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中俄新局面
蘇俄的旁支-——成立不久的遠東共和國因毗鄰東北,也同樣處在日本的時刻威脅和經濟控制之下,因此對開展中俄邊境貿易情有獨鍾。由於北洋政府中央一直以先解決交還庫(倫)、恰(克圖)問題,再行開議中俄關係之會議,因此其遠東代表優林來北京無果,旋到奉天和張作霖商量。這件事在正史上由於優林提出的5個條件都為中央及地方所不能接受而罷。
作為有遠見的政治家,張漢卿極力促成東三省和遠東共和國——蘇俄的和平。所以當優林來奉天后,只比正史多會見了一個人,但卻得到了多米諾骨效應。這個人即是張漢卿。
優林仍然固執地提出5個看起來不能接受的條件:《中俄蒙條約》依然有效;俄國派兵500名長駐庫倫(註:即今之烏蘭巴托);與獨立有關的蒙古人概不追究;中國賠償俄國出兵庫倫的兵費600萬;中東鐵路由兩國派兵共同保護。
看來蘇俄的經濟確實受到了影響,以至於其在極為艱苦的情況下仍然不忘可以帶來豐厚利益的中東路,但是繼續分裂蒙古的企圖竟然仍不死心,渾不在乎其自己尚處在三面包圍之中。有時張漢卿也想,這就是老毛子野心不與別人相同的地方。一個字「狠!」
可是張漢卿是整個中國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的「知蘇」派。他的「知」不但了解其政權從誕生到滅亡整個的來龍去脈,還無比清楚地知道此時蘇聯面臨著巨大的政治經濟危機。
成立不久的蘇維埃政權,其對手有不甘心退出歷史舞台的白匪軍和不能容忍社會主義國家誕生的由英法美日意比等國家聯合組成的外國干涉軍的威脅,在政治軍事上內外交困。能否最後戰而勝之,當時誰也沒有充分把握;在經濟上,蘇聯也到了幾乎山窮水盡的地步,幾乎人心盡喪。
在1918年至1921年的俄國內戰時期,列寧為最大限度的保障蘇俄政權得到充分的物資供應,同時也嘗試直接向共產主義社會過渡,向全國各地發出電報:「沒有糧食。紅色首都因飢荒而處於滅亡的邊緣……我以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名義,要求你們毫不遲疑地支援彼得格勒。」
於是在1918年6月,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通過了實施「戰時共產主義」的政策。該政策主要包括:強制徵收農民除維持生存量之外的所有糧食(即餘糧收集制),國有化所有大中企業,國家壟斷所有外貿活動,禁止商品交易並實行計劃配給制,對工人採用嚴格的管理制度,罷工者即行槍決等。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很快就導致了經濟崩潰,到1921年,俄國的重工業產量只有一戰前1913年的20%,1918年至1920年,彼得格勒失去的75%的人口,而莫斯科的人口也減少了50%。而餘糧收集制也嚴重打擊了農民種地的積極性,成為日後飢荒的主要原因。
已經自身難保遊離在崩潰邊緣的蘇俄以現在這樣一種狀態,還在色厲內荏地向中國索要最後的好處,可見當時的中國在列強心中的地位!但是張漢卿顧不上憤慨,落後就要挨打,這是歷史的事實。要擺脫這種困境,只有中國強大起來。而依目前中國現狀,其主要任務,是如何儘快讓奉系儘快強大起來才是真的。
對蘇俄政府的代表,張漢卿根本不用虛與委蛇,他直截了當地指出:「蘇俄既然表達了放棄所有侵略領土和不平等條約的願望,則:
一、原先簽定之不平等條約《中俄蒙條約》有必要予以廢除,雙方可以按平等互惠的原則重新訂立新條約。但在庫倫駐兵則侵害了中國的主權,不容討論。
二、蘇俄出兵庫倫,也是整肅其國境安全的需要,而中國政府為掃清中國境內的白俄軍,也耗兵糜財,其誰將向「買單」?
三、中東路已歸中國管轄,奉軍有能力保證該鐵路的正常運營,不用操心。但又保證:「對於該路股東,及持有該公司債券者,及對於該公司有債權的外國人,中東鐵路督辦署應負債務上的責任」。
四、一俟雙方簽署協議,則奉軍將保證在西方與蘇俄之間的衝突中嚴守中立。」
蘇俄政府是務實的。在四面反對力量環衛的情況下,關鍵是掌握了東北軍政力量的張作霖政府對舊俄國在東北的利益進行了徹底的清掃,使得無論俄國新黨舊黨都無從有崛起的機會,也就在事實上取得在北滿鐵路的全部控制權。在面臨外國干涉軍的實質性的威脅下,貿然與地區軍事實力強勁的奉軍衝突非妥善之策。
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張漢卿提出:「目前中俄兩國都處在分裂與威脅之中,更應攜手前行,互為倚角。中俄邊境特別是東北與遠東邊境應該是和平發展貿易互利之通道,蘇俄國可以從中國取得糧食等初級原材料,中國也可由此獲得發展工業所需的設備機器。此外,東北自治政府將敦促中央政府儘快開放和俄國的正常貿易關係。」
這一表態打動了優林,也給了蘇俄擺脫困境的希望,於是在1919年初,東北自治政府正式和遠東共和國簽定和平協議,略謂:俄願放棄前政府與中國所訂各條約;將由侵略所得的土地和租界無償交還中國。但中國須履行:(一)不助反革命黨,停止其在中國境內的活動。(二)解除其武裝,於訂約時交還俄政府的條件。此外都沒有交還中東路的話-——這是蘇俄政府留下的一個楔子,意在將來合適的時候重談其在中國東北的利益範圍。
張漢卿心知肚明,但要儘快消除北方的不穩定因素,且認為目前自己已經在實質上取得了占有權,在國家力量還不雄厚的情況下,沒有必要爭執這種場面上的東西。
由於遠東共和國只是蘇俄的僕從國(說是臨時扶植起來的緩衝國要更確切些。這個共和國從建立之初便是作為對日侵遠東的緩衝,以便給新生的蘇維埃政權提供翻身的機會。其亡也速焉,1922年蘇聯成立,便在同時宣布取消併合併入蘇聯了),牽涉到中俄關係上,遠東共和國所簽署的協議只是參考,需獲得蘇俄的同意,不過張漢卿對簽署這樣一份協議信心百倍。
因為舊俄力量退出哈爾濱,東北自治政府取得了哈爾濱海關的控制權。在今天,由於中國的經濟重心在南方,感覺不到它的重要性;但在當時,哈爾濱海關可是中國北方最重要的稅收來源之一,其在國民經濟中的影響並不遜於上海天津等地。奉系取得中東路,是一大財源;取得哈爾濱海關,則是另一重要的搖錢樹。要想在「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北洋諸軍閥中脫穎而出並按照老張小張的雄心入主北京和統一全國,沒有這種雄厚的財力支撐是不可想象的。東北經濟發展的計劃及第一桶金,正是從這裡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