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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將難求之蔣柏里(二)

  在日本老一輩人中提起這位蔣方震(蔣柏里字方震)將軍,他的名氣比在中國還大。日本人記得他的《國防論》,他的抗日戰略理論——八年血戰之後,看蔣柏里將軍的抗戰理論,日軍恰似按照將軍的指揮,老老實實的自東向西,前進到湖南,而後陷入中國泥沼式的持久戰中不能自拔,直到戰敗。 

  他也是一個日本陸軍歷史上極為尷尬的人物。他畢業獲獎的場面頗為傳奇,因為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宣布畢業生的名次是從前向後的,念的第一個名字就是「將方震」。 

  當時九期步兵科畢業生有日本人三百餘人,中國留學生四名。就這樣,第一名,被中國留學生蔣方震,就是蔣柏里拿了,天皇的賜刀當然也歸中國了。日本士官學校感到面子上難以忍受,誰知接著宣布第二名,還是中國人,這位第二名就是後來從雲南起兵反袁的風流將軍蔡鍔。這樣引起的騷動更厲害了。於是宣布第三名之前日本人先檢查了一下,——不幸的是,第三名還是中國人,名叫張孝淮!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發布官是伏見宮親王,惶恐之下感覺無法向天皇交待,臨時換了一個日本學生做第三名,又想想前四人日本學生不過半也尷尬,又增加了一個日本學生做第四名,張孝淮得了第五。 

  增加的兩個人是誰呢?一個叫荒木貞夫,後來的日本陸軍大將,陸相,甲級戰犯;一個叫真崎甚三郎,後來的台灣總督,陸軍大將,二二六政變的幕後黑手。此外,這一期里裡面的日本畢業生還包括如下人物:小磯國昭(後來的首相),本庄繁(關東軍司令),松井石根(南京大屠殺的元兇),阿部信行等,堪稱日本陸軍的一代精英,皆敗於蔣柏里之手。從此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規定中國留學生必須與日本學生分開授課,以免同樣情形生演。可謂大長中國人志氣。 

  當然這是否是以訛傳訛,有待商榷。按傳統,日本陸士畢業優等生(前幾名)得到的是銀懷錶,陸大畢業前五名才是軍刀組的,但是陸大必須得有聯隊長推薦才能讀,留學生沒資格(當然朝鮮除外,當時已經是殖民地了嘛)。 

  姑且不去管他,反正此人有能力就是了,這是無可置疑的。 

  1906年蔣氏回國,在趙爾巽幕任督練公所總參議,但為張作霖等舊軍人物排擠,同年以德意志國防軍第七軍營長的身份赴歐洲考察軍事。在德國,他的傑出的軍事才華受到德國軍界元老興登堡元帥的高度讚譽。1910年再回國,得士官同學良弼提拔,就任禁軍管帶,後轉趙爾巽幕再任前職。 

  在1912年下半年,時任保定軍官學校校長的蔣柏里因為對北洋軍閥政府拖欠挪用陸軍大學教育經費表示強烈不滿,在操場上全體學員面前,竟創腹自殺,幸被清醒過來的學員搶救過來,不過從此,他對北洋政府心灰意冷,堅決離開軍界。之後結識日籍看護佐藤屋子,與其結婚,婚後佐藤屋子改名為左梅。二人之女蔣英是著名音樂家,為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之妻。 

  袁世凱稱帝后蔣柏里依附同學蔡鍔討袁,後來蔡鍔不治身亡,蔣氏因而失去政治靠山,遂在1917年任黎元洪總統府顧問。黎元洪倒台往後數年間,蔣氏公職清閑,閑來著書立說,擔任一些雜誌的編輯、組織詩社等。他空有滿腔熱血、滿腹經綸,卻無伸展機會。直皖大戰後尚在北京閑居,因與張作霖有舊隙,正準備投奔吳佩孚,以等待機會討伐張作霖,報昔年之怨。 

  如此優秀的人才,張漢卿怎能錯過?他一面指示「奉情局」高紀毅密切監視蔣柏里在北京的居所,在北京城尚處於混亂之中時親自上門拜訪,以圖將其人拉於帳下。 

  兩天前,當皖系落敗的當日,蔣柏里就敏銳地發覺自己已被不明人物所窺測。急忙收拾隨身緊要物品想離開險地時,在衚衕口被幾個壯漢攔了回來。不過這些人雖然相貌兇惡,腰裡又別著傢伙,但是對自己卻無半點不恭之色,為首之人只說奉命留住自己云云。 

  此刻蔣柏里正坐卧不安,他敏感地判斷為自己的舊仇家張作霖又派人索命了。武昌起義時,因張作霖素與自己不睦,自己被迫從東北逃亡。張作霖派人追殺至火車上。蔣氏因內急,火車上的職員打開了洗手間供其使用,在外部替其上鎖(原本火車在發車前不會供人使用洗手間),因而得免。想不到時隔多年,自己仍逃不脫張作霖的魔掌,而張作霖竟記仇如此! 

  令他倍感驚奇的是這次不是災禍而是福音,名滿天下的少帥親自登門請他加入奉軍。張漢卿以前所未有的溢美之辭稱讚他的能力,並懇求他為國家富強民族復興而施展平生所學。 

  為平息蔣柏里心中對於張作霖的畏懼及表達自己招納賢才的誠摯之情,張漢卿甚至以「神來之筆」盜得一首詩來言傳心聲: 

  「精禽夢覺仍銜石,鬥士誠堅共抗流。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這首魯迅先生在1933年所作的《題三義塔》也提前得以面試人間,不過只用了下半闕。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蔣柏里有感於張漢卿的知遇之恩,欣然允諾加入奉系,也終於使自己紙上談兵之大計,真正得以化為現實。張漢卿知人善任,直接委以蔣柏里為自己西北軍總司令部中將總參議。 

  張漢卿三顧茅廬,固然博得求賢若渴之名,但是奉系各軍政要員並不認為蔣柏里值得如此敬重。不少奉系元老見少帥如此熱捧其貌不揚、名不見經傳之人,冷嘲熱諷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蔣柏里不為所動,仍然積極為奉系謀划戰略。 

  為使蔣柏里的戰略構想能夠得到奉軍政高層的認可和落實,張漢卿推薦蔣柏裡面見張作霖,述之以中日局勢及國防大略。蔣柏里以德法戰爭、一次大戰為例,詳細計述了他對於國防戰略的獨到見地,他的動員與集中、持久戰、全體戰(即後世的全民戰爭)的理論深與張漢卿暗合。不過張漢卿只是天馬行空式的構想,蔣柏里的理論卻可以將這種種戰略的構想變為現實。本來張作霖因乃子與前仇同歸於好,不得不耐著性子傾聽以表達和解之意,哪知道越聽越覺得此人的確有驚人之才能,聽得張作霖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本來計劃短短的會晤,竟變成了徹夜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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