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算他命大
隔著正堂和內室的是一個貓兒眼串成的珠帘子,這種好似貓眼睛一樣的金綠色寶石,隨著珠簾的晃動,閃著神秘詭異的光澤。
「你……竟然被淘汰了?本宮見過蠢的,卻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珠簾之內傳出了一個陰冷輕蔑的女人聲音。
蘭卉嚇得伏在了地面上,急切地說。
「娘娘,娘娘饒命,今日之題,絕非奴婢疏忽,是有人從中使詐,明明說缺了一種調料,結果卻是兩種,奴婢一時發懵……」
蘭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大顆的汗珠子從臉頰上滾落,唇瓣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雖說今天第三輪的題目暗藏玄機,可她確實拿到了答案,本該照抄下來,可她自作聰明了一次,就是這種小聰明,讓她一敗塗地。
「使詐?可李昭儀的人,李春香不是勝出了嗎?你敢說,本宮連一個從七品的李昭儀也不如嗎?」
裡面的聲音越發地清冷,提及李昭儀的時候,甚至有些懊惱,蘭卉嚇得舌頭都打結兒了。
「娘娘,奴婢該死,奴婢求娘娘給奴婢一次機會。」
「本宮也不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你壞了我的大事,我本該殺了你,可怎麼說你也跟了本宮十幾年,沒功勞也有苦勞,陳公公說,京兆那邊缺了一個理墓的宮女兒,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送你過去,足見本宮對此事的重視。」
珠簾里的一番話語,讓蘭卉的臉變了顏色,娘娘竟然讓她去京兆的陵墓?那可比打她一頓屁板子、送去他出做苦差還要狠啊,她此去,怕是一輩子別想回來了,一輩子要守著死人,擦棺材蓋兒了。
「娘娘,再給蘭卉一次機會,娘娘,我不去京兆,蘭卉要一輩子留在宮裡,服侍娘娘啊。」
「服侍本宮?就不必你操心了。」
隨著一聲冷語,惠妃娘娘吩咐著外面的宮女兒:「帶她下去吧,讓她收拾收拾,連夜隨著守墓的太監和士兵去京兆吧。」
「是,娘娘。」
兩名宮女兒應了,走到了蘭卉的身邊。
蘭卉悲慟地站了起來,麻木地轉過身,向外走去,沁人心脾的香薰還裊裊襲來,可她步子卻無比沉重。
很快香氣繚繞的珠簾外安靜了下來,裡面傳來了一聲嘆息。
「人的命,都是自找的,給她一個金飯碗,她都能笨得扔出去,又怪得了誰?若水,你說是不是?」
「是啊,是,不過娘娘,蘭卉這麼一走,御膳房那邊……」珠簾外的宮女兒若水低聲詢問著。
「幸虧本宮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找了瀲雲做了一個後背,防著蘭卉出錯,現在看來,確實是那麼一回兒事兒。」
「瀲雲已經過了三輪,她很聽話,沒有自作主張。」
「瀲雲是本宮遠房親戚的一個窮丫頭,如果不是本宮說話,她如何能這樣堂而皇之地進入皇宮,她怎麼敢不聽話呢?」
「還是娘娘心思縝密,不然就壞在蘭卉的手上了。」
「呵呵……」
一陣頗為得意地笑聲之後,惠妃娘娘的聲音再次冷了下來,她低聲問。
「最近七皇子那兒有信兒嗎?他不是該……怎麼昭華妃的住處那麼平靜呢?」
「沒有,說是不但沒事兒,病情還好了許多。」若水回答。
「好了?你別說初夏敢違抗本宮的意思?」謹惠妃聽說七皇子要好了,語氣帶著些許的憤怒。
「娘娘,昨日奴婢去了鳳儀樓打聽了,七皇子已經好幾天不吃牛肉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消息,可問了幾個那邊的宮女,都說昭華妃娘娘一直沒有離開過鳳儀樓,沒什麼值得懷疑的,許是病久了不愛吃牛肉了。」
「算他命大。」
冷哼一聲之後,裡面傳來了悉索之聲,好像那女人躺下來,可話語卻沒有停。
「皇上最近沒來這裡看昭華妃嗎?」
「來過幾次,都沒在鳳儀樓過夜,不過……奴婢聽說,皇上在找一個宮女兒……」
「宮女兒?」惠妃娘娘的聲音變了調子,警覺了起來。
「是啊,是一個會做彈弓,玩彈弓的宮女兒,還讓陳公公召集了所有會彈弓的宮女兒去了儲秀宮,可惜,召集去的,卻一個都不是皇上要找的,娘娘,您說,皇上這麼做……莫不是哪個宮女兒故意招惹了皇上?」
宮女若水的話說得隱晦,卻也是提醒,這會做彈弓的宮女兒若是找出來,怕這後宮又要多一個主子了,到那個時候,皇上來重華宮的機會就更少了,鳳儀樓和伊影樓,就算爭鬥得頭破血流,也不過是漁翁得利。
「會玩彈弓的?」
惠妃娘娘的聲音若有所思,然後珠簾一挑,一隻戴了雋秀長甲的手指伸了出來,宮女若水兒馬上伸手,將惠妃娘娘攙扶了出來。
珠簾大開之後,謹惠妃從裡面走了出來。
頓時一抹亮黃充斥了人的視線,金黃色的錦雲衫綉著大朵橙色的牡丹,逶迤拖地千水裙,懸了一圈的黃碟花,她雲髻高聳,一支鏤空鳳蝶釵垂曳下來,嬌媚生情的五官,眼神顧盼生輝,果然是個美人,只是這份嬌美之中,多了那麼一份戾氣。
「難怪皇上近日來這麼忙,本宮這裡一趟都不來了。」
「娘娘,奴婢覺得,光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萬一真的如奴婢猜測的那樣,皇上有了新寵,這裡不是更冷清了?」
扶著惠妃娘娘的宮女若水正是那夜找過初夏的女子,她的眼睛軲轆轆地轉著,一看就是個精明的女子。
「還等皇上找到?陳公公作為一個太監副總管,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此時倒是糊塗了,明兒你就給本宮留意著,也細細地找找,有沒有這麼一個宮女兒,若找到了,秘密處置了,若是他們先找到了,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奴婢馬上去辦。」若水應著,轉身出去了。
謹惠妃拖曳著華服,走到了窗口,眼眸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著她曾經受皇上寵愛的那些日子,似乎好像流水一樣,流逝后,便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