話,照規矩辦事。
等到了你師祖帶回山外那些人的時候,武當的模子也早定下來了。
你師祖不提,你大師伯就不說。
你想想,連你大師伯都不說,那些人又怎麽敢提?”
說道這裏,俞岱岩放聲大笑,看摸樣竟是有些豪邁。
似是想起了馮錫範那群人當時糗迫的摸樣。
“徒弟啊,師父我和你說。
別看你大師伯平日裏不苟言笑,可實際上,他不是不想去改變
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去改!
不會,無膽,害怕,心虛。
害怕到頭來,把事情鬧得一團糟
那就保持原樣!
所以啊。
我武當的將來,還是要落在你們這一輩的身上!”
聊著聊著,二人已然回到了自家門前。
臨進門前,俞岱岩又特意囑咐了藍禮一句:
“你們這一代,就目前來看,是當以一航、蒼鬆、你、河洛、清風、張澤,六人最為出色。
隻論修為,你更是其中驕儲!
但明月啊,你萬萬不可因此生了驕縱之心啊
就像當初你的五師叔。
年紀輕輕就已然抵達了宗師之前的門檻,一趟華山走下來,更是闖出了‘鐵掛銀鉤’的名頭。
可結果呢?”
說道這裏俞岱岩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看表情,似是有些落寞。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可說到底。
不過是一輩人,二三十載的歲月。
我們這一代,出了一個王重陽,壓得無數人心灰意冷。
如今,又到了你們這一輩。”
院門推開,小院內,師娘正拿著卷書,抽打跪在地上的兩個蠢徒弟。
綠衣站在其身邊,似是正在勸阻。
“誰又知道,會不會出現下一個王重陽呢?”
話音落下。
帶著幾分灑脫的氣質,俞岱岩大步走入。
“人甲,景川,你們兩個又惹你們師娘生氣了?”
“師父”
“師娘嫌棄我們給您丟人了”
“有什麽可丟人的?”
看了眼一旁‘恨鐵不成鋼’的陸婉,俞岱岩搖了搖頭:
“起來吧,別跪著了。
日子還是平淡點兒好。
你們兩個若是都和老三那樣。
你師父的好日子,也就過不去下去了”
“師父”
蕭景川的語氣有些哽咽。
“今天老三回來,咱們晚上吃什麽?”
“景川今日收了許多的田蛙”
“就它了!”
聽到田蛙二字,俞岱岩眼睛放光:
“燉的時候多放點大醬,再多放些肥油。
對了,再把我那幾瓶黃酒拿出來咱們師徒幾個喝上幾盅!”
燉田蛙可是個好東西。
特別是秋天到了,肚子裏滿是肥油的大田蛙,咬上一口,那叫一個滿足。
據說還能美容
武當山的俞岱岩愛吃。
在襄陽南邊三百裏,也有著另一位同樣喜愛的。
砂鍋坐在爐火上,隨著湯汁上味,濃鬱的香味開始向外飄散。
山崗,土坡,一座破廟。
廟中擺放著一破舊的邪神像。
神像下麵。
東方白咽了下口水,小眼神中,是滿滿的渴望。
衣服上沾滿了塵土,還帶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位年輕一輩中,早早突破先天的東方姑娘,此時卻是非常的狼狽。
究其原因,還是不知是哪個混蛋告了密。
說她隱藏武功突飛猛進的秘密,不告訴神教不說,還私通正道!
與大理段氏、華山氣宗、道門武當,都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有推翻任我行統治的心思
然後。
教主任我行居然還相信了!
於是乎。
不甘心坐以待斃的東方白,就一路殺出了神教。
幾天幾夜的追殺,遍布全身的血痕。
哪怕是以東方白剛剛突破的宗師境界,也是覺得疲憊不堪。
砂鍋中的香味越發濃鬱。
有些等不及了。
掀開鍋蓋,東方白直接下手去抓。
手掌上有著少許的真氣。
可舌頭上卻沒有
“啊嗚”
一個心急,東方白的嘴裏多出幾個水泡,燙的這位新進宗師麵容扭曲。
“好香,好香!”
大口大口的吞咽著,東方白的目光還時不時的注視著外麵。
她擔心有人追來。
雖然之前的人,已經被她殺光了,也殺怕了。
可以神教的手段,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
“教裏那些老東西,一個個的都不長腦子麽?我怎麽可能背叛神教?”
掰下一對田蛙腿塞進嘴裏,東方白的表情有些無奈:
“這天底下,哪有給自家宗師喂三是腦神丹的?”
一頓飯吃完,東方白隻吃了三分飽。
還是餓。
可體內因為補充了食物,已經有新的真氣重新產生。
吃完了,還不等她去收拾。
就聽到廟門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令東方白的神情一變,手中多出幾根銀針。
隨後,似是察覺到了廟外人的身份。
一個閃身,東方白直接躲到了神像後麵。
片刻之後,七八個麵黃肌瘦的乞丐走進廟來。
“聽說襄陽又要打仗了啊,你們說馬幫主召集咱們去,是為了點什麽?”
“你說能因為什麽?”
“哈哈哈,這還用問,肯定是看咱們的日子辛苦,給咱們找個能吃飯的地方唄!”
“嘿,你倒是心大!”
“不然呢?它馬元義還指望咱們去和蒙古韃子拚命不成?”
“誰說不是呢”
“白費功夫啊”
“每次蒙古人要來,咱們丐幫的好日子就來了,跑去蹭吃蹭喝上幾個月,等蒙古人一到嘿嘿嘿,咱們直接跑就是了!”
“那些個大貴人也不想想,咱們一沒田舍、二沒家眷,就是爛命一條。
有哪個原因去和韃子拚命哦”
“噓!都小聲點!這話可不能明著說,不然這飯”
“你當別人不知道?人家就是看咱們的命不值錢”
“嘿嘿嘿”
“哈哈哈哈”
破廟裏,幾個乞丐也沒什麽防範之心,見廟裏有個還溫著的爐子,就直接把身上帶著的各種幹糧塞進去。
那味道不言而明。
神像後,東方白聞言,忍不住眉頭一挑。
‘蒙古韃子要南下了?
教裏不是說,蒙古人被北方的明教弄得焦頭爛額麽?
怎麽還有心南下?’
她這邊還在思考,另一邊,乞丐們則是再次出聲道:
“軍糧是好吃,可就是這幾百裏的路不好熬啊。”
“也不知我這身子骨,還能走上幾次”
“對了,聽說這次牽頭的是洪老幫主,他老人家心氣兒大,還要弄個英雄大會出來。
到時候大家都小心著點兒”
“知道知道,反正咱們不當第一個跑的不就成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