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不速之客 7
沸反盈天的喧嘩，慘叫聲，以及將領們的喝令混雜在一起。
城防最高指揮官的安德烈站在城頭，看著城下的慘狀，隻能用心有餘悸來形容。
攻城戰發生在半個小時之前。
約定好的火把信號，以三明一暗的規律連續在城門方向發動了三次。翔龍堡大軍便開始衝鋒。敵人以兩千五百名步兵（其中仆從軍1500人）為先導，騎兵當做預備隊布置在陣地後方。精銳的重騎兵（沒有攜帶裝甲，實際是輕騎兵），其實不是用來攻城的，按照斯托克侯爵的思路，他們作為預備兵力，是為了防備來自於龍晶城其它城門的夾擊兵力。
從這樣的安排就能看出，侯爵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所謂的內應的計劃。他是有兩手準備的，至於讓大軍輕裝上陣，讓巨龍落下，顯示了他的自信。即使龍晶城方麵給他設計了個套，他的大軍也必然能夠破口而出。到時候就別怪他凶狠殘暴了，他並非沒有給過龍晶城機會。
信號出現，麗貝卡沒有猶豫，帶人向前突進。她雖然貴為侯爵夫人，卻喜歡站在危險的第一線。當她舉起體積和重量皆十分驚人的戰斧，揮舞著，吼叫著，士兵們的狂性被激發出來，不似人聲的怒吼在大軍中此起彼伏。
部隊靠近龍晶城，前鋒距離城牆已經不足50步的距離。
龍晶城沒有護城河的保護。並非說龍晶城沒有護城河，而是年久無人修整的情況下，這條包圍城市的水溝早已失去了作用。碎石雜草遍布的枯竭水道反而成了進攻一方的掩護。
大軍蔓過護城河，正式進入攻擊狀態。
特別是城門洞位置，翔龍堡大軍爆發出了震天的喊殺聲。強壯的步兵們如一個個人形的撞車，向著黑洞洞，衝進了噬人巨口般的廊道。
咚的巨響，那是麗貝卡的戰錘敲擊在城門門板上的聲音。
出了岔子，城門竟然沒有打開。容不得麗貝卡多想，身後是越來越多收不住步子的步兵在擁擠上來，她不由得著急起來，“所有人退開，向後軍發信號，調攻城錘上來！”。
龍晶城的城防破落，門板相比於斜陽城那樣的大城來要薄了許多。不過所謂的城門，再薄也不是人力可以撼動的，包括麗貝卡這位善戰騎士，光靠手中的戰錘無法破開眼前巨門的。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迅速做出反應，命令部隊後側。至於攻城錘部隊，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林子裏，一旦發現事情有變，偷襲便轉為強攻。
麗貝卡可以看做大軍的旗幟，有她衝殺在前，士氣就有了保障，不過一旦出現意外，她對於大軍的掌控可就不那麽可靠了。聽到她大喊的先頭部隊擁擠在城門洞口，他們想要退出去談何容易，後續的部隊壓根聽不到侯爵夫人的命令，依舊按照既定方案衝殺向前，於是在門洞口，驚人的撞擊聲響成了一片，那是肉體與肉體，肉體與金屬，甚至是肉體同城牆的碰撞，悶哼與慘叫聲中，翔龍堡的精銳倒下了一片。
事情還未結束。
門洞口混亂，裏邊的人大呼小叫的想要出去，而後麵的人想要進去。突然有人大喊，“油，油，他們要用油！”，帶著絕望的呐喊聲，很快便被成片的慘叫以及不似人聲的嘶吼所代替。城牆上，滾燙的熱油潑灑下來，在門洞蒸騰起瘮人的白霧，爆裂的油漬在半空飛舞。任憑你是個強大的騎士，亦或者你有盾牌護身，在滾油的潑灑，以及數百度高溫的炙烤下，人肉迅速脫水，炸熟。
混合著肉香以及腥臭的味道四溢開來，讓人聞之欲嘔。
麗貝卡明白，大軍不但中計，而且必然會付出高昂的代價。她身在門洞中，暫時無事，不過許多精銳的騎士和士兵，都倒在了門洞口。哀嚎和輾轉下，他們中的許多人即將死去，尤其讓她背脊發涼的是，下麵，還要有多少士兵死去？
用了滾油的龍晶城，是不會手軟的。
城下哀嚎聲不斷，大軍終於從喊殺聲中冷靜下來，攻勢為之一滯。
五六支火從城頭拋了下來，火星沿著油所形成的狹長地帶擴散開來。一些被撞倒，或者燙傷還未來得及逃離的戰士再次被波及。火人一個又一個的出現，哀嚎和慘叫聲再次響起，大軍退潮似得開始後撤。
城牆上，安德烈看著緩緩退去的翔龍堡大軍，心情複雜，他在確認龍晶城挺過了最初的一擊後，才感到衣衫都已濕透。剛才的攻防，龍晶城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又是趁著敵人不備下的手。可作為實際的指揮者，他的感受遠遠不像結果所表現的那樣輕鬆單純。
接戰之初，女將領的怒吼，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的呼號，讓城上嚴陣以待的守衛們失去了行動能力，要不是他親自上前，帶人砍斷繩索，敵人就真的衝進城了。
大軍的喊殺聲中，安德烈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氣氛浮動。農兵們處於隨時奔潰的境地。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城上的農兵們將會棄城而逃。
也就在這一刻，城牆防區的各個位置，都響起了傭兵們的喝罵聲。安德烈醒悟過來，開始大聲呼嗬，讓身邊的農兵們鎮定下來。
終於在眾人的努力下，城牆守衛們沒有潰散。
隨即按照休實現製定的一係列方案，滾燙的熱油澆了下去。為了讓下麵的人明白，是什麽襲擊了他們。城牆上特意點起了昂貴的油燈，讓攻城的士兵們看到冒著熱氣的油鍋被掀翻的景象。火把隨即被拋出，成為擊退攻城大軍的最關鍵一步。連綿的火線一直延伸到很遠，長長的城牆下麵，燃起了一堵火牆。
不僅是城門口，連帶著兩側的城牆根都有火人踉蹌著逃離，倒下。敵人沒有完全依靠內應，在城牆其它位置也派了攻城部隊。這一招又被休料到了。安德烈心目中，對休.福斯特最後一絲的懷疑消失了。他有種預感，這次的勝利並非僥幸，以後還會有更多見證奇跡的機會。
……
……
攻城戰進行的時段，由艾琳娜、休、魯弗斯以及兩名來自於廢礦城傭兵組成的五人小隊，借助於城外的地形的掩護，悄然接近到斯托克大營附近。
相比於戰場的喧囂，這裏顯得十分冷清。除了衛兵以及少數燈火外，大營黑黢黢的，像是一個寂靜的鬼城。
“你確定這個方法有效嗎？別我們這裏撲了個空，龍晶城卻被攻破了。”，艾琳娜壓低聲音咕噥著，她的目光在空蕩蕩的大營外圍掃蕩，尋找可能存在的暗哨。
“世界上沒有什麽確定以及肯定的東西，特別是對戰爭勝負的預測，更加沒有萬無一失可言。”，休習慣性的給對方潑冷水。
“那我就在失敗之前，拿你祭刀！”，女伯爵的語氣是惡狠狠的。
“隨你，到時候別忘記還有魯弗斯也要跟我一同擔責，所以連他也一塊祭了算了。”，休的語氣可以說事不關己。
“喂喂喂，你們兩個吵的好好的，別把我扯進去啊！”，紅發青年發出了哀嚎。
“噓！輕點。”，兩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一名輕騎兵騎著馬快速通過營地大門向著大營深處奔去。
瞅準機會，休毫不猶豫的衝入寨門。他動作敏捷的就像一個正常人。
隨即艾琳娜和兩名傭兵也起身快步跟上。
“你們等等。”，很快變成孤身一人的魯弗斯，感到背後發涼，慌忙跟了過去。魯弗斯的行動不慢，他發揮腿長的優勢，三兩步便跟上了隊伍。當他貓腰越過由圓木築構成的簡易寨門後，守衛才姍姍來遲。絞盤聲響，寨門在轟然聲中把大營內外隔成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