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囚禁

  「不用了。」輕雲擺了擺手:「時隔這麼久,以絕塵宮人的行事手段不可能會留下痕迹禍及自身,你們去了怕也是無功而返; 

  至於說這個人,我直覺他不是絕塵宮人,而是與絕塵宮有所勾連之人,且他明顯易了容,要從茫茫人海中追查出此人猶如大海撈針,只需吩咐紫衣衛暗中多加留意就是,不必刻意追查。」 

  「不是絕塵宮的人?」綠珀問出了眾人心頭的疑惑。 

  輕雲點點頭,深邃眼底閃爍著諱莫如深的鋒芒:「其一,我們所見過的絕塵宮人雖多卻都印象不深刻,更沒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其二,新春的那一場宮變,絕塵宮安在皇宮和京城的細作幾乎連根拔除,落霞宮也進行了大整頓,絕塵宮人不可能輕易滲入皇宮和落霞宮,從而探聽到藍珏和綠珀率軍圍剿雲霧山這一機密事件,除非是那兩個至今還沒查出來且身份尊貴的絕塵宮人,但此事只有父皇和我們幾個知曉,故而不會是那兩個人; 

  其三,透過此人的眼睛,可看出此人的年齡至少應該在四十歲以上,經過歲月錘鍊才會有那種滄桑沉澱的眼神,這樣的人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而絕塵宮除了風清殤,左右護法和八大堂主差不多都在三十歲以下; 

  其四,他很熟悉我身邊的人,知道藍珏處事直率,一旦得知絕塵宮人的下落,勢必會率軍前去剿殺,於是與絕塵宮人勾連設下埋伏,並提前等候在雅音閣,故意說了那番話誘使藍珏中計; 

  其五,絕塵宮的情報雖然很龐大,卻連藍珏和綠珀率軍圍剿雲霧山這一消息都一無所知,如果不是有人通風報信,絕塵宮人不可能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聚集數千人在宣化鎮設伏; 

  種種跡象表明,此人並非是絕塵宮的人,而應該是我們認識的人,或者跟我們認識的人有著某種特殊關係,才會對我們的情況知之甚詳。」 

  聽輕雲這麼一分析,眾人也覺得言之有理。 

  龍影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太尉的人?」太尉權傾朝野,加上主子接連斬斷了他的爪牙,勢必不會罷休。 

  太尉? 

  輕雲聽罷若有所思,驀然眼前一亮,伸手拿過那副畫像仔細端詳起來,似是遇到什麼解不開的難題般愁眉不展。 

  瞧見愛人凝重沉鬱的神情,墨炫不禁心念一動,轉眼盯著那副畫像看了片刻說道:「此人的眼睛倒是與司馬淳有幾分相似。」 

  「淳王?」眾人俱是臉色一變。 

  輕雲緊蹙的眉眼間微微散開了一絲釋然:「若不是龍影提及太尉,我也不會聯想到司馬淳,我跟司馬淳接觸的時間不短,因此乍一看到這雙眼睛才會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司馬淳。。。。。。」 

  「只是司馬淳是皇嗣,眉眼間卻不似皇上或者貴妃,與睿王等人也絲毫沒有相似之處。」 

  一絲詭異語氣藏在墨炫飽含酸味的言辭之後,其他人沒聽出來,但輕雲卻聽得分明,看向他的眼瞳里無聲詢問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墨炫不露痕迹地朝輕雲聳了聳肩,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輕雲想了想也覺得是她多疑了。 

  畢竟墨炫跟司馬淳同歲且早早地離了京,又一門心思根治她的寒毒,該沒精力關注司馬淳,何況是這等事關皇家機密之事。 

  然而輕雲不知道的是,墨炫自第一眼見到她的那刻起就立誓娶她為妻,自然會關注她和她身邊的一切,特別是情敵,從而知曉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似皇上或貴妃,又跟睿王他們沒有相似之處,那淳王豈不是。。。。。。 

  眾人都被自己心裡的這個認知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呢? 

  「行了,今天的談話我不希望傳出落霞宮外,你們該知道怎麼做。」 

  「屬下謹記!」眾人齊聲應道。 

  「絕塵宮老巢已毀,風清殤和絕塵宮的餘孽必定深藏其蹤跡,接下來夕顏有什麼打算?」墨炫問道。 

  「關於追查絕塵宮餘孽一事,我已交給紫衣衛負責。」輕雲唇角噙著一抹魔魅淺笑:「而且我們還有一顆絕妙的棋子,也是時候發揮其作用了。」 

  「話雖如此,但絕塵宮右護法始終深藏不露,我們須得小心提防。」 

  輕雲挑眉看著墨炫道:「你可有注意呢?」 

  墨炫邪妄地笑著,妖魅眼瞳里閃著一絲攝人鋒芒。 

  吩咐紅琥提拔的青琇好生照顧藍珏,輕雲和墨炫帶著綠珀,以及同樣剛升為一等丫鬟的黃瓔前往毓華宮。 

  父皇生辰在即,這段時間語妃和紅琥忙著籌備宴會幾乎沒有時間休息,再則回宮這幾天,她一直沒去看望六皇嫂和未出世的皇侄,還有住在毓華宮的芷嵐,也該去看看了。 

  一路行來,巍峨高聳的重重宮闈無聲傲立,雕樑畫棟的亭台,假山流水美不勝收,和煦暖陽普照,陣陣微風夾雜著沁人芬芳撲面而來,讓人心情舒暢。 

  這時,風中隱約有悠揚笛聲傳來,清潤中透著絲絲寂寥和惆悵之意,聽得人黯然心傷。 

  「主子,笛聲好象是從冰泉宮傳來的。」 

  瞧見輕雲投來的疑惑眼神,綠珀瞭然地恭敬說道:「主子,目前叛賊宮英傑就囚禁在冰泉宮。」 

  原來是宮英傑! 

  輕雲恍然,宮英傑,周季和王寧海,以及宮英傑進京聯絡的逆臣都交由父皇處置,她並沒過問,自然也就不知道宮英傑囚禁在冰泉宮:「我們去見見這個故人。」 

  「夕顏要斷了他最後的念想。」墨炫心明如鏡。 

  「他是已故忠武王名義上的孫子,是宮元昊的兒子,有些事他有權知道。」輕雲淺笑著意味綿長道:「我雖精通音律,卻也從他的笛聲中聽出了一絲不甘心和怨恨,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做了那麼久的黃粱美夢他也該清醒了,不過我始終認為斬草除根方是上上之策。」 

  輕雲嘆息一聲:「我明白父皇的顧慮,這一次內亂雖控制得及時卻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加上或斬殺或貶斥了不少朝中大臣,何況賊首宮元昊已死,若是在這時候再殺了宮英傑,損及父皇聲譽是小,引起朝野動蕩人心不安就得不償失了。」 

  「既讓一個人死又不會影響朝局的方法很多,冰泉宮終究不是銅牆鐵壁且居心叵測之人賊心不死,一旦讓他們劫走了宮英傑從而死灰復燃,後果不堪設想。」 

  墨炫在意的只是愛人的安危,畢竟那些豺狼們一直對愛人虎視眈眈,皇上又。。。。。。他必須在有生之年不惜一切除掉那些豺狼,確保愛人平安無事,這樣他走得也安心些。 

  「你說得不無道理。」輕雲垂眸凝思片刻,忽而抬眼看著墨炫:「辰羽,我記得你好象有一個絕佳之所。」 

  「嗯,稍後我親自將宮英傑送去那裡,有啞叔啞嬸在,宮英傑到死也休想離開半步。」墨炫瞭然點頭。 

  跟在其後的綠珀和黃瓔微低著頭,心中暗嘆。 

  墨公子時時處處維護主子,又跟主子心有靈犀,真是絕配! 

  說話間,四人來到了冰泉宮大門口。 

  守在門外的兩名侍衛立即上前跪地行禮:「屬下參見九公主,九公主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身,輕雲瞥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本宮和宮英傑有話要說,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屬下遵旨!」兩人打開大門,恭迎輕雲和墨炫進去后隨即關上大門,和綠珀黃瓔守在門口。 

  堅固卻稍顯破敗的庭院中,一個人背對著大門坐在石凳上靜靜地吹著笛子,背影顯得有幾分落寞和哀傷。 

  輕雲和墨炫靜然而立,兩人臉上都沉靜無波,眸光也都深沉如海。 

  「難得九公主會來看我這個叛逆之人。」 

  突然停住笛聲,那人緩緩站起身,然後轉身面對兩人,臉上和眼中均無任何異樣情緒流動,似乎對兩人的出現絲毫不感到意外:「九公主和墨公子若不嫌棄,就請過來喝杯茶吧。」說著,放下笛子,拿起兩個茶盞倒了熱茶。 

  輕雲和墨炫走到桌邊坐下,看著坐在對面的宮英傑。 

  身穿質地上乘的月牙白衣袍,面容略顯憔悴,不過神態安詳,渾身上下拾掇得乾淨整潔,倒也風采依舊。 

  「宮公子如今倒是懂得修身養性了。」看來父皇雖囚禁著宮英傑卻並沒虧待他。 

  端起桌上的熱茶,輕雲淺抿一口,然後抬眼看著宮英傑,表情平靜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漠然。 

  宮英傑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笑容中有苦澀和滄桑,還有著釋然:「這都要感謝九公主給了我這個機會。」 

  優雅品著中等品質的熱茶,輕雲環顧著四周,地上長滿雜草,時不時地躥出一兩隻老鼠,早已乾枯的樹榦上結滿蜘蛛,看著就讓人倍感凄涼。 

  一抹極淡的冷笑從輕雲的唇角劃過,然後在眼睛里凝聚成亮點灼灼火星,轉瞬消失在深邃的眼波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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