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擦骨
遠遠的看到韓叔背著寶走過來了,鄉親們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韓叔穿過人群,不大一會,韓叔就到了眼前。
寶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別的不同,白的精神還很正常,也沒有那種久病的憔悴,隻是在夜裏才高燒,犯病。寶乍來到這裏,看到現場的情景,心中自然是十分恐懼,緊緊的摟著他爸的脖子,一聲不吭。
爺爺示意韓叔放下寶後,然後蹲下來,告訴寶:“寶啊,不用害怕,這是你家祖宗的屍骨,我和你爸都在跟前瞅著你,夥子有點鋼兒,別讓別人看了咱,幫爺爺把這些骨頭用粗紙擦幹淨,擦掉上麵的黑皮,露出骨頭就行。擦的時候要心點,別太用勁,千萬不能把骨頭弄斷了或是位置弄錯了,知道了嗎?”
那時的孩子聽不得幾句好話,你要是一鼓勵,拔著胸脯往上撲,聽爺爺這麽,寶似乎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恐懼,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爺爺拍了拍寶的腦袋,又叮囑了一下:“記住啊,寶,擦的時候要心點,別太用勁,千萬不能把骨頭弄斷了或是位置弄錯了,寶是個夥子了,膽子大,不用害怕。”
然後又囑咐了一下韓叔在旁邊告訴寶擦骨的先後順序。因為要給這死主找塊新墳地下葬,所以爺爺事先就在墳圈子的南頭找了一塊地方,叫上那幾個起墳的夥子,帶著應用的東西,往那邊走去。
寶聽到爺爺的一番誇獎後,明顯的膽氣壯了起來向著我和大牙的方向看了幾眼,,使勁的拔了拔胸脯,在韓叔的提醒下,用香灰蹭了蹭手,這才拿著準備好的粗紙,從腳開始擦起來。
看到寶開始擦起了骨頭,我讓大牙在旁邊看著點寶,也擔心寶一個人害怕,至少大牙在旁邊站著,那子不敢裝熊,就是心裏再怕,為了不讓大牙以後不埋汰他,也會咬牙堅持下去。我自己則跟上爺爺去瞧瞧那邊的熱鬧。
爺爺他們走了大約一百米左右,基本上也快走出墳圈子了,這才停了下來,爺爺用手指著前麵的一塊空地告訴那幾個夥子具體的區域以後,就讓他們幾個人挖土掘坑。
然後爺爺掏出羅盤,定了定方位,前後左右看了一下,自言自語地:“就這兒得了吧,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地,也是旺氣回旋之所,希望以後能安生些,不至於屍骨再受苦了。”
又仔細的看了看西北角那片,招手叫過來一個夥子,連手帶腳比劃了半,告訴那夥子到北邊地裏取些土,把這塊兒給填上,踩實,與那邊看齊。夥子弄明白後,就開始按吩咐去照辦了。
我站在爺爺身邊有些不解,就抬頭問爺爺:“爺,那塊離這兒挺遠的,又不往那疙瘩埋,填它幹啥玩應啊?”
爺爺聽我問他這個,笑了一笑。好像他很願意告訴我這些東西,每次我問,他都會耐心的告訴我,盡管當時大多數時候我也聽不太懂。
爺爺瞅著那邊對我:“那個是新選的墓穴的西北角,對於這個新選的墳址來是缺角,形成凹幾煞,這樣會導致家族中的孩子早亡、意外死亡。估計是他已經沒有後人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填平為好。也算盡力而為,積積陰德。”然後想什麽,卻又沒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過了很久我才知道,寶的被牽扯進來,不知道是意還是無意,至於和這墓裏的人有什麽關係誰也不知道,“拾金”能不能了斷。以後還能不能再有麻煩事,太多的不確定。
農村人幹慣了力氣活,幾個大夥子挖個墳坑還是很有速度的。不到半時基本上就弄出了一個長約二米,寬有近二米,深也有一米半左右的坑。看不出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夥子,幹起活來還真是行家裏手,這個大坑挖的很是平整,筆直,口大底,呈梯形向下延伸。爺爺看了看後,也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又向著寶那邊走去。
這一路折騰,已經過了晌午,到了飯口的時候,村民們也接二連三的回家做飯,喂牲口,墳場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風也似乎大了起來,東北的氣就是這樣,過了晌午,氣溫就會驟降,感覺冷了不少,再加上這裏的環境,或是陰氣太重的緣故,站著的人都禁不住的直打哆嗦。
寶蹲在蘆葦席上,在韓叔的指點下,一塊一塊的仔細的擦著骨頭。那種黑色的灰皮似乎是粘在了骨頭上一樣,擦起來並不容易,要不停的來回蹭多下才能擦掉。而擦骨是不能中途歇氣的,必須一氣完成。
本來寶那時也是個孩子,明顯感覺有點厭煩了這種事情,嘟著嘴,臉也凍得通紅,手也凍得通紅,卻不得不一塊一塊的擦著。擦好的骨頭,被韓叔直接放入旁邊準備好的壇子裏。
終於隻剩下最後的頭骨了,也許是勝利在望吧,寶的速度明顯也加快了起來。用左手托著頭骨,右手開始擦拭著。
就在大家都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從頭骨裏麵爬出一隻甲蟲。黝黑的甲殼黑得發亮,有大拇指肚的大,一對長鼇長滿了鋸齒,似乎是長期生活在地下的緣故,眼睛退化的十分,像米粒一樣安在頭頂,卻不是分在兩邊,而是在一條直線上,上下分布。頭頂還有一個彎勾的角。這蟲子突然的爬了出來,速度卻是極快,順著頭骨的眼眶裏鑽了出來,直奔寶的手爬去。
寶本來也是感覺到馬上要完成了,心裏也有些高興,精神有些放鬆,突然出來這麽一個東西,爬得又是飛快,眼看就要爬到手上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無意識的把頭骨甩出去後,臉色變得白的嚇人,一點血色也沒有,直直的向後倒去,竟是昏死過去了。
這突然的變故,讓人群裏驚出一連串的長叫。
我和爺爺一行人剛剛走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看到寶甩出了頭骨,然後就倒了下去。爺爺慌忙奔著頭骨跑去,而韓叔則抱起了寶,一陣敲打。
我也跑到大牙身邊,一臉不解的趕忙問大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大牙因為一直在旁邊陪寶,所以看得真真的。這時候也是張著大嘴,麵無血色,我一陣的搖晃。他才緩過一口氣,對著我:“來……來……來亮,蟲……蟲子,黑色的蟲子。”
我聽得一頭霧水,接著問大牙,“大牙,你啥蟲子,啊?啥黑色的蟲子啊?你倒是話啊?”
大牙結結巴巴的連比劃帶形容,總算是讓我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
爺爺已經把頭骨撿了回來,隻是這一甩力量不,冬的地麵都凍住了,雖然地麵上有雪,但也把頭骨摔成了兩塊。
爺爺把頭骨拾回來後,直接放在了壇子裏。
擦骨是不能歇氣的,就是拍醒寶接著再擦也沒有什麽意義了。爺爺直接把壇子口封好,取出一支毛筆,蘸著不知是什麽東西製成的紅色顏料,寫了一個古怪的文字,現在想想有點像鳥篆,應該是個“福”字。
爺爺做完這些後才走過來,看了看韓叔懷裏的寶,翻了翻眼皮,摸了摸脈,對韓叔:“不打緊的,驚嚇過度,身子又虛,你帶孩子先回去吧。一會就會醒過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整吧。”
韓叔這時早已經嚇得有點傻了,聽爺爺完,了幾句道謝類的話,就踉踉蹌蹌地抱著寶往家裏跑去。
爺他這才問旁邊的人這裏究竟出啥事了?為什麽寶會把頭骨扔出去,為什麽會暈倒?在大牙的述和周圍人的補充下,爺爺最後點了點頭,倒吸了一口氣,自顧自的了句:“意,命啊。”
據爺爺後來對我講,這種蟲子叫“屍蟲”,也叫埋葬蟲。
屍蟲的體長從很到三四公分長的都有。它們的外表有的呈黑色,有的呈五光六色,明亮的橙色、黃色、紅色都有。黑色的屍蟲以吸食屍體內的血液、體液為生;黃色的屍蟲以吸食屍體的內髒器官為生;紅色的屍蟲以吸食屍體的皮膚肌肉為生。一般都是群生,這種單生的屍蟲很是少見。
這個墓的風水是不可能生出這種屍蟲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人未死時,體內就人為的放養了一隻屍蟲,究竟是為什麽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這墳裏的人物真是太神秘了。
隻是為了不讓韓叔家裏人恐慌,爺爺隻對我了這些,並且告訴我不要和別人這個,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旁邊裝骨頭的壇子,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就問爺爺:“爺,寶會不會出事?”
爺爺看了看我,想了一想:“富貴在,聽由命。這孩子要是能順利的擦骨進金,或許就沒有什麽事了。但現在這一變數,也是始料不及的,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恐怕頂多還有二十年的命數。
拾金進金一事,如果操作不當,會累及已故之人,自身的‘命魂’也會受損,折損陽壽。人活到三十後運平命定,變數就不會很大了,如果寶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挺過二十年,過了三十歲也就沒有什麽事了,就是不曉得這二十年這子能不能抗過去。”
我聽爺爺如此一,感覺事情很嚴重。有一種很難出的感覺,真像馬上就到了生離死別一樣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