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錯殺
淳王府。
坐在書桌邊的司馬淳手捧一杯茶,眼睛直直地盯著窗外,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連茶水溢出濕了衣袖也不自知,清風進來的聲音竟然嚇了他一跳,掩飾去臉上受驚的表情,冷冷道:「書房重地,誰讓你進來的?」
清風不自覺地渾身一顫,暗暗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害怕,走到書桌邊拿過他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掏出絲帕拭著他衣袖上的茶漬,一臉關切道:「王爺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這大冷天的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抽出衣袖,司馬淳眼裡劃過一絲厭惡:「本王想什麼,何時輪到你置喙?」
清風拽緊了手中絲帕,抬起水霧迷濛的杏眸看著他,美麗容顏如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語氣柔弱無助中帶著些哽咽:「王爺從宮門口回來連午膳都沒吃,妾身實在擔心,所以親自做了一些小點心,不想竟惹得王爺生氣,妾身有負九公主囑託,真是該死!」
說著便跪在地上,雙肩微微抖動。
「住口!」驀然想起之前九兒特別叮囑要好生對待清風之言,司馬淳強壓下心中怒火,緩和語氣說道:「起來吧,正好本王也覺得有些餓了,你且服伺本王用一些。」
「是。」清風站起身,吩咐明月將食盒拿進來,然後揮手示意她退下,取出食盒中的點心擺放在一旁的桌上。
司馬淳起身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便放下了筷子:清風做的點心雖不錯,但卻不及九兒做的香甜細滑。
「王爺怎不吃了?是不合口味么?」
「還好。」司馬淳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只是本王沒什麼胃口。」
倒了一杯茶遞給司馬淳,清風躊躇半響,小心翼翼道:「王爺可是在擔心九公主?」
「如今九兒已平安歸來了,本王有什麼好擔心的?」
「妾身的意思是,王爺擔心九公主會因為兩位側妃之事對王爺產生誤會。。。。。。」
「放肆!」
司馬淳大怒,順手將茶盞對著清風砸去,清風躲閃不及,額頭被砸出了個血口,頓時鮮血直流,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妾身失言,請王爺恕罪!」
「別以為你是父皇賜予本王的庶妃就口無遮攔,信不信本王照樣可以殺了你?」司馬淳簡直怒不可遏。
清風聞言不停磕頭求饒:「妾身知罪,求王爺饒命!」
「這是怎麼呢?好端端的王爺發什麼火?」
一道清婉的聲音驀然響起,接著張戀舞娉婷走了進來,看了看一臉怒火萬丈的司馬淳,轉眼看向地上額頭鮮血渲染了蒼白臉龐,渾身顫抖不止的清風,疑惑道:「可是妹妹做了什麼錯事,以致惹惱了王爺?」
司馬淳冷哼一聲。
清風低下頭嚶嚶哭泣。
「妹妹入了王府,便是王爺的女人,凡事當順從王爺才是,怎能忤逆王爺?」張戀舞臉上的表情端莊賢淑:「王爺也是,好歹妹妹是皇上賜予王爺的庶妃,就算真有什麼錯處,王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當開一面才是,王爺說是嗎?」
看到張戀舞掃來的暗示目光,司馬淳臉色一沉,繼而對著清風怒喝道:「回去好好閉門思過,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滾!」
「妾身謝王爺不殺之恩!」清風慌忙行了禮,站起身退出房間,在退出房門的那一刻深深看了張戀舞一眼。
聽到門外清風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張戀舞看著司馬淳,沉聲說道:「王爺這是做什麼?難道不知府中有皇上的眼線,若是傳到皇上耳朵里,王爺該如何解釋?」
「本王的事還輪不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
「若非為了大計,我才懶得管你的這些破事!張戀舞唇角劃過一絲嘲諷:「別忘了,你我只是暫時的假夫妻,最好收起你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少對我大呼小叫的,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司馬淳一聽更是怒火中燒,雙眼狠狠瞪著張戀舞,緊握雙手極力控制著想要將她碎屍萬段的衝動。
半個月前,母妃突然召他去延慶宮,命令他娶這個女人為側妃,儘管他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可素來孝順的他無奈只得遵從母命。
可是新婚之夜,這個女人居然不准他碰她,還說什麼她嫁給他只是與母妃之間的交易,若是他膽敢胡來,不但會取消與母妃的交易,還會讓他們母子身敗名裂,更會毀了他們多年的心血!
原本他還以為這個女人虛張聲勢,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入了王府就是他的女人,他想怎樣就怎樣,豈容這個女人如此囂張跋扈?
當他強行要與她行夫妻之實時,不知怎地竟被她鉗制住了,一支金光燦燦的金釵赫然橫陳在他頸部命脈,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必死無疑。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想他司馬淳從小習武,雖說算不上頂尖高手,好歹也是京中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結果卻連她如何出手的都沒看清,就被制服了,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之後的三天,她不動聲色處理了各方人馬安插在府中的眼線,心智之高,手段之狠,更是讓他驚駭,從此再不敢輕易招惹她。
瞥了一眼目色陰晴不定的司馬淳,張戀舞臉上依舊是端莊賢淑的模樣,心中卻滿是嘲弄和譏諷,不過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真不知道九公主之前怎會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後來又為何幡然醒悟棄之如敝屣?
「王爺。。。。。。」張戀舞剛要說什麼,猛地聽得屋外一絲異樣響動,頓時面色一凜。
就在司馬淳疑惑她為何突然停住話頭時,張戀舞以鬼魅般的速度從屋外抓著一個人進來,重重摔在地上,赫然是本已離開的清風。
「你怎麼沒走?你都聽到了什麼?」
「王爺,妾身本來已經走了,只是想起食盒還在王爺書房,所以才回來拿的。」看到張戀舞深邃眼底的濃郁殺氣,清風嚇得不停磕頭求饒:「王爺,妾身才剛到門口,真的什麼都沒聽到,求王爺。。。。。。」
話未說完,張戀舞已然伸手死死掐住了她的頸部,清風頓感呼吸短促,臉色由漲紅逐漸變得慘白如紙,一手緊抓著張戀舞的手腕,負在背後,正對門口的另一隻手有規律地擺動著,看向司馬淳的雙眼裡充滿乞求。
司馬淳剛要阻止,卻見清風陡然雙眼圓睜,接著瞳孔漸漸渙散,隨著張戀舞手一松,整個人如布偶一般無力地滑向地面,死了。
「剛才你還說要對她開一面,現在為什麼又殺了她?」
「王爺不會真的相信她什麼都沒聽到吧?」掏出錦帕擦了擦手后扔到清風身上,張戀舞陰戾道:「為了大計,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而且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你。。。。。。」司馬淳手指著面色冷冽的張戀舞,氣得渾身發抖,須臾,頹然放下手來,不得不承認她所言不假:「你準備如何善後?」
「很簡單,就說王爺當場抓住她與侍衛私通,她畏罪自殺。」
司馬淳一臉嘲諷道:「你果然聰慧過人,這麼快連善後事宜都想好了。」
張戀舞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到,正對屋門不遠處的石柱后一道人影很快消失不見。
夢薇閣,聽聞書房發生之事的林憶薇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專註地綉著一副墨竹,剛直挺拔的墨竹。
與此同時睿王府。
商量完正事的司馬岳看著優雅品茶的司馬睿:「三哥,你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三皇嫂擔心得寢食不安,如今你回來了,該去好好陪陪三皇嫂才是。」
司馬睿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卻不置可否。
司馬岳一臉嚴肅和氣惱:「三哥,三皇嫂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你不愛三皇嫂,可你既然娶了三皇嫂就不能這樣冷落她,這對三皇嫂不公平!」
「此事我自有分寸,八弟無須多言。」
司馬岳聞言神色一怔,繼而大聲說道:「什麼時候三哥竟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簡直太讓我失望了!」說完站起身氣沖沖離去。
「八弟。。。。。。」
看了看司馬岳憤然的背影,司馬齊轉眼看向眉頭緊蹙的司馬睿:「三哥,八弟不是有心的,你不要跟他計較,主要是這段時間看著三皇嫂憂心三哥安危,人都消瘦許多,又盡心儘力打理王府事務,孝敬長輩,體恤下人,著實是個溫柔賢淑的好女人,而三哥又。。。。。。所以才覺得三皇嫂委屈。」
頓了頓又言道:「我們都知道三哥深愛九兒,可在三哥開口求娶三皇嫂的那一刻,就註定三哥與九兒今生緣分已盡,三哥當放下才是。」
「這些我懂,只是」司馬睿端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我愛了九兒那麼多年,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司馬齊一聽暗暗嘆了口氣。
流馨閣,徐可馨摒退了所有婢女,一個人靜靜坐在桌邊,微垂著眼帘,渾身瀰漫著凄涼和憂傷。
「想得到睿王的心,只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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