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別親我!
「你說什麼啊?」
季曉茹詫異地瞪著「陸晨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什麼,你好好想想吧,季曉茹。」
「陸晨晞」以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望著季曉茹,然後不等對方說話,隨手從旁邊的茶几上撈了一本書蓋在臉上——
所謂的「眼不見心不煩」。
季曉茹知道「陸晨晞」煩自己了。
她心裡悶悶的,憋著一股子氣,想要衝「陸晨晞」發作。
可是,「陸晨晞」剛剛說的那幾句話,炸雷一般在她耳畔反反覆復地響著,令她無法忽視。
就算表面上裝作聽不懂或者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那也沒用。
她心裡到底是惦記上了那幾句話。
甚至,她隱隱地,開始反省自己。
只是礙於面子,她不願意在「陸晨晞」面前示弱罷了。
或許,「陸晨晞」說的是對的——
心裏面這個聲音讓她沒辦法再嚮往前那樣朝「陸晨晞」大呼小叫地發火。
而「陸晨晞」也沒有一丁點以前那樣哄自己或者跟自己講和的打算。
他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躺椅上,還遮住自己的臉——
這人壓根就不怕自己生氣,更不怕自己以後不理他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自信和底氣,難道,他真以為她季曉茹這輩子鐵定離不開他了啊?
季曉茹心裡慪著氣,可又沒法發作,瞪著躺在面前裝死的「陸晨晞」看了半天,恨不得把對面蓋在臉上的書戳出洞來。
最終還是訕訕地從「陸晨晞」身上趴下來,回到了自己的那張躺椅上。
「陸晨晞」很安靜,好像睡著了一樣,完全不搭理他。
可是季曉茹苦等了一會兒之後,開始坐不住了。
她這人喜動不喜靜,寧肯臉紅脖子粗的跟人掐架,也扛不住「陸晨晞」這種無聲的冷戰。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的「陸晨晞」也沒這樣過啊?
這都是跟誰學的?
太變態了,太可惡了,太讓人抓狂了!
季曉茹一雙手爪子發癢,瞪著旁邊躺椅上頎長的身軀恨恨地在椅子扶手上撓了幾下。
裴遠晟聽見旁邊傳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藏在書本底下的薄唇輕輕一勾,心裡想,小樣兒,還怕治不了你?
先前總想著替兄弟陸子對這女人好一點,誰知道這女人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一生的時間還很長,現在不好好調教調教她,難不成將來幾十年他都得被這女人騎在脖子上?
他可以給這女人無限寵愛,滿足她的一切需求,但是,這不代表,他就得在這女人面前沒脾氣。
「陸晨晞,你死了啊?你說句話啊!」
季曉茹撓了半天椅子,精心做的美甲都快撓花了,旁邊躺著的「陸晨晞」還是紋絲不動,季曉茹實在是憋不住了,她感覺自己最後一點兒耐性都被磨光了,再這樣下去,她整個人要原地爆炸了。
她等了好一會兒,旁邊的人還是沉默,沉默,沉默……
「啊啊啊!」
季曉茹憤怒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踩著拖鞋在地板上來回踱步。
她故意將拖鞋踩得啪嗒響,可躺椅上那人好像睡得很沉,完全不受她影響。
「陸晨晞陸晨晞陸晨晞!」
季曉茹氣呼呼地叫著對方的名字。
然而「陸晨晞」還是連頭髮絲兒都不曾動一下。
「王八蛋!大爛人!跟我玩冷暴力!太壞了!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季曉茹叉著腰大罵。
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喂,你真的死了啊?」
季曉茹氣壞了,忍不住伸腳在對方腳上踢了一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季曉茹盯著躺在躺椅上的人看了半天,忽地湊過去,一把掀開對方蓋在臉上的書籍。
「陸晨晞」還是動也不動。
季曉茹莫名其妙地心裡有點發憷。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中驀地浮現一副畫面——
陸晨晞躺在海灘上,渾身濕透,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著一種慘白的顏色。
「死了。」
「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惜。」
「聽說是為了救人似的。」
「唉……可憐。」
……
一些嘈雜的聲音傳來。
那畫面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像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可是,那場景中沒有她。
她去哪兒了?
這個夢為什麼那麼真實?
它到底是已經發生了,還是預示著未來?
季曉茹的心臟猶如被一隻尖利的爪子緊緊攫住一樣,剎那間,她感到呼吸困難,痛苦至極。
她顫抖著,伸出手去探眼前之人的鼻息。
沒……沒有呼吸……
怎麼回事?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季曉茹的心臟都快要裂開了。
「陸晨晞!」
她痛呼一聲,撲到「陸晨晞」身上,準備按壓對方的胸口,給對方來個人工呼吸。
這時,那雙緊緊閉攏的雙眼豁然睜開了。
「幹什麼你?」
他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她。
天知道季曉茹眼中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驟然見到「陸晨晞」睜開眼,她第一感覺是驚喜,第二感覺是上當了。
這個王八蛋,居然裝死騙她!
季曉茹氣得不行,伸手就在「陸晨晞」胸口上猛地錘了幾下。
一邊錘一邊怒罵道:「叫你裝死!叫你裝死!叫你嚇我!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陸晨晞你就是個神經病!」
「咳咳……咳咳咳!」
裴遠晟在扮演陸晨晞以後,雖然有刻意開始健身,效果也很顯著,但是他到底身體底子不行,更何況,他在不久前,還是個命不久矣的心臟病人。
季曉茹生氣起來,手下一點都不留情,一下一下專撿他受不了的地方猛錘,錘得他兩眼發黑,胸口鈍痛不已。
「別……別錘了!你想謀殺啊你!咳咳咳……!」
「陸晨晞」一面咳嗽著,一面試圖去推開季曉茹。
可他這會兒兩隻胳膊都被季曉茹坐在身下,又被錘得頭昏目眩的,哪兒能使得上力氣呢?
「季曉茹……你再這麼下去,待會兒真得把醫生請過來了……咳咳……咳咳咳……」
「陸晨晞」聲音虛弱地說道。
「裝什麼裝啊?剛剛跟我裝死,現在跟我裝可憐?」
季曉茹才不信他的!照舊在他身上一通捶打,還覺得不夠解氣,恨不得把他綁起來拿小皮鞭教訓一頓才好。
「咳咳……我不騙你……我真的……咳咳咳……」
「陸晨晞」這會兒不止眼前發黑,還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了。
季曉茹打了兩下,覺得不對勁,他這聲音不像是裝出來的啊?
可是一想「陸晨晞」本身演技就不賴,誰知道他是不是演的呢?
不過,手上的動作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陸晨晞」躺在躺椅上微微睜著眼喘息。
季曉茹聽著那喘息聲,覺得心裡痒痒的,跟小貓爪子在她心尖上撓似的。
一個男人的喘息聲,怎麼能這麼誘人呢?
還是說他故意的?
季曉茹忍不住抬眼朝「陸晨晞」看過去。
這一看,她便嚇了一跳。
只見「陸晨晞」臉色慘白,嘴唇上也血色淡薄,躺在虛弱地喘息著,像是很吃力的樣子。
「你……你是裝的對不對?」
季曉茹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晨晞」心裡說,裝你妹
嘴上卻是沒力氣說,也懶得說。
只偏過頭去,賭氣的不看她。
季曉茹嚇壞了。
「喂……陸晨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伸手去摸了摸「陸晨晞」慘白的俊臉。
「陸晨晞」輕哼了一聲,一張臉往旁邊側了側,不樂意被她碰到似的。
季曉茹心裡想,一個大男人,被女人錘幾拳頭,在這兒矯情什麼啊?還跟她較真起來了,嘖嘖。
她真想直接走掉,不管他。
然而眼睛掃到對方額角滲出的汗水,還有微張著喘個不停的嘴唇,季曉茹又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在對方嘴唇上親了一下。
該死的……她心疼了。
到底是她自己的男人,再怎麼矯情,再怎麼可惡,她就是見不得對方難受的樣子。
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一瞬間母性泛濫,早不記得他剛才如何可惡,只想好好把對方摟到懷裡好好哄一哄拍一拍親一親了。
唉……季曉茹,你是不是犯賤吶?
季曉茹在心裡恨鐵不成鋼地痛罵自己。
可罵歸罵,她完全剋制不住自己的伸出手給對方擦汗,還摸了摸對方冰涼的臉頰,柔聲細語地問:「我打成你了嗎?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裴遠晟心想,這不是廢話么?
嘴上虛弱地說了一句:「你走……不要你管。」
季曉茹失笑道:「生氣了啊?」
裴遠晟冷笑,女人打人就不算家暴了?
換成你讓我給照著胸口來幾拳試試?
嘴上說:「不管你的事。」
季曉茹見他憋著氣又俊臉蒼白的模樣,跟個小受氣包似的,越看越可憐,又可憐得分外可愛。
「好了……我錯了親愛的,別生氣了嘛。」
她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撫了撫:「來,給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啊……」
「……」
裴遠晟表示自己不想說話。
可他越是不說話,季曉茹越是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
「親愛的,我錯了……我再也不錘你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又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
他伸手把她臉推開,冷淡地說:「別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