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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荒嶺草屋

  走了不大一會,魚兒和猴子就把我們帶到了一個荒崗子,示意我們要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我們用手電四下照了照,雜草叢生,四下透著一股荒涼。地勢中間略高,四周稍低一些,像是一個大饅頭壓扁一些差不多,我卻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像“封土堆”,隻是看了看四周的山形走勢,雖也是塊風水吉地,但還不足以葬王候,真要是這麽大的封土堆,那下麵的地宮規模就得與皇陵不相上下了,所以剛有了這個念頭就馬上被自己給否定了。


  我蹲下來,用手拔了一把蒿子,看了看草根。隨即又抽出折疊鏟鏟掉地麵表層上的冰雪,挖開了凍土層,抓了一把土,仔細的看了看土色,聞了一下氣味,心中也有了底,從土質上看可以斷定這裏確實是焚火之地。


  風水中驗土一法流傳多年,隻有細密、結構堅實的自然土才能留住吉祥的生氣,從爾可以使生氣回旋,暢通傳遞。如果土粗,就像這種焚燒後各種雜質混後的土,則不可能聚藏生氣反爾會讓生氣外溢流散。


  焚火多年後的土五行不全,色澤不清,生氣全無,很容易辨識。而同樣,如果土濕,則水分大,氣界水而止,生氣在水中不能傳送也不能貯存,如果在這種凶土之上如果建房則家運衰退,禍事連連;如果改做墓穴,骸骨也會變黑,加速腐爛。


  大牙和柳葉也搞不明白我在做什麽,在旁邊看戲一樣的看著我忙活,直到我忙活完了,和他們了結果後,他們才都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大牙特意的也抓了一把土,嗅了半還是搖了搖腦袋就把土撒掉了,我看著也是好笑,這辨土一法也不是知其理就行的,也要下功夫練習實踐才行。


  這片荒崗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最近的村子距這裏也有五六百米遠,周圍一圈都是莊稼地,隻有這片崗子荒著,中間的地勢也高出周圍一大截。


  站在荒崗子的中間後,才發現西北方五六十米處有一間草屋,屋子不太,黑通通的,有點像看莊稼時臨時搭的簡易窩棚。色已黑,所以隻能看出個大至的輪廓,看不清細節。


  我總覺得這荒屋建得有些奇怪,但又一時想不出來究竟哪裏不對勁,就讓大牙看著點柳葉和那兩個孩子,我自己則朝著草屋那邊走去。


  大牙這人一向好奇,見我往那邊的草屋走去,把手裏的背包甩給柳葉,也輕裝上陣的踮步趕了上來,一邊走一邊:“來亮,心點,我覺得這地方有點邪性,陰森森的,不太對勁,不行咱就先回去吧。在這兒荒山野嶺的感覺有點發毛,也不知道柳葉剛才看到啥了,我尋思她不一定是眼花了,備不住……。”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咱看看就走,也不招惹誰,有本師在此,諸邪不侵?”


  大牙使勁的“哼”了一聲,對我的話嗤之以鼻。


  話間就走到了近前,這才看得清楚,原來是間很簡陋的土坯房子。


  長日久,屋頂上與牆體上都是雜草叢生,門前有根石柱子,估計就是北方常有的拴馬樁吧。屋裏麵一點光亮都沒有,我和大牙側著耳朵仔細的聽了好半,也不見有什麽響動,就伸手在門上敲了敲,敲門的聲音在夜裏顯得很突兀,傳出多老遠。


  我估計這屋子裏應該沒有人在或是早就不住人了,再一看門上也沒有上鎖,就打算推開門進去看看,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沙啞低沉的聲音:“你們誰啊,有啥事嗎?”


  荒郊野外,黑夜寂,我和大牙雖然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這個荒屋子上,但也不至於背後有人走過來也聽不到一點聲音,乍一聽到背後有人話,頓時都嚇了一大跳,馬上回頭並下意識的往旁邊閃了一步,定睛一看,我馬上就認出來了,正是路口燒紙錢的那個老頭。


  那老頭依舊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黑灰的皮膚沒有一點光澤,冷冰冰的一張臉像是死人時紮的那種紙人一樣,看不出一點兒的表情變化,要不是正睜著睛睛看著我們,剛剛過話,真會以為就是個死人站在麵前。


  我呆板驚愕了一下後隨即很有禮貌的點點頭,正要開口,旁邊的大牙衝著老頭一抱拳,先話了:“唉喲,嚇了我們一跳,原來是老爺子啊,緣份啊,剛剛分別又在這兒碰到了,我們看這邊有個草屋,想借口水喝,這是您老的家吧?”


  那老頭瞅了一眼大牙,又看了看我,什麽也沒有,拉開房門,就走了進去,門沒有關,敞開著。


  我和大牙一看,估計人家這是留門給我們,並沒有攆我們走,大牙一邊訕訕地笑著,一邊直誇大爺辦事敞亮。


  這老頭對屋內應該是極其熟悉了,根本不用照亮,進屋後走得很快,三晃兩晃,就沒影兒了,片刻後,桌上的一根蠟燭被點亮了,我和大牙這時才走了不幾步,看這老爺子如此矯健,都有些意外,屋裏開手電也是對人家不太禮貌,就關了手電,借著昏黃跳躍的燭光,走進了內屋。


  屋子裏根本沒有什麽取暖措施,雖然有鋪火炕,但是估計也是多少就沒有生過火了,屋子裏的溫度與外麵差不多少,甚至感覺比外麵還要陰冷一些,隻是沒有風而矣。


  炕稍上有一隻長條的木頭箱子,長有二米多,高有半米左右應該是這個屋子裏比較像樣的家具了。炕上鋪著一張破舊的炕席,還是多少年前才使用的用篾子編織的那種。炕上放著一張炕桌,蠟燭放在了炕桌上,地上隻有隻破板凳挨著屋角的一個水缸,怎麽看怎麽不像是過日子的人家。


  那老頭用手指了指屋角的一個水缸,也沒有什麽,我和大牙其實並不是真的口渴,但沒辦法,大牙還是揭開水缸蓋子,抓起舀子,舀了點水,自己先“咕嘟、咕嘟”硬灌了幾口,就隨手遞給我,我也無奈的喝了幾口,感覺這涼水似乎有點溫乎乎的感覺,好像與這裏的溫度實在有些不符,但也沒有多想,擦了一下嘴,衝老頭齜牙一笑開始套近乎:“大爺,您一個人在這兒屋住啊?”


  老頭似乎很不愛吱聲,我問完後,過了半,才開口回答,聲音有點沙啞:“是啊,一個人住多少年了。你們黑不在家待著,瞎轉悠啥呢?看你們也不像附近村子裏的人,有啥事嗎?”


  我聽老頭完,笑了笑:“大爺,我們是串親戚的,好不容易來趟農村,晚上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大牙也接口:“老爺子,你一個人住這多孤單,也不方便,沒啥親人了嗎?”


  那老頭仍然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慢吞吞的:“住了多少年了,習慣了,你們這些娃子快早點回去吧,都黑了,晚上不幹淨。”


  “不幹淨?”大牙重複了一遍,又瞅了瞅我。


  我並沒有理會大牙,直接盯著那老頭:“謝謝大爺的提醒,我們習慣走夜路了。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您老人家為什麽替非親非故,似敵非友的人燒紙錢呢?”


  本來老頭一直是那幅火上房也不急的樣子,一聽我這兒話,明顯感覺有點吃驚,眼睛眯縫著,用白眼仁盯著我看,在黑夜裏,這樣的眼神點讓人心驚膽顫,看得我渾身的不自在,就看到那老頭的喉節上下動了幾次,嗓子裏發出一種“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迎著老頭的眼光,鎮定的對視著:“有時可以騙得了人,但未必騙得了鬼。為家人燒紙錢,火焰打旋上升,人在哪,火苗燎哪兒。而你燒紙,火苗外炸,向外燎,卻不燎自己,要麽是替非親非故的人燒紙錢,要麽就是你根本就不是人。燒紙錢,點著的是陰火,火苗都會向有陽氣的地方燎,而你燒紙,火苗向相反方向燎,如果你真的是為家人燒紙,有一種可能就是你身上的陰氣太重,重到陰火都害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不知道我的有沒有錯?”


  我見老頭不作聲,用眼睛掃了一下屋子後又接著:“我剛見到這屋子就感覺不些不對,現在才知道不對在哪裏。蓋房子都講究坐北朝南,而您老這房子偏偏是坐南朝北,房門正對著還有一個拴馬樁,現在想來,有點不合規矩。拴馬樁大多都是立在門的兩側,根本就不會正對著大門,這樣的格局恕我直言,正是陰宅墓穴的格局,想必您老爺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吧?”


  那老頭聽我完,一句話也沒有,慢慢的抬起頭,那雙渾濁發黃的眼睛在黑夜裏卻出奇的閃亮,甚至可以看到瞳孔裏跳躍的火苗,那老頭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


  視線裏的那絲笑容慢慢的變大,變模糊,變得有些看不清了,恍惚中就感覺那老頭的眼珠不斷變大,越來越大,最後整隻眼睛隻剩下了眼珠,看不到一點白眼仁。耳朵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聽,竟然隱約的聽到了一種奇怪的音樂,節奏出奇的慢,這種頻率聽得讓人心裏極不舒服,感覺心髒壓抑的就要跳出來了……


  我意識到這應該是個幻覺,應該是在意識消失前一瞬間的幻覺,但是此時我的心裏雖然很清醒,強迫自己不要閉上眼睛,不要睡著,但是眼皮就像有千斤重,沉得厲害。


  可以感覺到身邊大牙已經倒了下去,我強撐著往前要邁出一步,隻是這一步根本還沒有邁出去,就實在堅持不住了,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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