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8、你們算什麼男人!
唐笑兩道秀挺的長眉緊緊皺起:「他們還有臉來?」
「鬧出這樣的醜事,他們必定要登門道歉,取得你和陳小姐的原諒。」
裴遠晟面色沉靜地說。
唐笑小臉上一片慍怒:「我才不原諒他們,太過分了!這兩個衣冠禽獸。」
想到昨晚的事,她仍然心有餘悸。
幸好她沒有昏過去,幸好她成功把定位發給了裴遠晟,幸好裴遠晟也及時趕到了——
萬一這中間哪個步驟出了差錯,她和陳舒現在會是何種處境?
男人在對女人實施侵害時,是絕對不可能體會到女人受到性侵時的心情,與之後的絕望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咬緊了牙關,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陳舒,你是怎麼想的?對於這件事。」
她剋制住心頭的怒火,儘力用比較緩和理智的語氣去徵詢陳舒的意見。
「我……我還沒想好。」
陳舒神色複雜地喃喃:「我恨他們做出那樣的事,可是,他們畢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
「陳舒,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在做那件事的事情,為什麼沒有想想,大家是認識多年的朋友?」
唐笑沉聲道:「他們沒有對我們心軟過,而是懷著僥倖之心,認為自己會得手,甚至認為事後我們不會追究——所以,你要對他們心軟嗎?」
陳舒蒼白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我、我……」
唐笑轉頭看向裴遠晟。
剛剛在對陳舒說那些話時,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此刻她目光堅定道:「裴遠晟,我要起訴他們。」
裴遠晟毫不意外地點點頭:「好。」
「陳舒,這是我的決定,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一樣會做這件事。」
唐笑深吸一口氣,看向面色憔悴的陳舒道:「做錯事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這是我的原則。否則的話,他們只會認為一個道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下次故技重施,再去對其他的女孩子做同樣的事。」
陳舒望著唐笑沉默良久,緩緩道:「笑笑,你真的和我想象中不一樣……你變得好勇敢,和你比起來,我太懦弱了。」
唐笑握住陳舒的手,微微一笑:「沒關係,我會陪著你的。」
「嗯。」
陳舒也笑了。
唐笑扶著陳舒,隨裴遠晟一起來到前廳。
辛姨正陪著莫雲琅、潘涵宇喝茶。
茶桌前的地面上,放著一堆包裝精美的禮品,顯然是莫雲琅二人帶過來的。
辛姨神情淡定,莫雲琅與潘涵宇兩人看起來還算平靜,但表情中仍然泄露出了一絲不安。
莫雲琅起初只以為這青園的主人是個普通的有錢人,昨晚回去后調查一番,才知道青園主人是裴遠晟——裴氏財團的董事長與執行總裁。
而裴遠晟的舅舅朱力衡乃是杭城商會的會長,連莫家這種在杭城盤踞多年已經有了一定地位的家族,也是得罪不起的。
莫雲琅驚訝地打電話找人在承北打聽了唐笑與裴遠晟的關係后,更是差點沒驚掉下巴——
原來,裴遠晟暗戀唐笑多年,而唐笑去世的丈夫,則是赫赫有名的成家長子成烈!
成家雖然在承北式微,但家族勢力仍在,還有不少族人在機要部門擔任要職,哪裡是莫家能惹得起的。
而且,唐笑肚子里懷著的,是成家幾代單傳的孫子,萬一有事,莫家怕是賠不起的……
莫雲琅得知這些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怪只能怪唐笑為人過於低調,不常發朋友圈,更是從不在他們這些老同學面前炫耀。
而唐笑從前在成家的存在感也很低,與成烈結婚甚至都沒辦婚禮,又或者是私底下辦了,不為外人所知曉。
總而言之,莫雲琅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莫及。
他實在是沒想到,昔日的那個沉默寡言的老同學唐笑,居然攀上了那樣的高枝。
虧他還以為自己在杭城混得不錯,以他如今的條件,追求唐笑這個失去丈夫又懷有身孕的女人,她一定不會拒絕。
是他小看她了。
莫雲琅後悔不迭,心裡暗恨表弟莫雲楨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更恨自己當時居然懷著僥倖心理想要順水推舟。
如今出了事,莫雲楨躲得遠遠的,還是得他親自出面解決。
這一下,真是把這些年苦心經營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及至唐笑陳舒裴遠晟三人出現在門口,莫雲琅與潘涵宇立即站起來,誠惶誠恐地迎上去。
「笑笑……」
「陳舒,你還好嗎?」
辛姨見裴遠晟親自來了,便退了出去。
唐笑淡淡看了二人一眼,並未搭話,面無表情地徑直往前走去。
裴遠晟坐上主位,唐笑與陳舒坐在側首,再然後是莫雲琅與潘涵宇。
莫雲琅滿臉愧疚道:「裴先生,鄙人實在是不知道原來青園是貴府邸,更不知道笑笑是您的貴客,昨晚朋友間玩鬧,出了些差池,害得笑笑與陳舒受驚,鄙人萬死難辭其咎,今日特意來登門道歉,希望裴遠晟給鄙人一個薄面……」
「給不給你這個面子,不是我說了算,而是笑笑與陳舒說了算。」
裴遠晟漠然道。
「是……是。」
莫雲琅被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震懾得不敢多言,訕訕地點頭,與潘涵宇二人一齊看向唐笑。
二人都知道,陳舒是沒什麼主意的,這裡雖然是裴遠晟的府邸,但很明顯,裴遠晟全聽唐笑的。
也就是說,這事兒能不能在今天完美畫上句話,全憑唐笑一念間。
莫雲琅望著唐笑,她今天並未化妝,面容顯得十分素凈,膚色雪白,唇色是淡淡的櫻粉色,越發襯得一雙杏眼烏黑璀璨。
透過眼前這個唐笑,他彷彿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唐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身上的氣質還是宛如少女,只是面容比起那時更加精緻、美麗。
莫雲琅心中微動,好像有一百隻螞蟻在心尖上騷動一樣,痒痒的不行。
可轉念想到唐笑既已在丈夫去世后另攀高枝,那麼自己對唐笑的這份心思,應該是徹底無望了。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對方是裴遠晟,——他徹徹底底的連一丁點勝算都沒有。
「笑笑,對不起……昨晚是表弟貪玩,誤拿了有問題的巧克力豆給你和陳舒吃,萬幸你們二人沒有真的出事,不然的話,我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莫雲琅低著頭,無比懇切地說道。
潘涵宇沒敢說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天的唐笑和昨天很不一樣。
而陳舒……
她自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他。
他一顆心瘋狂下墜,陳舒這態度已經表明,她是不會原諒他的,他和她,這輩子也不可能了。
來之前,他還懷著一絲希望,盼著唐笑與陳舒能夠心軟,畢竟,女人總是容易心軟和念舊情的。
或許,他們兩個人裝裝可憐,表表態,再掉幾滴眼淚,這兩個女人心一軟,就把這事兒翻篇了呢?
事實證明,是他想得太好了。
這幾年,做生意賺錢之後,他憑著自己的外形,對女人出手從來沒有搞不定的。
他暗戀陳舒多年,但不代表,他就能為她守身如玉。
有些事,男人間都心照不宣的,只是女人們不知道而已。
因為總是太輕易搞定女人,所以,他們這幫男人,其實並不太把女人放在眼裡——
畢竟,他們可都是有財有貌的青年才俊,有哪個女人會對他們不屑一顧呢?
但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一山更比一山高,有裴遠晟這樣出色的同性在,他和莫雲琅二人簡直被襯托得黯然失色。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什麼都不是。
那些他引以為傲的財富、地位,在真正的權貴眼中,實在是不夠看。
他們與裴遠晟,就是雲泥之別。
連帶著,昨天還跟他們平起平坐的老同學,也彷彿變得高不可攀了。
潘涵宇心中惴惴不安,越想越是頹喪,也不知道今日會如何收場。
這時聽到對面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莫雲琅、潘涵宇,既然是來道歉,為什麼還不老老實實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還想著甩鍋給別人?」
唐笑柔美動人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諷刺。
莫雲琅和潘涵宇俱是一臉震驚。
「……!」
他們無論如何想象不到,唐笑會以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和他們說話。
今天的唐笑,與昨日初見時,簡直判若兩人。
「笑笑,我……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潘涵宇硬著頭皮說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那巧克力糖有問題?」
唐笑冷笑一聲道:「原以為,你們登門道歉,對錯暫且不論,至少還像個敢作敢當的男人,可現在看來,你們連做人基本的擔當都沒有!真是可悲、可憐、可笑!」
「……笑笑!」
莫雲琅吃驚地微微張大了嘴巴。
他已經好些年沒被人這樣當面斥責過了。
這種滋味兒,實在是很不好受!
可是,他又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唐笑說的是對的。
她一點也沒給他和潘涵宇留面子,這令他意外極了,但是,又的確像是她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
想當年,她還只是一個單薄的少女時,不也憑著一腔孤勇,解救了被幾個小混混圍攻的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