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3、你全家都是豬
「砰——」
十來只杯子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包廂內，氣氛十分歡脫，然而平時一向活潑開朗的嚴荔荔今天卻異常的沉默。
藍默人如其名，也很沉默，兩人今晚格外的沒有存在感。
直到嚴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發現嚴荔荔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兩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來到了他跟前。
近距離看著嚴荔荔，他感到又陌生，又熟悉。
上次荔荔去接了酒醉的自己之後，兩人的距離反而疏遠了。
荔荔也好像這段時間一直故意避著自己，以致於他最近很少能夠與荔荔碰面。
他覺得很彆扭，很難受，也很無法接受——
這種感覺是慢慢地越來越清晰的。
他很想抓住嚴荔荔的肩膀好好問一問，你這小丫頭片子又在搞什麼？怎麼就不能好好的？
可是，什麼樣算是好好的？
似乎和自己保持距離，一開始是他自己所希望的，他也那樣對她提出過。
嚴凌啊嚴凌，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怎麼你自己想讓別人離自己遠點，真的離得遠了，又接受不了了？
可是，要說喜歡……嚴凌又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喜歡上嚴荔荔。
真要喜歡上，也就罷了。
偏偏他對嚴荔荔，還真不是男女之情。
但要說純粹的親情，又也不全是。
嚴凌很無奈，很苦惱，也很迷惑。
他這是怎麼了？
心裡頭百轉千回，作為成年人，尤其是作為一個馬上奔三的優秀成年人，他不允許自己表面上泄露出一絲情緒。
於是他拉著大家挨個碰杯，挨個喝酒，臉上一直笑眯眯的，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的樣子。
沒人知道他心裡的糾結和迷惑。
所有人都喝過一遍了，就剩藍默和嚴荔荔了。
他想忽略過去，假裝忘了，可是唐笑在旁邊小聲提醒他：「不和荔荔還有她男朋友說幾句？我看荔荔好像跟你準備了禮物，剛才可能是不好意思吧都沒拿出來。」
他心裡感覺十分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唐笑果然是懂他的，她感應到了他的糾結。
可是，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很想逃避么？
也許，她是知道的。
她一向站在荔荔那邊，所以，她鐵定在鄙視自己的逃避。
嚴凌望向唐笑，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
唐笑的眼神告訴他，她都懂。
她對他點了點頭，像在鼓勵他，也像在催促他。
嚴凌看了眼坐在角落臉上沒什麼笑容的嚴荔荔，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舉杯朝嚴荔荔走去。
嚴荔荔看見嚴凌含著笑朝自己走來，整個人一下子繃緊了，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露出緊張。
藍默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有他在，不用怕。
他們倆是高中同學，藍默其實以前就挺喜歡嚴荔荔。
不過，他屬於那種在感情上不太在意的類型，喜歡一個人，可以喜歡很久，但也並非一定要得到。
只能說，他將嚴荔荔放在心裡很多年，但是，這並沒耽誤他談戀愛。
他是個普通的男人，或者說，是個極其普通的富二代，過的生活也和周圍那些富二代朋友沒什麼兩樣——
從小到大一直上最好的學校，在學校里和最漂亮的女孩子談戀愛，身上永遠一身名牌，花起錢來大手大腳，成績一般，但也過得去，不打架不鬧事，但有多優秀，又談不上。沒什麼上進心，畢竟將來總是要接手家族生意的，學習好也沒多大用處，倒是從小就被父親帶在身邊參加各種應酬，還沒畢業就已經是半個社會人。
至於電視劇中那些飛揚跋扈到處惹事動不動就帶著一大票小野模出去玩的富二代，在藍默這個圈子裡，基本沒有。
他覺得那些電視劇可能對他們富二代有什麼誤解。
有錢人真有那麼傻逼么？
不可能。
像那種過於張揚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基本都是暴發戶，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看不起這類人。
而且，藍默這個圈子裡的人，雖然被人稱為富二代，實際上，大部分都已經富了三代四代了。
像藍默家，就遠比外人想象中有錢。
因為太有錢，所以在感情上，他比較隨性，沒那麼在意。
喜歡嚴荔荔，能追上就在一起，追不上也沒所謂。
當嚴荔荔主動說要和他交往的時候，他也能欣然接受。
然後，背地裡找人查了查，大概知道了嚴荔荔倒追嚴凌沒追上的事兒，也不太放在心上。
「你什麼時候想離開了，說一聲就行，我能接受，也會祝福你。」
剛一開始，他就這麼和嚴荔荔說。
嚴荔荔很驚訝，也很感激。
兩人默契地做一對情侶該做的事，看起來感情不錯，相處挺和諧，但是藍默心知肚明，嚴荔荔不愛他。
他看到那個李冰潔，覺得長得不錯，又明顯感覺到李冰潔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心裡便想著，嚴荔荔若是離開了，和這個李冰潔交往交往也成，畢竟，也算個大美女。
而且，這種女人一看就是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要分手也好打發，絕不可能糾纏不休，只要錢給的到位就行。
藍默對李冰潔的猜測很準確，只不過，李冰潔今晚的心思全在成烈身上。
「荔荔，藍默，我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來陪我這個孤寡老人過生日。」
嚴凌走到跟前，一雙眼睛笑成月牙形，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藍默微微一笑：「應該的，表哥。」
嚴凌愣了下，笑了：「好妹夫。」
「表哥生日快樂，祝你今年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好好談一個戀愛。」
嚴荔荔笑容甜美，祝福的話聽起來也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
嚴凌卻注意到她叫他表哥，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叫他凌子哥哥，心裡不免有些不滿——
怎麼，有了男朋友，就跟我保持距離了？怕你男朋友吃醋咋地？
面上還是笑眯眯的：「好啊，承你吉言。」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三個人誰也不甘示弱，酒杯放下時，全部一滴不剩。
嚴凌不是個會喝酒的人，喝了一圈兒下來，已經有點上頭，一張白皙清秀的臉龐，也微微透著粉。
嚴荔荔面色平靜地望著表哥，心想，表哥這樣真好看，讓人很想親親他……就像那天晚上在酒店一樣。
她還清楚地記得他躺在床上的樣子，也清楚地記得……他們肌膚相親的每一個細節。
那將是伴隨她一生的美好回憶。
只是，曾經那樣肌膚相親過，此刻卻只能面對面站著，保持距離，保持禮貌。
這真有點兒可笑。
她逐漸意識到，人活著，總是要與自己的慾望作鬥爭的。
不然，就會瘋掉，垮掉。
譬如此刻，她看著表哥兩眼彎彎瞳孔烏黑透亮、雙頰緋紅地含笑望著自己，依著她自己的慾望……是會想親他，和他做那種事的。
真是不害臊啊，嚴荔荔。
她一面鄙視著自己，一面淡定地幫表哥把酒杯滿上。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藍默。
藍默與她有著非凡的默契，馬上給自己和嚴荔荔滿上酒，朝嚴凌舉杯道：「表哥，我們敬你一杯。」
「好，好……」
嚴凌反正已經喝了不少了，也不在乎再多喝兩杯。
三人爽快地再一次幹了。
嚴荔荔看嚴凌，見他臉上醉意更濃，笑容也更加迷人。
表哥還是那麼的讓人心動，她這樣想著，從自己坐的沙發旁邊的地方拿出一隻深藍色的禮品袋，遞給嚴凌。
「表哥，生日快樂。」
「嗯？生日禮物啊？是什麼呢。」
嚴凌伸手接過。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嚴荔荔喜歡嚴凌這件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是能感覺到的。
禮品袋裡有一大一小兩隻盒子。
大的那隻打開，是一盒收工巧克力，每一顆巧克力，都做成了卡通小兔子的模樣。
嚴凌看著看著就笑了：「你做的？居然還記得我屬兔子。」
「表哥喜歡就好。」
「喜歡啊，當然喜歡，你親手做的，我為什麼不喜歡？」
「哇塞，荔荔真是真人不露相！」
「看著好誘人啊，能不能嘗一個？」
孫安忍不住朝巧克力伸出了小胖爪。
「起開！」
常磊一把把孫安那隻胖爪子打落了。
孫安委屈兮兮地瞪著常磊：「幹嘛啊你？人家嚴院長都沒說不行呢。」
「你個傻逼，還要等到嚴院長開口才知道不行啊？這可是荔荔親手做的，就那麼一小盒，嚴院長自己都不夠慢慢品的，哪還輪得到你這頭豬來吃？」
「喂喂喂，怎麼說話呢你？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孫安氣哼哼地大罵。
「呵呵，誰是豬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兒么。」
常磊冷笑。
這一對兒活寶鬥嘴大家早已司空見慣，因此也不拉架，都在旁邊笑嘻嘻地看熱鬧。
嚴凌那邊，打開了第二隻盒子。
裡面是一隻歐洲小眾品牌的經典款男士手錶。
「哇塞！！這個表，很貴誒！」
「起碼得半年工資吧？」
「哎呀，荔荔真捨得！」
嚴凌卻皺眉問：「哪兒來的錢買這麼貴的手錶？」
「從我實習到現在的工資。」
嚴荔荔平靜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