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驚疑

  三天之後,輕雲開始臨朝理政,墨炫坐在她身邊,兩人如神仙眷侶般讓人賞心悅目又由衷心生敬崇之情。 

  議政前,已升為內務總管的小夏子宣讀了輕雲早就擬好的聖旨。 

  加封司馬睿四兄弟為一等親王食雙俸祿,加封司馬芷嵐為一品尊孝公主,賜封韓靖文為韓王,李正勛為忠毅王,擢升義勇伯為義勇侯,定遠伯為定遠侯,雲飛為恪靖侯,司徒璟昱為鎮國大元帥,掌管天下兵馬,裴寂,陸匡良,羅浩笙,閆弘文,龔毅等也都分別擢升為將軍。。。。。。總之,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封賞,其中包括一些暗衛。 

  同時增設左右丞相,六部之外還增加了教育部和商業部,喬冰瑩和落妍分別擔任兩部部長,職位和俸祿等同六部尚書,霍繼宗和雲追影分別為副部長,等同六部侍郎,既遵循古制,又改革創新。 

  左右丞相為盧諫之和田悅,蘇子涵為吏部尚書,柳書傑為戶部尚書,聶風為兵部尚書,百里晰為刑部尚書,蕭瑜誠為工部尚書,紅琥為禮部尚書,其餘六部官員皆為才華過人之輩,而許嫣然為太醫院醫正。 

  封賞之後便是昭告天下減去重災區三年賦稅,其餘各郡縣減一年,同時推行新政。 

  一是擬定官員名冊外放,安撫各地民眾的同時協助督導民眾們重建家園,尤其是岐陽郡及周圍幾個郡縣,還有泰安郡,翔陽郡,安和郡在此次內亂中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官員落馬; 

  二是加倍撫恤此次內亂中戰死的功臣良將; 

  三是推行以農養兵的政策; 

  四是鼓勵工商,促進各郡縣,甚至與他國之間的貿易; 

  五是取締以往的貴族優待制度,貴族子弟不但必須參加科舉,還要服過一年以上兵役,所有參加科舉的士子也必須服過一年以上兵役,通過科舉考核后還得到軍中歷練一年; 

  六是軍隊將士每年都有三個月的探親假,特殊情況除外且三個月的軍餉照常發放,兵役期滿后,朝廷按每人每月領取的軍餉兩倍乘以兵役年限發放養老金,如果在服兵役期間傷殘或死亡,發放五倍贍養或撫恤金,而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的官員,每年也有兩個月的假期,俸祿照發,養老金,贍養金,撫恤金同軍隊將士的方式計算髮放; 

  七是所有男官員滿五十五歲,女官員滿五十歲辭官頤養天年,朝廷也會發放一筆養老金,個別情況除外; 

  八是每七天有一天休沐,休沐這一天,上至帝皇官員,下至學堂學子放假休息,但朝廷六部和各地府衙必須安排人值守,同時增加婚假,產假,生辰假,春節休假七天,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各三天; 

  九是設立『天子堂』,凡事有才華之人無論男女,不用通過科舉或其他渠道,可以毛遂自薦,天子考核后直接擇才選用,同時在各鄉建立小學,各縣建立中學,凡五歲以上孩童免費入學讀書,由朝廷安排老師教學,各郡建立大學,除朝廷安排老師外,各郡也可以擇優錄選一些老師; 

  另外,擢升紫珂為正二品紫衣衛指揮使,與雲飛共同統轄紫衣衛,擢升西門正遠,雲鳳和林翰為從二品副指揮使,玉佩瑤,藍珏,雲舞(舞影)為從三品執使,其餘的人按功勛封賞或官職不變。 

  因靜心師太堅持,輕雲只好親筆書寫『敕賜禪林』的純金牌匾給慈寧庵以示封賞,還加封冷逸為英孝侯,加封沈嬤嬤為三品淑人,留在宮中頤養天年。 

  輕雲秘密成立一支暗勢力,代號『皇家暗龍』,人員就是那些不願封官任職的暗衛,龍影出任統領。 

  還有輕雲當殿昭雪了馮昭儀和蘇子涵以及慕容世家的冤屈,恢復三家人的名譽,並加以追封,同時著令幾人原籍的郡守為幾人建立祠堂,得以世人供奉。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們朝議,就輕雲頒布的這九條新政進行了修整和細化,更加完善了新政的實施條文。 

  後世稱這九條新政為『天子九策』,打開了晉國繁榮富強的篇章。 

  天子九策下達后,朝野上下無不歡欣鼓舞,全國臣民一面歌功頌德明孝帝的睿智賢明,一面熱情高漲地投入到家園和江山治理之中,到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下了早朝,輕雲和墨炫攜手回到落霞宮的一處偏殿,明德殿已化為灰燼,勤政殿記載太多父皇的記憶,輕雲不想有人打擾父皇,故而將這處偏殿作為她處理朝政的地方。 

  「累么?」墨炫力道適中地捏著輕雲的雙肩。 

  「好在父皇早早讓我參與朝政,倒也不覺得累。」微微搖了搖頭,輕雲握著墨炫的手拉著他坐在身邊的龍椅上:「你也臨朝聽政大半天了,歇一歇吧。」 

  伸手將輕雲擁入懷中,墨炫柔聲道:「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起創造繁榮昌盛的天下!」 

  依偎在墨炫散發著似有若無葯香的溫暖懷裡,輕雲合上雙眼,她的寒疾剛剛治癒不久,這大半天過去,難免感到有些疲憊。 

  「夕顏,你打算將楚皇的賀禮還給他?」楚雲翊居然把辛苦攻打下的尉黎國作為夕顏的登基賀禮,分明存心給他添堵。 

  「嗯。」輕雲依舊閉著眼睛:「這份賀禮太貴重了,我自然不能收下。」 

  「既然楚皇盛意拳拳,你收下便是。」 

  猛然睜開雙眼,輕雲稍稍離開墨炫的懷抱,看著他的眼神透著疑惑。 

  辰羽可是個大醋缸,且一直視楚雲翊為最強勁的情敵,按說應該堅決拒收楚雲翊這份大禮才是,怎麼會? 

  低頭吻了吻輕雲的唇角,墨炫復又將她擁入懷中,低沉聲音中隱約帶著磨牙的意味:「尉黎國雖小,但四面環水且物產豐富,又東臨我國,南接楚國,西靠梁國,北通各個小國,攻守兼備,貿易通達,於我國有利無害,最重要的是,等你禪位之後,我們可以去那裡度過閑雲野鶴的後半生。」 

  「話雖如此,但那畢竟是雲翊攻打下的江山,我們怎好據為己有?」 

  「一來放眼整個天下,唯有我國繁榮昌盛且兵強馬壯,能夠掌控尉黎國,其餘無論是哪一國得到尉黎國都必然紛爭不斷,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百姓們,楚皇攻下尉黎國這麼久都沒有納入楚國疆土,自然是有著這樣的思量;二來楚皇畢竟跟你有著多年的友情,這次以此厚禮祝賀你登基大婚,你當受之無愧!若你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不如我們好好給楚皇找一個賢德皇后,也省得楚國那幫臣子天天上摺子請楚皇為皇室開枝散葉,鬧得楚皇不勝其煩,如何?」 

  伸手擰了一下墨炫的腰際,輕雲嗔怪地輕哼道:「醋缸子!」 

  「哎呦!」墨炫誇張地大叫一聲,然後附在輕雲耳畔,語氣委屈中透著濃濃酸味:「我也是一片好意,免得他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麼挖我的牆角!」 

  「小心惹怒了他,派人闖宮暗殺你!」 

  「我醫毒雙絕,武功也可以說天下少有敵手,不管他派多少人來都不懼,何況夕顏會保護我,對么?」 

  輕雲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時,青琇忽然躬身走了進來:「稟皇上,韓皇夫,賢親王求見!」 

  與墨炫相視一眼,輕雲離開墨炫懷抱坐正身子,整了整絲毫不見凌亂的儀容:「請賢親王進來。」 

  青琇應聲退了出去。 

  片刻,司馬賢走進了偏殿。 

  雖然輕雲免了司馬睿四兄弟的跪拜之禮,不過司馬賢時刻記著君臣有別,故而俯身就要行跪拜之禮,墨炫右手一揮,適時阻止了他行禮,輕雲薄責道:「六哥,我不是說過了,你們都是我最敬重的哥哥,無須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禮不可廢!」司馬賢靜靜道。 

  別看六哥溫文爾雅,其實最注重規矩,輕雲也就不再糾結於此:「六哥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懇請皇上撤去臣親王之職,貶臣為庶民!」 

  「什麼?」輕雲一怔,而墨炫看著司馬賢若有所思:「好端端的六哥怎會有這個念頭?莫非出了什麼事?」 

  司馬賢微垂著頭平靜道:「臣答應婉婷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就陪她和麟兒遊歷山川名勝。。。。。。」 

  「我不是已經頒旨所有官員都有兩個月假期么?六哥可以在假期里陪六皇嫂和麟兒遊歷山川名勝,如果假期不夠,我還可以酌情延長。」 

  不等司馬賢說什麼,輕雲語重心長道:「六哥一向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不但沒有絲毫差錯,還有功於朝廷社稷,我若是應允了六哥的請辭,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難道六哥忍心世人口誅筆伐,說我心胸狹窄,容不下有功之臣么?到時候,還有誰會盡心儘力為朝廷效忠,為民謀福祉?」 

  「臣並非陷皇上於不仁不義!」司馬賢跪地解釋道:「臣已經寫好請罪的摺子,皇上只將奏摺內容公布天下,自然不會再有人誤解皇上!」 

  說著,從袖袋中拿出一本奏摺雙手呈上。 

  墨炫站起身,從御案桌後走到司馬賢的面前,接過奏摺,又回到輕雲身邊,將奏摺遞給她,然後坐下。 

  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奏摺放在桌面上,輕雲看著跪在下首的司馬賢:「內亂剛剛平息,全國各地都百廢待興,從小到大六哥最愛護我,這個時候卻不肯留下來輔佐我,我真的很難過。」聲音低沉而落寞。 

  「皇上身邊人才濟濟,少了臣一個也於大局無礙。」司馬賢語氣堅定:「皇上當知臣素來淡泊隨性,不喜政務的繁瑣複雜,臣只想帶著妻兒過平靜輕鬆的日子,懇請皇上成全!」 

  「賢親王不喜政務繁瑣複雜,那就去禮部,紅琥剛任禮部尚書,有許多事情還不甚清楚,賢親王只需督導紅琥就是,另外朕特批賢親王三個月假期,賢親王可以在假期裡帶賢親王妃和世子去遊歷,至於賢親王的請辭,朕不應允,以後賢親王也不得再提!」 

  「皇上。。。。。。」 

  「六哥,如今百廢待興,我肩上的擔子有多沉重,六哥應該很清楚,你是我的哥哥,你不幫我,誰幫我?」 

  剛才說的是朕,現在說的是我,可見輕雲極其在意這個哥哥。 

  司馬賢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然而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越握越緊。 

  「何況馬上就是春節,父皇和語妃已不在了,我身邊的親人就只有你們,連八哥和八皇嫂都決定元宵節過後再去邊關,難道六哥忍心我們一家人不能團圓么?」 

  良久之後,司馬賢抬起頭,望著目含期冀的輕雲,終還是點了點頭:「臣遵旨!」 

  「六哥,這是我執政的第一個春節,一切有勞六哥費心了。」 

  司馬賢恭敬應道:「臣明白!臣告退!」行了個禮後退出偏殿。 

  深凝視著司馬賢的背影,輕雲面色沉靜如水,漆黑眼瞳里染著深邃光芒,朝暗影某處揚了揚手。 

  「夕顏是擔心六哥會帶著六皇嫂和麟兒不遲而別。」墨炫語氣肯定而不是疑問。 

  「六哥的秉性和語妃一樣淡泊,即便我這次用親情挽留住了六哥,只怕春節之後。。。。。。」輕雲嘆息一聲,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辰羽,你說六哥會不會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 

  「你的意思是。。。。。。」 

  「我曾聽語妃無意中提及,她入宮前,有一次去慈寧庵進香回來的途中突然遭遇劫匪,父皇正好經過救了她,她對父皇一見鍾情; 

  後來我從冷叔的言語中得知,那個時候還是太子的爹爹根本不在京城,是父皇易容成我爹的樣子瞞過先皇和眾臣; 

  語妃一向心思細膩,尤其對父皇情根深種,就算剛入宮時沒察覺,但幾年的相處,語妃不可能不會察覺,與她同*床*共*枕並孕*育子嗣的人和坐在龍椅上的人不是同一個人,何況爹爹對娘親的情意不是秘密; 

  我猜想,語妃一定早就知道並在適當的時候告訴了六哥,所以這麼多年來,六哥不爭權,不奪利,明裡暗裡地保護我,同時也和我保持著該有的距離,在我以語妃的名義將娘親葬入皇陵,而語妃葬在旁邊的陵寢時,六哥才會毫無異議,更在今天請辭,甚至自請貶為庶民!」還堅決反對你和我在一起。 

  畢竟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兒,除了司馬淳和芷嵐是岳霆的兒女,其餘的皇子公主們都是父皇凌楓的血脈。 

  如果她和辰羽沒有留下一子半女,那麼司馬家族這一支嫡脈就永遠斷了香*火。 

  墨炫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道:「如果六哥堅持要離去或者不辭而別,你又會怎麼做?」 

  「在我心裡,六哥他們就是我的親人,無論六哥堅持要離去或不辭而別,我都不會應允,最多給六哥長一點的假期,如今父皇和語妃都已經不在了,我不能讓這個家和親人們散了。。。。。。」說到這裡,輕雲忽然停了下來,看著門口怔怔出神。 

  「怎麼了夕顏?」墨炫看著表情怔忪的輕雲。 

  回過神來的輕雲一把抓住墨炫的手,語氣急速而忐忑:「辰羽,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公公婆婆出了意外,甚至突然離世,你會是何種心情?」 

  雖不解輕雲為何這樣問,墨炫仍如實道:「當然悲痛欲絕!」 

  「悲痛欲絕?對!悲痛欲絕!」輕雲沉靜如水的容顏驟然洋溢出異樣神采,眼瞳里閃著灼灼精芒。 

  反手緊握著輕雲的手,感覺到她那麼用力那麼緊,指甲幾乎嵌入他肉里,墨炫也猶不知疼,只是急切問道:「夕顏,你別嚇我,你這是怎麼呢?」 

  「我沒事!」輕雲連連搖搖頭,整個人因為心底的某種猜測而變得激動難自持,臉上泛起緋紅,全身也都在微微輕顫:「辰羽,我。。。。。。我想父皇和語妃一定還。。。。。。還活著。。。。。。」 

  抿了抿雙唇,墨炫看著輕雲沒有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 

  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動心緒,輕雲接著說道:「不管六哥知不知道父皇是他的親生父親,但語妃是他的親生母妃,父皇和語妃突然離世,六皇嫂悲痛欲絕,幾次暈厥過去; 

  而六哥回宮后,不管是得知父皇和語妃離世的消息,還是父皇和語妃下葬之時,六哥雖然很悲痛,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只是當時並沒有多想; 

  如今仔細想一想,六哥神情悲痛中卻隱約透著一絲平靜,這不是太不合常理了么? 

  六哥之所以這樣反常,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六哥知道語妃還活著!而語妃對父皇情深意重,如果父皇真的駕崩了,語妃絕對不會獨活!哪怕六哥有心安排語妃離開,語妃也不會走! 

  辰羽,相信我,父皇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我相信你!放心,無論天涯海角,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找到父皇和語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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