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在這片沉默的人群中,當屬無思與紅妝最為火光。
辛辛苦苦忙一場,到頭來偷雞不成反拾把米。無思暗裡被人冠上蛇蠍妒婦的罵名,紅妝則是失去了風清揚這個大靠山。
「由此可見,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迎來成功。這則實例告訴人們,心存良善正直行事才是永遠的康庄大道!」
天南激情演講完畢,趕緊喝了口茶潤潤喉。抬眼見千音依舊懶散的趴在櫻花樹底下石桌上,不禁道:「小師妹,你現在沒有威脅了,不該高興嗎?」
坐在千音對面的東方冷笑:「威脅不是沒有了,是暫時消停了而已。」
話音一落,天南一巴掌扇過來,怒道:「不說實話你會死啊!」
「我不給小師妹分析好當下局勢,難道要她學你自欺欺人?」東方反手抽回去,被天南躲開。
昨日墨子袖被封印,一切塵埃落定。可經此一戰,太阿仙山被毀的亂七八糟。風清揚不知是何心態,竟留下一封信甩手走人。
信的內容也簡單,不過就是深感自身不足云云,不想占著茅坑不拉屎云云,愧對仙門列代師祖云云……目的也單純,就是沒臉做掌門了,決心雲遊四方做個散仙去了。
流光向來不管門內之事,當下的太阿全將心思放在了重華身上。
重華忙著與眾長老商議新任掌門之事,一日未見人影。
千音將那些死皮賴臉呆在太阿不肯離去,不知在圖謀何事的五大仙山之人拋出腦海,一門心思的糾結著救不救墨子袖這個問題。
救的話,又該如何救?
自那日流光說了那些話,她心裡總不如從前那般快活。心裡倒不恨墨子袖,只覺得自己這麼些年與師父受了這麼些苦,怎麼著也讓他折磨幾日,這樣,她就當是為師父近幾年顛沛的生活報了仇。
東方見她神色木然,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小師妹,你發什麼呆啊?」
千音驀然回神,左右望了望,問道:「長卿呢?他回大咸了?」
說曹操,曹操到。
長卿滿面春風踏著祥雲到了院里。
東方戲謔道:「呦,看你這小模樣,有何喜事啊?」
千音與天南也眼巴巴將他望著,等著他回答。
長卿瀟洒一甩頭,道:「我就要成親了!」
「成親?」
「成親??」
「成親???」
東方,千音,天南,三人一個比一個驚訝,一個比一個聲音高亢。
長卿很得瑟,繼續瀟洒甩頭:「是啊,我心中的女神——紅妝!昨日應了我的求親!」
此話一出,東方與天南對視一眼,皆望向千音。
千音的笑容一隱一綻,隨即道:「恭喜。」
是個人都該看出千音的笑容很冷,偏偏長卿因著太激動,一時未察覺,順著她的話就接了:「同喜同喜啊!」
「不,這是你的喜,不是我的喜。」千音一拍桌面,未控制好力道,石桌霎時粉碎,她暗嘆一聲可惜,想又該花費心力去重置一張。三人都將她望著,她抑了抑心中的火氣,盡量用平緩的語速說道:「紅妝將你當傻瓜,你倒是俯首甘為孺子牛!紅妝在你眼裡成了你不可或缺的衣食父母精神倚仗,你屁巔巔兒的跑去給她當了靠山,難道你看不出紅妝她不過是怕我尋她麻煩故意在這節骨眼兒上當你拉來墊背嗎?」
說起來,千音覺得可氣。從儲物袋裡掏出破空剪,對著長卿一剪刀咔嚓了下去:「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我今日就叫你斷子絕孫,看你用不用腦袋思考!」
長卿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給驚住,忘了躲,險些被一剪刀裁斷命/根子,幸被東方眼疾手快將他拖開。
長卿直覺背脊涼颼颼,急急喊到:「你來真的?」
千音一擊不成,破空剪脫手而出,嗖地一聲插在長卿腳尖前,她拂袖冷哼:「長卿,我沒有立場阻止你與紅妝成親,但你給我記著,紅妝是我敵人。過去現在將來,她都是!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她說完便走,長卿道:「千千,我喜歡她,我會與她成親,更會保護她。」
他聲音里的無奈令千音腳步一頓,心中堵得很。他又道:「可我也正好看著她,我會將她帶回大咸,離你遠遠的,再犯不著你。」
千音仍是不語,頭也不回往外走。
話至此,長卿也被她一番反應撩撥出了絲絲火氣:「千千,你的眼裡從來就只有自己的師父,可曾停下腳步好好看看你身邊的人?你可曾想過除了你師父之外的人?東方師兄為了尋你在六界顛簸流離,你可曾關心過半分?玄齊為了你至今被關在幻海那個鬼地方,你回來這麼久,可曾去看過他?我不過是娶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她哭著來求我,我不能拒絕。我並不期望被你祝福,但你此番作態實在令人寒心!」
天南一拳砸向他的臉,怒喝道:「混賬小子你給我滾出去!」
千音第一次,客觀的審視自己。是否真如長卿所說的那般無情。一番自省下來,她想,自己確然是如此。
東方走來,拍著她的肩。她低聲道:「東方師兄,我自小便跟著師父,眼裡只容得下師父,我並不是故意忽略你們,我……」
話未說完,淚已落。
「我知道。你別聽長卿胡說。」東方寬和的笑道,對天南不停使眼色,天南會意,拖著長卿便走。
千音驀地輕喝:「站住!」
三個男人同時看著她,她一步步來到長卿面前,神色清冷:「長卿,自今日起,你我之間的情份,就算是真正一刀兩斷了。你對我的情分,換紅妝一條命。」
長卿走了。
帶著他對紅妝的愛情,舍了千音的友情。
留下千音望著他孤單的背景怔怔出神,不知不覺間,曾經的小夥伴,都長大了。
不知是她變了,還是大家都變了。
東方說:「人活著,哪能處處完美。這輩子顧著心裡念著的人已是傾盡所有,哪有餘地容納他人?我也是無事可做才去尋你,與往日曆練一樣,談不上顛簸流離。象你天南師兄,一門心思只顧著圖冊里的九天玄女,其它一切都是浮雲。」天南怒目而視,他笑笑:「最主要是活得開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