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興師問罪 2

  休是何等樣人，隻是察言觀色，便意識到自己話語中流露出來的平等的觀念，在這個世界不被接受。


  眼見著周圍的人們用看待怪物般的眼神盯著自己，他反而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是他的天才剛被發掘時期，周圍人們看待他的方式。


  本以為再也不會有這樣的體驗了，沒想到換了一個身體，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在心裏對所處的氛圍做了這麽個評價，他神經極為大條的打算無視周圍人的感受。


  “好了，閑話少說，我來談正事兒吧。”，他擺出事務性的表情，語氣也從挑釁變成波瀾不驚。


  剛才是在說笑話嗎？驚魂未定的魯弗斯，不禁開始佩服起自己的好友來，這樣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他這輩子可能都學不會。


  艾琳娜依舊是臉色鐵青，她定定的看著休，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亦或者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正處於失神的狀態。


  “你想要當麵去找藍尼恩公爵質問，關於上一次惡意造謠以及審判這件事情，在實際操作上有著諸多的困難。”，休開始侃侃而談，“首先要考慮的是，你怎麽去質問？要不要帶人一起去，要帶的話，需要準備多少人？要是對方以為你是去複仇的，排出軍隊來，又怎麽應付。”，休攤開自己的右手，掰著指頭開始算賬。


  “其次是老公爵的問題，據說他年事已高，已多年不理政務了，那麽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態？是否還有清醒的意識？還有這麽冒冒失失跑過去，真的能夠見到公爵嗎？他手底下的人攔住不讓見又怎麽辦？”


  艾琳娜的臉色正逐步轉化為煩躁，“我管不了那麽多，反正是他們藍尼恩家誣賴我在先。我根本不用帶軍隊過去，直接就我們幾個人，跑去他們的斜陽城，難道他們還想要殺人滅口怎麽地？”


  “殺人就殺人了，隻要神不知鬼不覺，你又能怎麽樣？”，休連想都沒想，直接脫口反駁。


  “可是，擅自殺死一名伯爵，可是觸犯王國法律的，藍尼恩家的人不會公然冒犯國王的權威吧。”，魯弗斯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加入了討論。


  “你太天真了。”，休撇了撇嘴，這種行為導致艾琳娜和魯弗斯兩人都皺起眉頭。“既然不帶軍隊過去，也就是伯爵加上幾個扈從的配置。藍尼恩家的人完全可以在半路截殺我們，在被人看到之前就把我們滅口，到時候龍晶伯爵就是在路途上被不明身份的匪徒襲擊身亡，同他們藍尼恩家又有什麽關係。”


  “貴為公爵一族，但凡還有些尊嚴，他們就不該做出這種事情來。”，艾琳娜把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再說，你以為我是吃素的嗎？”


  “噗嗤…”，休強忍笑意又沒有忍住，再次換來同伴們的側目。他也不去在乎自己在同伴們心目中的形象，用手比劃了一個打住的姿勢，“貴為公爵一族怎麽了？齷齪卑鄙的事情大貴族就做的少了？據我所知，所有最為陰暗卑鄙的事情，都是大貴族們做的吧，他們的險惡可要比普通的盜匪厲害百倍。”，這一點沒有人反駁他，“既然他們做出詆毀和誹謗你的事情，又為什麽不會殺人滅口？”


  麵對休的反問，艾琳娜深吸一口氣，作勢反駁，卻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坐了回去。


  “還有，這同你是否吃素又有什麽關係，你再厲害能夠對付得了軍隊。據我所知，藍尼恩家族中，擁有善戰騎士不止一人，你以為你又能同時對付幾名善戰騎士？”


  “……”


  艾琳娜啞口無言，魯弗斯好像已經被休說服，正在旁邊不住的點頭。


  “更別提最近有消息說，那條黑龍好像已經承認奧爾達斯繼承人的地位了。如果碰上了龍，你還認為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嗎？”，談及龍的存在，休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凝重。他原本的世界裏，龍隻是一種傳說中的生物，沒想到這個世界裏還真遇到龍的存在。那麽問題來了。要對付龍，他在龍晶城辛苦拚湊起來的1千多的農兵部隊，真的能夠對付嗎？也許明天，公爵家的巨龍就會出現在龍晶城的上空，到時候他該怎麽辦？

  他曾經挖空心思的翻找休.福斯特過去的記憶，卻發現休雖然知道龍的存在，卻從未見過龍，也不知道如何對付一條龍。


  要是龍真的出現在眼前，要怎麽辦？休被自己的問題難倒了，他身為戰爭指揮方麵的天才，一切的決策都是建立在情報的基礎上。他現在深感，哈代家族的情報網實在是不堪大用，以至於他空有極為超前的軍事指揮知識，卻對現狀無能為力。


  “黑炎是不會出手的，我從父親那裏聽說過，以前我們兩家的守護龍之間有過約定，黑炎絕對不會對龍晶城以及哈代家的人出手。”


  艾琳娜這句話的信息量略大，休也要盤算好一會兒才能吃透其中全部的信息，然後他抑製不住的哦了一聲。


  “怎麽，你不相信？”


  “不，我當然知道你不會信口胡說。隻不過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龍晶城也有守護龍啊！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


  “你當然沒有見過，連我也沒見過呢。”


  艾琳娜的回答讓休有些吃驚，隨即他便釋然。兩人青梅竹馬，從小待在一起，如果龍晶城有龍出現，沒道理隻有他不知道的。


  “我記得父親大人說過，龍晶城曾經有一條水晶龍守護，也正是因為這條水晶龍，我們家族才進階到伯爵的地位。”，艾琳娜隨即便露出回憶的神色，“他告訴我，我們家的龍優雅而智慧，且富有正義感，幾乎可以看做龍族中的優雅騎士。”


  休在心裏吐槽，“騎士龍配騎士伯爵，你們家還真是同騎士有緣。”


  “據說每一個龍族，之所以願意同我們人類訂立契約，是為了能夠回到它們龍族的故鄉。”


  “龍族的故鄉？我以前可沒有聽到任何人提起過。”


  女伯爵瞥了休一眼，露出極為得意的神情，就好像在說，“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休當然不會同她一般見識，選擇性無視了她挑釁的眼神。


  休的木然惹得艾琳娜皺起白瓷般的小臉，就像是個在鬧別扭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是當然的事情，這可是隻有在高階貴族階層流傳的知識，雖然沒有規定不能讓外人所知，不過關於巨龍的知識也不會被人隨隨便便提起就是了。父親大人告訴我時，也提醒過我，不要隨意外傳。可惜，我們家的守護龍已經不在了。”


  休一臉的蛋疼，看來女漢子這是故意的，有意把話說一半惹得人心裏發癢。


  “哎呀，哈代姐，你別把話隻說一半啊！你看我這還準備聽些秘聞的，這樣一來晚上會睡不著覺的。”，單純的魯弗斯跳了出來，也省的休自己去挖空心思套話了。


  艾琳娜露出一個怒其不爭的神情，單手扶額頭，做出受不了你們的姿態，“好吧，我手下的各位家臣們，還真是應了那句人才凋零的形容了。我們龍心王國，隻有伯爵以上的貴族才能擁有守護巨龍，反過來說，也隻有被守護巨龍承認的家族，才能夠擁有伯爵以上的爵位。”，她伸出白皙的手來，衝著想要提問的休搖了搖，“別耍你的小聰明，事情遠沒有那樣簡單，並非說所有的伯爵以上貴族都會有自己的龍，也不是說失去了龍就會失去爵位，反正這是個非常複雜的過程，而且有著眾多的特例。你們隻要知道哈代家族是因為有了守護巨龍的承認，再加上軍功才獲得了伯爵爵位以及封地的。”


  休忽然明白了什麽，他把手搭在艾琳娜身旁的小桌上，一邊敲擊一邊思考著。


  女伯爵對他的動作感到莫名，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似的，虛起眼睛盯著休仔細觀察。


  “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失去了守護巨龍的家族的根基會受到動搖，以至於一些勢力圈子有意排擠這樣的家族？”


  “…是的，這才是龍晶城衰敗的原因。沒有犯過錯誤的大貴族，不會因為失去巨龍而降等，卻會因為沒有巨龍而受到同僚們的輕視，進而出現我們哈代家這種狀況。所以我早就說過許多遍了，哈代家落到這種田地，同完美騎士的理想沒有關係，完全是因為別的原因。”


  休總算是理解了，龍晶城現所處於的局勢，哈代家族麵臨的問題，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原來以為，隻是因為性格怪異才受到排擠，進而因為人丁稀少而被人盯上，現在看來局勢要複雜的多。如果是因為沒有了守護巨龍的存在，而被人盯上，哈代家族，就像深夜中獨自走在黑暗巷子裏的柔弱少女，還在胸前捧著一箱子財寶，會招來有心人的窺探才屬於正常。如果把他放在藍尼恩家族甚至是其它西境貴族的位置，會眼熱龍晶城也是自然的事情。


  休繼續思考著，他的手指也不自覺的在小桌上繼續敲擊著。他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交談早已停止，眾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既然情勢惡劣到如此地步，那麽一般的手段就不管用了…難道要用到這一招嗎？奇怪啊，我為什麽會對這招生出天然的反感，難道是這具身體的原因嗎？”，一邊思考著現在龍晶城的局勢，休抬起頭來，注意到氣氛的怪異。“你們是怎麽回事？難道我的臉上長出花來了？”


  艾琳娜的神色凝重，魯弗斯的目光有異常。


  女伯爵緩緩站起身來，休注意到，她有意無意的把雙手放在雙劍的劍柄上

  “你…不是休吧！”


  休感覺到自己像是被猛獸鎖定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艾琳娜不再是他熟悉的樣子，她的雙目變得血紅，灼熱的幽影之力和陰寒的殺意混合成恐怖的氛圍包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