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戰爭的藝術
這是藍禮第一次見到世界融合的場麵。
一道朦朧的光柱升起，衝破雲層於大氣的阻隔，直上雲霄天際。
順著光柱的方位去看，隱約間你可以見到天空之上那一縷非常有層次感的迷霧雲氣，其性質，就如同位麵碎片周邊的灰色迷霧一般。
隻要你目力夠好，能夠看透這片厚重的迷霧，再往後，你就能見到一片海洋。
星辰的海洋！
不以數計的陸塊再虛空之中遊蕩，時而接近，時而飄遠。
在這其中，大多數的陸塊都是體型‘略顯單薄’，隻有少數幾塊、飄蕩在星之海洋最上層的，才是真正的主宰。
‘多麽迷幻的一幕啊。’
藍禮身邊，隨著光柱的升騰，脖子上被紗布纏繞的東方白發出低聲的呢喃。
很漂亮。
可惜，藍禮看不到。
在藍禮眼中，看到的隻是那道光柱衝入了雲層。
再之後的。
就是忽然光芒大亮的血色月亮。
哢嚓。
哢嚓。
像是未曾上過潤滑油的機械重新啟動，眾人麵前，那一直都在寂靜狀態的行屍群中，傳出了這樣的聲響。
哢嚓。
哢嚓。
行屍身上，兩條手臂開始上移。
扭轉到身前。
然後。
眼眶中那隻是慘白的瞳孔開始被血光沾染。
“射擊！！！”
最先發現行屍出現異常的左忠發出一聲怒吼。
下一秒，就在箭雨落下後。
那些蒼白的行屍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低吼。
有了上一次的嚐試，列隊的甲士們裝備了全新的臂弩，射程達到三百步，且在百步之內足以可破鐵甲。
一輪騎射，屍群眾，最前方正在‘活化’身體的行屍被射成了刺蝟。
入肉一寸有餘！
然而沒用！！！
受傷的行屍根本就不在乎身體上的損失，在被弩箭擊中後，身體‘活化’的速度反而變得更快起來。
“公子，弩箭無用，且準許末將嚐試猛火油於火藥！”
三輪弩箭讚射後，腰間左忠摸著腰間的兩個‘小皮包’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他感覺到自己心中升起的殺意。
很淡。
但殺意針對的目標，卻是藍本身！
這種感覺讓左忠有些瘋狂。
“準！”
“諾！”
低下頭，左忠沉默兩秒後，猛然轉身，對前方依舊列陣的軍隊大吼道：
“一輪猛火油，二輪火藥投擲，三輪近身肉搏！”
一句話說完，左忠自己已經退到了列陣的末尾。
他察覺到不對了。
似乎正在壓製獸性的，不止是他一人。
左忠在極力壓製，但他不敢保證，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是否也能壓製下心底的獸性！
既然如此，那就讓甲士們發泄一下好了！
投擲聲響起。
牛皮包在火焰之中被點燃。
行屍已經開始緩緩的向前推動。
雙方之間，是五十米長的空白地帶。
而行屍們，則是拖著火焰，如同一群自深淵之中爬出的惡鬼一般，堅定的向前移動著。
“塔盾高舉！”
“塔盾高舉！”
“塔盾高舉！”
……
“準備！”
“準……”
“投！！！”
隨著左忠的大嗓門響起，第一個炸藥包自他手中投出。
四十米、三十米……十米……
墜入屍群！
轟！！！
轟！轟轟！
轟轟轟！！！
爆裂的火焰灼燒掉包裹住火藥的牛皮包，落入火焰中的爆炸物，掀起了滔天的火光和氣浪。
火焰滔天。
氣浪四濺。
身在人群的最後方，哪怕相隔近百米，藍禮還是感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一陣嗡鳴。
大腦一片空白。
他無法計算這一輪火藥投擲的戰果，這還是火藥第一次正式投入戰鬥。
藍禮隻是看到頭頂上，那些被爆炸的氣浪衝飛到天空之上的行屍。
完整的。
破碎的。
一塊又一塊.……
之後，不等火焰熄滅，藍禮前方的甲士們已經列出長槍盾陣，開始向前推進。
“勝利了麽？”
藍禮轉過頭，問向剛剛放下雙手的綠衣。
小丫頭一臉的茫然，隻能看到藍禮的嘴唇在動，卻根本不知道藍禮在說些什麽。
血色的月光下，她的眼中有著一條非常隱蔽的紅線。
藍禮看到了，眉頭稍皺。
伸出手，把她拉的離自己更近了一些。
藍禮身邊，東方白在冷眼旁觀。
她覺得藍禮是在作死。
但這於她無關！
身為一名俘虜，若不是察覺到藍禮的異常，東方白都不會站在這裏。
她沒有提醒藍禮的義務。
百米之外。
戰事還在繼續。
爆炸之後，還能繼續站立的行屍不多，但這些皮糙肉厚的家夥卻沒有完全失去戰鬥的能力。
缺了胳膊少了腿，置身於火焰之中。
這些剛剛被火藥炸了一輪的怪物，卻還能發出陣陣低吼。
揮舞著鋒利的指甲，靠著蠻力，直接撞入長槍盾陣之中。
啪。
一根包鐵的木槍被行屍折斷。
它不是用的手，而是全靠自己那近乎牛皮一樣堅韌的身體。
雖然很快就被更多的長槍給刺成了刺蝟。
但在這之前，它卻給其他的行屍創造了機會！
接近了。
十幾米的距離，隻要幾步的狂奔。
塔盾戰陣後方，左忠雙耳充血的抽搐腰間快刀。
砰！
一聲劇烈的撞擊聲，終於有行屍衝破槍陣，正麵撞在了塔盾上。
下一秒，塔盾後的甲士獰笑著，從縫隙中捅出長刀！
一刀！
兩刀！
三刀過後，塔盾忽然下方，下一秒，已經被長刀掛住的行屍被拖入了戰陣之中！
塔盾瞬間還原。
等待被拖入陣中行屍的，則是一場血腥的揮砍。
被拖入軍陣中的行屍，在十秒鍾內，就被鋒利的刀鋒砍成了碎肉一般！！！
戰陣！
這是冷兵器戰爭時代裏，最為傑出的藝術！
相比起網絡上那些吹噓著‘武林高手端著長槍就能大破敵陣’的亂語……。
眼前的左忠，則是用事實告訴了藍禮。
為何在大規模戰爭裏，單個武者的作用就是殘渣！
血腥。
冷血。
成建製的屠殺！
甲士們組成的戰陣，就如同一個鋼鐵鑄造的絞肉機。
每一名甲士，都是這個機械的一個零件。
運轉起來的戰陣就是一個殺戮的機器！
隻要敵人陷入陣中，哪怕你是先天高手，也要被周身四麵八方不斷揮砍過來的刀鋒給剁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