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神諭
「你早該去死……」冥神的手略略動了動，說話的聲音卻異常的緩慢。
而隱藏在喪屍群中間，被濃厚的墨綠色屍氣隱藏起來的穆斯，卻似乎看見了冥神那有些詭異的手勢，愕然之後，還是悄悄隱藏起來自己的蹤跡。
不得不說，有些人天生就是細作的材料，存在感極低，就算是刻意去注意恐怕也很難發現。
穆斯就是這樣的人，在喪屍群之中來回移動，灰黑色的身影穿梭其中，絲毫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所有的人，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雲端之上的珈藍身上，所有的目光都狂熱得可以將冰雪融化。
在冰猿那樣的神獸的手下，竟能安然無恙，雖不知道中間都發生了什麼，可現在在雲端安然挾持著冥神的人，不就是珈藍么？
強大，顯而易見。
「死不死的，不是你說了算。」
珈藍的聲音也依舊冰冷。
當初，得知自己這一世的母親似乎沒有死以後，還是有所希冀。畢竟對於她來說，兩世為人，都沒有母親的存在，是一件萬分痛苦的事情。
就像是小時候，別人從福利院老師手中拿到的，都是彩色氣球，而偏偏自己，喜歡挑選那萬紫千紅當中的黑色。
當真相一絲一絲揭開，珈藍甚至不忍去想。
母親，不應該是抱著自己的孩子，嚶嚶哼唱著搖籃曲的人么？為什麼自己這一世雖然有母親，可是自己的每一步幾乎都是被算計著。
「你這妖孽，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一刀砍在你的脖子上，而不是剪斷臍帶！」冥神，或者說現在可以稱之為珈璇的女人，原本聖潔無比的臉上，多了一份猙獰。
「你後悔了也沒用。」珈藍的聲音依舊沒有溫度。
「哼，你這丫頭，虧你聰明一世，竟然到現在也猜不到我的身份！」珈璇依舊不可一世，雖然雷神刃就在她的頸子之上，但是高昂著的頭顱依舊說明了，王者就是王者，即便已經瀕臨死亡，依舊無所畏懼。
珈藍的冷漠是珈璇沒有完全算計到的。她之所以肆無忌憚，開始對阿勒錦以及周邊城市的進攻，也是覺得珈藍一定會還有一絲的情義。
即便自己並沒有養育過這個孩子。
可是珈藍對於魔焰的態度，卻讓珈璇忍俊不禁。還是逃不了這一關啊！居然放任魔焰那個老傢伙去看望自己的肉身，還叫那條自己覬覦了很久的小銀龍稱呼魔焰為「外公」。
果然，人性才是最為軟弱的東西，也是每個人致命的弱點。
可是現在，看著那絲毫沒有抖動的匕首尖端，珈璇迷茫了。
正在珈璇用餘光掃視著戰場，試圖尋找穆斯的身影的時候，珈藍冰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我自然知道，你也是個穿越者。」珈藍淡定地說。
珈璇一驚！
旋即便瞭然了，她一早就知道了珈藍就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的穿越者。能將貧窮落後的阿勒錦，短短几年時間就建設成大陸上最為繁華的商業中心，那不是這巔峰大陸這樣的蠻夷之地的人，可以做到的。
銀行、鏢局、金融體系……所有這一切，無一不是現代文明的結果，要說珈藍不是穿越者，珈璇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從你改造這些喪屍的方式，我就能猜到一二，所以對於你，我從沒有任何的感情，說起來，你不過是比我早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而已。」珈藍淡淡地說著，絲毫沒有感情的色彩，好似說著的一切，都不過時黃粱一夢而已。
「你……居然都知道了……」珈璇反而出了一口氣。
「你千方百計，十幾年前就開始對付我，甚至暗自埋伏到了維楓身邊。我想，我們二人的偶遇，想必也是你的傑作吧。」珈藍冰冷道，「想用神王之力殺了我，可你未能如願呢。」
「算你聰明，可也被我暗算多次了……」
「我就是想知道，雖然我是穿越者，可生在珈家，與你不過有些血緣罷了，天生廢材受盡白眼，何必對我下死手？我又不會威脅你什麼。」珈藍依舊冷淡地問道。
珈璇身體猛烈一震，雙眼幾乎是充滿了血色。
「原本是沒有什麼威脅的，為了突破百級瓶頸，我必須與一個男子親近才行，」珈璇緩緩道，語氣中充滿了忿忿不平和怨恨，那眼中的憤恨似乎能把太陽都融化了一般。
「接著，我如願以償，生下了你。」
「那又如何？」珈藍自動忽視了珈璇的憤恨，依舊像一塊千年不變的寒冰一樣，不斷散發著寒氣。好像那腳下的雲，都重了幾分一般。
王者之氣就是這樣吧，不怒自威，雖然身上的法袍並不華麗，手中也不過是一把黑漆漆的匕首而已，可是卻讓人不自覺想去臣服。
就如現在的貪狼，明明剛才還站在城頭上，自從珈藍出現以後，自己居然不自覺屈膝跪了下來，若不是周圍的寒氣讓人由心中發出寒冷，他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更沒有發覺的是，周圍的其他神祇也是如此，只不過自己已經發覺，而別人卻依舊跪在那裡，眼中的狂熱和崇拜一如當年面對叱吒風雲的維楓一樣。
「如何？」珈璇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似乎有些離散了，但是那眼神深處滲出的一絲冷酷，卻因為聲音的顫抖，被站在對面的維楓父子三人所忽視。
而人群之中，那個深灰色的身影，也因為這個眼神，默默遊走著，在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之下。
「自然是天命不佑！」
珈藍一怔，天命，那是什麼。
命運這東西的出神入化，她已經體驗到了。就好像她自己，和神界高高在上的神王，居然小指上被紅線牽引在了一起。
那不就是命運么？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惜的珈藍，現在也漸漸相信起關於命運的說法了。
「我高高在上，自從穿越來這巔峰大陸之上，我就是水神殿萬中選一的聖女，這大陸之上最為強大，也最接近神諭的神殿——水神殿的未來主人。同時，也是沉南國萬人之上的珈家的掌上明珠，被稱為大陸上有史以來第一天才，就連百萬年前那位大能在我那個年紀都不能達到我的高度……」
珈璇一臉的傲嬌，剛剛狼狽之相，竟然在此時緩緩緩解了，眉宇間的英氣和那敢於踏天地在腳下的豪氣，此時也散發了出來。
「就在我暗自慶幸，作為一個穿越者，新生居然如此平坦，在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存在的神，此時居然離我如此之近，甚至只要我安心等待，在不遠的將來，我也將成為那諸神之中的一員，這讓我無比興奮！就好像第一次見到子彈穿過對手的*膛一樣，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讓我有前所未有的快-感！」
「可是當我真的踏入半身的門檻的時候，當我馬上就要實現，我在地球沒有實現的野心的時候，他——」珈璇的手一指，纖纖玉指正指向站在對面不遠處，用雙手護住兩個幼兒的男人。
——維楓。
「關他何事？」珈藍冷冷一瞥那顫抖著的手指，手中的雷神刃並未放鬆，眼中的警惕一閃即逝。但誰也看不見的是，她腳下的一抹淡淡的影子，已經悄然遠離她的身體，不知何處去了。
「他在帶著我通過測試的時候，告訴我天有異象，福禍相依，我在大陸上的崛起在他看來本以為是巔峰大陸再一次進化的徵兆，誰知在測試之中他得到神諭，我居然是應禍亂而生！」
說到這裡，珈璇眼角竟然晶瑩起來，旋即，一滴血淚竟然緩緩流出。暗紅色的血淚散發著滔天怨氣，好似周圍的溫度都因此而變得灼-熱起來一般，甚至在空氣之中，阿勒錦城頭所有的人都能聽見地獄之中，那些怨靈聽見了召喚一樣。
「我是天之驕子，就算是在地球之上，我也是統領著上萬人的組織的首領，為何到了這片大陸上，我就變成了禍星！神諭說巔峰大陸格局因我而變，甚至神界都會受到波及，必須趁我未成神的時候將我扼殺！這對我來說，又是公平的嗎？」
珈璇眼神怨恨，死死盯著維楓。
維楓半蹲在雲層之上，傷痕纍纍的肩膀和背部，已經在小-妞手上光球魔法的治療之下漸漸痊癒，原本因為戰鬥和痛心而慘白的臉，也逐漸恢復了血色。
對於他來說，女兒的治療是次要的，自己的妻，還活著，那就比什麼都要重要。所以，對於此事珈璇說的話，對於珈璇一直指向自己的手指，他視而不見，也並不辯白什麼。
自己一時的心慈手軟，造成今天這樣的禍害，也算是報應吧。維楓心中暗自想著，心中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如一潭靜水一般。神諭果然是不能違背的，自己已經為當初的憐憫之心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身死、愛逝……那些痛苦他都一一經歷了，現在呢，他手中只有兩個懂事乖巧的孩子，而眼中，只有那紫色的絕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