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凌遲

  一個年輕警察看了她一眼：「抱歉，我們對苗佩涵女士的事感到很遺憾，找到她時，她已經死亡有12個小時以上了，頭部有血跡，估計是不小心失足跌下來撞到了。」


  裴彤彤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警察：「你是說……這個是我、我的母親？」


  「抱歉，裴小姐，請你節哀順變。」


  裴彤彤顫抖地伸出手，掀開白布，看到一張慘白透青的臉。苗佩涵面無表情，在她面前靜靜地「睡」著，頭髮和睫毛上掛著雨露，臉上還沾著泥垢，看起來邋遢極了。


  她的心臟突然擰了起來，擰得亂七八糟，一陣劇痛。


  「媽，回家了……你別睡了……」她抬手擦了擦苗佩涵的臉頰，聲音顫得厲害，「媽，你起來好不好，我求你了，這裡這麼多人，你別就這麼睡了……你看身上多臟啊，起來吧……」


  「裴小姐，請節哀順便，苗佩涵女士已經去世了。」另一個警察開口勸道。


  「胡說！我媽才不會就這麼死了呢！她只是迷路了而已！現在我來了，我要把她帶回家！」


  「彤彤！」祁成皓走過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擁住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這樣，求你……」


  一開口竟全是道歉，他覺得自己真是差勁極了，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他這樣的人果然沒資格待在她身邊……


  胸口痛得窒息。


  裴彤彤愣了愣，抬頭看他：「是你找到我媽的？」


  他遲疑了一下，點頭：「是。」


  「謝謝你，麻煩你告訴他們，我媽沒死，拜託了……」


  「抱歉彤彤，伯母她……」


  她猛推了他一下，氣道：「你怎麼總是在說抱歉啊，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站在我這邊一次，就一次不好嗎？」


  祁成皓肩膀微顫，哽咽道：「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必須要知道，伯母她走了，並不是睡著了……」


  「胡說！胡說！才不是！你撒謊！」裴彤彤狠狠地掙開他，「你走！」


  「彤彤……」


  「你走啊！」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祁成皓無力地垂下手，啞著嗓子：「抱歉，如果我能早一點，再早一點找來的話……」


  「別說了！」她打斷他，倏然間，整個人又平靜得可怕，眼中是一片冰寒和空洞，她別過臉去，「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走吧，別待在這……」


  「好歹讓我陪著你……」他欲伸手抓她。


  她立即躲開：「不需要，你快點走！」驚恐地瞪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瘟疫一般。


  他一怔，撕心裂肺地痛楚幾乎令他無法承受。


  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他轉過身，腳步沉重地走到了一邊。


  站在遠處，他看到她痛苦地弓起了身子，斗大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似乎喘不上氣，她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最後哭到站不住，幾乎要倒下去，還好有人攙了她一把。這一攙，她好像找到了支撐，又挺直了背脊，背過身抹了把眼淚。


  他不由得淚目，這故作堅強的樣子彷彿在故意凌遲他，羞辱他！大聲宣告他，因為他的愚蠢，他已經失去了她！否則，那本該陪在她身邊攙她，給她支撐的人，應該是他才對，而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陌生人！

  心，真的痛到難以承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