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認姐

  臉型略顯瘦削,五官出奇的俊秀,高鼻薄唇,一雙鳳目顧盼生威,如雪錦袍襯得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俊逸感覺,偏又散發出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輕雲自然認得他就是梁國太子梁思遠。 

  而他身旁的女子白紗覆面,看不見容顏,然鵝黃長裙裹著她玲瓏的身段,一舉一動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尤其是那雙燦然的星光水眸透著嫵媚,讓人見之蘧然失了心魂。 

  梁思遠始終面帶微笑向站在街市兩邊的百姓點頭致意,同時小心呵護著那女子,眉眼間有著掩飾不住的濃濃溫情和歡喜,可見他極是喜愛這個准太子妃。 

  准太子妃白凝霜是梁國外姓王爺榮王的嫡女,深得榮王疼愛,只可惜從小體弱多病一直在別院靜養,半年多前才接回王府,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還滿腹經綸,但除了榮王府的人,外人從未見過其真容。 

  就是這樣一位出類拔萃的女子,紫衣衛只查出這些資料,其他的居然絲毫都查不出來。 

  直盯著白凝霜的那雙眼睛,輕雲眉頭微蹙,漆黑眼瞳里幽深不見底,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沒想到太子和太子妃竟然屈尊來常山看河燈節,實乃我常山人的福氣!」 

  「是啊!太子和太子妃這般恩愛幸福,真是羨煞旁人!」 

  。。。。。。 

  周圍的百姓語帶喜悅的低聲議論著,唯有鈴兒不屑地撇了撇嘴:「明明是個外表美艷,內心毒如蛇蠍又來路不明的女子罷了,他竟然寶貝得跟個天仙似的,活該被人算計,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聽得身側鈴兒小聲嘀咕,輕雲心念一動,微微側目看向她,瞧見她嘟著小嘴,眼睛里蘊含著擔憂,焦急,憤恨和鄙視。。。。。。種種複雜情緒,看來她跟梁思遠的關係非比尋常,由此也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的身份絕不簡單。 

  或許是輕雲落在鈴兒身上的眼神太過專註認真,鈴兒陡然回過神來,迅速斂去眼底的情緒,轉頭一臉天真和疑惑問道:「怎麼了姐姐?」 

  「沒什麼。」輕雲笑了笑,然後撇開目光。 

  直直地看著輕雲,見她面色平靜如水,黑眸如同汪洋大海般深沉無波,鈴兒心神一凜,微垂下眼帘不再言語。 

  此時梁思遠和白凝霜已經走過輕雲等人往前面去了,白凝霜忽然停住腳步,回眸向幾人所處的地方看來。 

  察覺到白凝霜的異樣,梁思遠俊秀臉上帶著關切和柔情:「凝霜,怎麼停下不走呢?」 

  陰戾目光掃了那個方向一眼,瞧見幾乎每個人都面帶恭敬艷羨地看著她和太子,並沒發現任何異樣,白凝霜眼中疑慮一閃而逝,轉回頭看著梁思遠,杏眸滿含*春*水,眉端漾著溫柔,聲若蟲鳴醉人心:「能和太子象普通夫妻這樣攜手同游,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氣。」 

  「應該說能得凝霜這般如花美眷相陪,是本殿的榮幸。」輕輕執起白凝霜白皙如玉的手,梁思遠一臉深情。 

  看著漸漸遠去的兩人背影,輕雲眉頭微蹙,好敏銳的洞察力,看來這個白凝霜也不簡單吶。 

  顯然墨炫三人也將白凝霜那回眸一眼看得分明,心裡有著和輕雲一樣的認知,墨炫壓低聲音道:「清兒。。。。。。」 

  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示意三人回去再說,輕雲掏出錢袋遞給鈴兒:「我們只是路經梁國的過客,身上沒帶多少銀兩,希望這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姐姐。。。。。。」鈴兒一怔,沒有接過輕雲遞來的錢袋。 

  執起鈴兒略有些臟污的手,將錢袋放到她手裡,輕雲溫言道:「我們還有事,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見。」 

  鈴兒既然對梁思遠那麼熟悉,相信大婚時她必定會參加,到時候他們自然會再見面。 

  「謝謝姐姐。」鈴兒想了想收下錢袋,然後褪去偽裝一臉真誠道:「為了表達對姐姐的感謝,我陪姐姐去放河燈吧。」不等輕雲說什麼,又堅決道:「我這個人向來奉行有恩必報,姐姐和那位公子的銀子確實解決了我目前的困難,我感激不盡。還是說姐姐嫌棄我,不願讓我隨行,怕丟了姐姐的顏面?」 

  看著瞬間變得自愛自憐的鈴兒,輕雲有些哭笑不得,想說什麼卻終化作一聲輕嘆:「你想隨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先將你臉上的污漬擦掉,省得外人說我欺負妹妹。」 

  「真的么?姐姐同意讓我隨行呢?」鈴兒驚喜道。 

  輕雲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一方絲帕輕輕地擦著鈴兒的額頭,接著是眉眼臉頰,動作輕柔溫軟。 

  鈴兒靜靜地站立著,神情怔怔地看著輕雲,眼瞳里隱約有淚意閃爍。 

  如雪絲帕再看不到白色后,一張似海棠滋曉露般的絕美容顏呈現四人眼前,四人為之驚艷。 

  看到輕雲竟解下披風給鈴兒披上,墨炫急忙阻止:「清兒,現在是初秋,夜裡風涼。。。。。。」現在已是初秋時節,夜晚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夕顏若是受了涼會引發寒毒發作的,楚雲翊和舞影也深表不贊同。 

  朝墨炫搖了搖頭,輕雲細心給鈴兒系好披風,臉上揚起淺淺的笑,仿若萬樹梨花綻放,讓人只醉到心間,墨炫既疼惜又無奈,隨後脫*下外衣體貼披在輕雲身上。 

  而鈴兒象是被蠱惑般似乎連呼吸都忘了,一種陌生而溫暖的感覺縈繞著她的身心,墨玉般的眼瞳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我們走吧。」說完,輕雲牽著鈴兒的手往城外走去。 

  「嗯。」輕雲的手柔軟而溫潤,被這樣一隻手握著,鈴兒只覺心寧如靜,還有著滿滿的幸福感覺:「姐姐,你是怎麼看出我是女子的?」 

  「你雖是男子裝束,但男子和女子畢竟不同,我是女子,自然一眼看出你是女扮男裝。」 

  「我這身裝束,除了父。。。。。。除了老奶奶和弟弟妹妹,連附近的鄰居都認不出來,沒想到姐姐一眼就看出來了,姐姐真是火眼金睛!」鈴兒對輕雲簡直崇拜得五體投地。 

  輕雲笑了笑沒有說話。 

  「姐姐,剛才你說了我是你妹妹,以後你就真是我姐姐了,永遠不許反悔哦!」鈴兒抓著輕雲的手撒嬌。 

  「永遠不反悔。」輕雲暗暗嘆了口氣,原不想節外生枝,沒想到。。。。。。到底是她心軟了,好在鈴兒是個率真不造作的女孩兒,若是真的能成為朋友,倒也不錯。 

  鈴兒頓時象個得到糖果的小孩般歡喜得不得了:「我終於有姐姐了!我終於有姐姐了!」 

  輕雲面帶淺澈微笑。 

  而墨炫三人卻有些擔心,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叫鈴兒的女子身份很不簡單,萬一她別有用心。。。。。。 

  皎潔圓月從山的背後悄悄升上夜空,清瑩月光灑在伊瑪河上,繁星閃爍與圓月相映成輝。 

  淡淡的夜霧輕灑,象是給伊瑪河面蒙上一層白色輕紗,天地間氤氳著一種朦朧的美。 

  河面上,已有無數河燈漂浮著,或一枝獨秀,或排列成隊,或在水面轉圈,宛如天上的繁星,帶著人們的祈願隨波微漾,順水而下。 

  圓月,繁星,夜霧,燭光,組成了一副如夢似幻的仙境,兩岸人們虔誠地跪拜著。 

  河風忽然大作,各種各樣的河燈被吹得東搖西晃,有的傾覆於河水之中,有的河燈雖仍頑強漂移,燭火卻忽明忽暗,猶如亘古以來的生命之火明滅未知。 

  看了看那些緩緩向前漂移的河燈,鈴兒語氣中有著一絲難言的喜悅:「姐姐,放河燈許願吧。」沒人知道,她也是第一次放河燈,而且還是跟一見如故的姐姐一起放河燈,心情可想而知。 

  「好。」輕雲點了點頭,接著走到河邊,蹲下,雙手捧著那盞淡藍的曼珠沙華河燈,閉上雙眼,雙唇微微翕動,然後睜開雙眼,接過墨炫遞來的火摺子點燃河燈,慢慢放入河水中。 

  而墨炫四人也點燃了各自的河燈放入水中。 

  看了看緩緩向前漂移的河燈,鈴兒轉眼看向身旁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的輕雲,一雙墨黑眼睛里蘊含著璀璨如星辰般的光芒,還有著一絲堅定。 

  良久之後,見輕雲睜開了雙眼,鈴兒適時伸手扶著她站起身來,同時問道:「姐姐,你許了什麼願?」 

  輕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河面,眉眼間隱約有著一絲憂傷和哀愁。 

  似是感覺到了輕雲低落凄苦的心緒,站在她右側的墨炫握住她的手,濃濃情意透過十指相扣傳達到她心間,轉頭,輕雲對他笑了笑,雖然爹娘不在了,可她有父皇冷叔的疼愛,有哥哥們的呵護,有知交好友的支持理解,更有墨炫的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她知足了,相信爹娘在天有靈,也會很欣慰,但願來世,她還能成為爹娘的女兒,一家人過著簡單幸福的生活,再不象今生這般早早地生死別離。 

  「姐姐,我是不是說錯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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