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打牆
因為大牙距他比較近,雖然是後跑的,但等我跑到寶身邊時,大牙也幾乎同時趕到了。
隻見寶臉色發白,一隻胳膊拄著地麵,另一個胳膊還在向我們不停的招手。隻看到他的一條腿不知道踩到了什麽,陷在了地下。
大牙瞅了瞅後看著我:“不會是踩到耗子洞裏了吧?來亮,你是不是?”
我也看了下,有些疑惑:“好像不能吧,耗子洞哪有這麽大?這得多大的耗子?再耗子洞也沒有直上直下的啊?”
農村的耗子很猖獗,鼠洞很多,閑時也經常一幫人用水灌,用鍬挖,大多鼠洞都是橫向的,直接往洞裏看感覺很淺,其實側麵挖開的話就很誇張了,秋收時,一個鼠洞挖出的糧食可以裝滿半尼龍絲帶子。
是著,我和大牙一起拉著寶的胳膊,寶費力的把腳從洞裏拽了出來,早已經嚇得不會話了,隻是一個勁的用手掐著大腿。
等到寶稍稍緩過來一些,我們三個人才一起伸脖子往洞裏看了看,洞口寬度大概有二十多公分,可能是色已晚,黑乎乎的也看不出啥東西,也不知道裏麵有多深。
這時也差不多黑了下來,村子裏已經有點安靜了。在農村,一擦黑,很少有人家點燈,大都為了省點電,電費雖沒有幾個錢,但在農村來,也是能省就省的,所以大多是早早的吃過晚飯,左鄰右舍的相互串個門子,摸黑在炕頭上坐一陣,嘮一陣,也就回家睡覺了。
我招呼了一下大牙和寶,張羅著開始往回走。
太陽已經落山,周圍雪地映出幽白的光,一陣風吹過,樹枝跟著撲落落的晃動,同時發出一種“唔”“唔”的響聲。烏鴉也回巢了,“哇……哇……”的叫聲聽得讓人心煩。
在農村有一種講究,是“抬頭聞鵲喜,烏鴉叫不吉”。誰若是走著走著聽見幾聲烏鴉的慘叫,心裏有著不出的晦氣。當時的村子附近的烏鴉不是很多,一般也不會輕易碰上。
但經常聽老人起這些,以至於在幼稚的心靈裏對這種鳥沒有什麽好印象,當成倒黴的前兆,而且至今還沒有緩過來。乍一聽到這幾聲烏鴉叫,我們三個人都沒話,腳步加急,但心裏都添了份堵。
這段路並不長,一般也就是二十分鍾左右就可以走出去,隻要上了大道,旁邊就是村子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走得似乎特別的慢。在墳圈子裏走路,要七繞八繞,避過參差不齊的墳頭和雜亂無章樹木,好在可以循著來時的腳印,三個人前腳壓後腳的往出走。
走了有一陣子了,寶突然的問我是好像走了老半了,怎麽還沒到頭呢?黑燈瞎火的有點不對勁。
大牙則大大咧咧地接了句:“媽了個巴子,你真他媽完犢子,就這點兒尿性!”
這時我也剛想埋汰寶幾句,回頭看了一下走在後麵的兩人,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卻又不出來究竟哪兒裏不對,心裏嘀咕著這工夫,又走了幾步,越來越覺得不對,我突然回頭叫住大牙和寶,:“別扯犢子了,我覺得也哪不對勁啊,我們走半了,按理兒早該到頭了,應該上大道了?”
聽我這麽一,大牙也四處東張西望地瞅了一圈,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麵的那顆老烏眼子樹,兩眼直直地盯著那棵樹,半張著嘴,卻一聲不吭。
我見狀,也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就衝著大牙踢了一腳:“你磨怔了,直勾地瞅啥玩應兒呢?”
大牙被我踢了一腳,竟然沒有還擊,衝著我和寶有很緊張的連比劃再描述,我總算明白了大牙在什麽了,大牙告訴我們身邊的這棵樹我們剛才經過一次了,那頂樹他認識,上麵那個樹叉子就是他剛才撅折的。
聽到這兒,我們都不由地看向大牙指向的那棵樹,寶這時突然地指著不遠處的地麵,結結巴巴的帶著哭腔:“大……大牙,來亮,那……那邊那個洞……洞,是不是剛才我把整掉下去的那個洞?”
聽到這裏,我才意識到確實有些不對勁,忙三兩步跑過去,一看,腦袋嗡了一聲,二十多公分的洞口還是黑忽忽的看不清裏麵,旁邊還有一堆腳印,正是剛才寶掉下去的洞。
寶和大牙也跑了過來,看到這裏,“哇”地一聲,寶首先就哭開了。大牙也直咬牙,嘴角抽抽著,三個人裏,頂數我大一些,平時也有一定的威望,總聽爺爺起過這類不可思議的事,以前權且當故事聽了,沒想到原來真碰上這檔子邪乎事。
我看著一邊哇哇大哭的寶和嚇得沒聲的大牙,心裏雖然也害怕,但還是假裝鎮定的吼了一聲:“別他媽整得哭嘰尿嚎的,備不住一會就有大人來找我們來了。我想我們八成是碰上了‘棺材板子擋人’,我爺告訴過我咋走,挨排兒跟著我,撒楞兒地!”
這一翻的喳忽,寶也不哭了,馬上一邊吭哧著,一邊跟上我,大牙也緊緊的貼上來。
我打就常聽我爺爺講些風水啊,五行啊,八卦啊,神啊鬼的,因為還,對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麽了解,隻是當成故事在聽。
起我爺爺,大名胡複道,也是自打祖上就傳下的一身本領,專給人家選址、紮宅、立墳,調風水。
據祖上曾一直為朝廷效力,也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到了我爺爺這一代,家道開始中落。解放後,受政策所累,破四舊,破迷信,也受了不少苦頭。
到我爸這代,基本上已經什麽都不懂了。也難怪,我爸年輕時響應號召去當兵,思想上進,不相信牛鬼蛇神,這東西是迷信,一直不讓老頭子瞎。
直到我出生後,我爺才在唬孫子玩時講些故事給我聽,每次被我爹看到,免不了給老頭子再教育一陣,每當這時,老頭子也就不吱聲,一口一口的抽著旱煙。
“棺材板子擋人”也就是俗稱的“鬼打牆”,農村的這種事經常發生,就是在夜晚或郊外陰氣極重的地方,比如什麽墳圈子、亂葬崗、荒郊野外的地方,有時會把人困在一個固定的圈子裏走不出去,無論如何走,始終都在劃圈,經常有人撞上這種事,走了一夜也沒有走出來,亮後才被別人發現,在我們農村都叫這種事為“棺材板子擋人”。
以前曾經聽爺爺起過,主要是因為人認清方向主要靠地麵上固定的標誌物,當這些標誌物造成種種幻象,也就是給人錯誤的信息,會讓人產生錯誤的方向感。感覺自己仍有方向感,仍在向前方走,其實也已經迷路了,走出來是一個圓圈,就會一直不停的在這個圈子裏盲目的走來走去。
我仔細的看了一下地麵,好在是雪地,走過的腳印清晰可見,腳印很亂,層層疊疊,一看就知道已經不知道重複走了多少遍了。
鬼打牆並不害人,隻是鬼在和人開一個玩笑,都是陽氣弱的或是邪氣衝體的人容易招惹上,像什麽婦女、兒童、身虛體弱的人都要注意避免走夜路,尤其是陰氣重的地方。
爺爺曾經告訴過我,隻要確定好方向,走出直線就行了,最簡單的就是帶把手電筒,然後順著光柱走就行了。
但現在這情況,有啥手電筒啊,在農村,手電筒幾乎也是每家難得的幾件電器之一了,因為需要用幹電池,那個是需要花錢買的,所以手電筒也寶貝得不得了,根本不讓孩子碰這個。
我看了一會周圍雪地上淩亂的腳印,也是急中生智,招呼大牙和寶,讓他們跟著我走。
我當時認為,之所以這麽長時間在繞著一個圈子走,就是因為一直以為沿著來時的腳印走,這樣路好走一些。既然現在走不出去了,索性幹脆走雪上沒有腳印的路,就不會走重複的路,這樣就一定可以走出這裏。於是就在前麵開道,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沒有腳印的深雪窩子裏走去。這樣深的雪,走起來速度很慢,但是大家都沒有出聲,剛才都驚出了一身汗,現在突然感覺身上異常的冷。
走了大概半個多時,我突然停住了,立時出了一身白毛汗。抬頭看去,前邊是三行腳印,向遠處延伸著。看到這裏,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真是怕啥來啥,滿以為這樣走,不會走以前走過的重複路,一定會走出去,沒想到隻是又走了一個更大的圈,又回到了500。
大牙和寶已經嚇得不會出聲了,一個勁的問我,“來亮,咋整啊,好像又走回來了,不會就出不去了吧?要不我們喊人吧?”
我也是心裏慌張,但還是強忍住恐慌,假裝鎮定的:“怕啥啊,別瞎嘰咯,喊人要是有用,早***喊了,我爺過,在這個範圍內,氣場是與外界不通的,喊破也沒有人能聽得見,你們沒發現現在村子裏的燈光都看不見了嗎?麻利兒跟上我,再想別的招。”
三個人又回到了那棵樹下,這時已經全黑了,冬的晚上容易起風,比剛才大了許多,加上剛才不停的出冷汗,現在每個人都凍得有些哆哆嗦嗦。
站在樹下,好在有點背風,不用頂著冒煙雪了。東北的冬都是刮北風,一起風就會吹起地麵上的浮雪,像砂粒子一樣的打在臉上,那種疼真是沒法形容。
我仔細的瞧了瞧地上的那個洞,又看了看旁邊,才發現在洞的右邊三米左右有座大墳,可能是年代已久了,墳頭已經快平了,也不知道是哪兒個年代的了,前邊立了座石碑,被雜草也蓋的差不多了。心裏知道問題就出現在這個洞或是這座墳上,無論怎麽走,都離不開這塊地方。
忽然,我想起爺爺曾經過,童子尿是至陽之物,專破一切邪祟。
童子尿,方家謂之輪回酒、還元湯。意思是兒為純陽之體,無限生命力的陽氣、元氣充滿全身,尿是體內陽氣溫煦產生的,仍然保留著真元之氣。不過古人並不是任意使用童尿,還是很有講究的,如童尿用十二歲以下的童子;童子要忌食五辛熱物;男用童女便;女用童男便,童尿斬頭去尾等諸多細則。
想到這,告訴大牙和寶,圍在一起,馬上尿尿。
在我的指示下,三個人背靠著背,開始褪下褲子,害怕到極點,尿也尿不出來了。足足過了二十幾秒,才稀稀拉拉的尿了出來。
寶的正前方正好是那個地洞,或許是打養成的習慣,這子尿尿習慣左搖右擺,一泡尿有半泡尿泚到了地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