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預留

  唐錦瑟面露難得的嚴肅,「不是靠視覺,而是嗅覺。雖然龍涎香已經將你身上血腥與葯的味道遮蓋的難以察覺,但我自學醫開始就對氣味異常敏感,所以你必然有傷在身。」 

  「原來姑娘是大夫。」 

  恍然的柔和語調瞬間打破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凝重。 

  男子注視著她的目光深邃起來,聲音卻依然悅耳溫潤,「其實我乃過路商人,不想在這荒山野嶺遇匪,財物是保住了,可商隊不少人受傷。既然姑娘擅醫,不知可否……」 

  沒等他的話說完,唐錦瑟一句話搶了先,「我答應。」 

  利落果斷,沒有一絲猶豫,「帶我去你的商隊,想必就在附近吧。」不然除了她這個「逃命」的人,誰會大半夜出現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之地。 

  她說話時面帶笑容,且笑得有些怪異,唇角隱隱蓄動,似乎有著難以壓抑的興奮。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兩人來到了商隊的位置,但大都人在帳篷內已入睡。 

  四周寂靜,只是偶爾傳來巡衛整齊的腳步聲。 

  坐在馬車內的唐錦瑟,出奇的平靜,「帶我去傷患那裡就可以,反正白天或夜晚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分別。」一臉鎮定,並沒有為自己所處陌生壞境而擔憂。 

  男子優美的唇畔噙著淡淡的弧度,「姑娘怎這般心急?想必是方才我未說明白,商隊雖不少人受傷,但已康復八九。」聲猶泉水過石,好聽得讓人提不起任何脾氣。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唐錦瑟驟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語氣中含著幾分抱怨、失望,甚至是遺憾,「那你還讓我來。」身子向後一靠,「算了,今晚我就在你這裡借住一宿,明早我就會離開。」快些動身回京也好,自己已許久不見家裡的老帥哥和大哥了,更何況也不知阿宇有沒有安全到家……還有那些寶貝。 

  她撐起身子,說話間就要下馬車,意興闌珊之色盡顯,不似來時那般精神。 

  男子也未阻止她,甚至先她一步,很體貼的將她扶下車,「不是還有我嗎?難道姑娘還要分人施醫?」淡淡笑意在唇邊盪開。 

  「走著!我這就為你治病療傷。」都說女人翻臉與翻書還快,這點倒是不假。 

  唐錦瑟當即反握住男子的手,大步邁前,生怕他會反悔。 

  深邃目光落向握住自己右手的芊芊玉手,男子眸光閃爍不明,任由她沒有方向感的牽引向前。 

  好在這次方向沒錯,兩人順利進了帳篷。 

  男子盤坐於床榻,靜看著身前為他解衣臉不紅心不跳的唐錦瑟,輕起薄唇,「不知姑娘行醫多久?」似無意之問。 

  聞言,唐錦瑟的手頓了下,隨即更快的為他解衣,「這位公子……」放慢語速,聲音變得很柔很柔,故作羞態地垂了垂頭,「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呢。」 

  她手上的動作可不含糊,轉眼將男子上身剝了個光,下一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根銀針,寒光劃過,直逼向男子。 

  「原來是姑娘的第一次,不知是在下之幸還是不幸……」 

  「放心放心,不用你負責的!」 

  「那就請姑娘負責些吧,在下還不想英年早逝。」 

  「……」 

  …… 

  冷風陣陣,樹林搖擺如夜魔亂舞,月光下兩道黑影先後而立。 

  「五爺,依屬下看這個盲女很有可能是太子派來的人……」 

  【004。以身相許】 

  站於後排的男子看身前男子並沒有反對,便繼續說了下去,「這次五爺立下戰功,皇上龍顏大悅,太子按耐不住,太子黨也只怕會想盡辦法阻撓五爺回京。」 

  「如此想來,徐州一戰對五爺放毒箭有極大可能是太子所為,不然也不會多出這個盲女來打探虛實。」更加確定的口氣。 

  冷風幽幽,狂擺的枝葉彷彿地獄的鬼爪,帶著撕碎獵物的興奮,四周不免顯得有些陰森。 

  「五爺,這女人留不得,屬下決不能讓一個不安因素留在您身邊。」 

  說話間,眸中閃過一抹殺氣。 

  前排白衣男子緩緩轉身,悅耳柔和的嗓音驅散周圍的陰沉死寂,「墨影,你似乎忘記,她已經將我身上的毒解了,不過這也並不排除她身份的可疑……。」 

  黑暗隱沒了兩人的身影,晚風將兩人的談話吹散。 

  樹欲靜而風不止…… 

  翌日。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為帳篷內平添幾分生機。 

  只見床上闔眼的唐錦瑟一襲簡易的素裝,紅綢已不知去向,墨發只用一根簪子高高束於腦後,秀雅絕俗,雖然沒有傾國姿色,但也算個小家碧玉。 

  看來她警惕性很高,睡覺時也並未脫衣,畢竟在昨晚那種情況下,做好隨時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還是比較穩妥的。 

  然而當旭日東升,陽光籠罩她身時,她倏然睜開雙眸。 

  驚! 

  驚艷! 

  好一雙波光瀲灧的魅惑狐眸,上挑、狹長、媚絲纏、水盈盈。 

  傳神動人且炯炯有神。 

  原來只有七分的容貌,因為這雙眸子足足提升到了十二分,若說閉眼和睜開判若兩人,也不足為過。 

  環顧四周,她這才知自己所處的帳篷分外華麗,根本不像臨時隨意搭起來的。 

  她本想起身去看看外面的情況,可不想聽聞有腳步聲愈近,她很快又將紅綢重新遮覆住了雙眼。 

  「姑娘,我們爺有請。」 

  是昨夜那個說話畢恭畢敬卻又給人感覺極度冷漠的男子。 

  「我取醫囊就來,麻煩你帶路了。」說話的空隙,唐錦瑟大腦飛速旋轉,看來昨夜偶遇「賞月」的男子身份並不簡單,他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不過她也不介意,畢竟她也是有所保留不是嗎? 

  出了帳篷,周圍安靜的有些怪異。 

  她不由無奈的笑了笑,如此提防她,難道她長了一張壞人臉?哎,好在咱是那心胸豁達之人,不和他計較就是。 

  忽而,淡淡的葯香傳來,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配方,想也不想便開口。 

  「稍後我會為你施最後一次針,接下來的七天你只需按照我開的方子外敷內服,餘毒就會徹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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