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合格的戀人
這張臉唐笑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還是看不夠，尤其是現在，她心裡有種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感覺。
於是近乎貪婪地看著，想把他此刻的模樣深深地刻印到自己腦海中去。
唐笑一邊看，一邊手下動作不停，就這麼過了一會兒，見他氣息均勻，估摸著他的胃痛應該好多了，便騰出手來拿了一張濕紙巾，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成烈閉目靠在椅背上，睡得很安靜，姿勢很乖巧，一動也不動，任唐笑擺布的模樣。
唐笑幫他擦乾淨了臉，仍然覺得不甚滿意，想了想，是因為他臉上沒有血色，和平時太不一樣，可是光是擦臉，是擦不出血色來的。
只能等他回去好好休養了，可是，回去后，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他身邊會有人照顧嗎？
唐笑不知道。這些問題，只有等成烈醒來后才能得到答案。
N島的別墅內，「陸晨晞」躺在露台上的一張躺椅上，獃獃地望著遠處的天空。
季曉茹躡手躡腳地從後面走過來，猛地撲過去，伸手遮住「陸晨晞」的眼睛，同時捏著嗓子怪聲怪氣地說道：「猜猜我是誰？猜不出來我就咬掉你的鼻子。」
「陸晨晞」默了默，有點兒無語地說：「那你還是直截了當地咬掉我的鼻子吧。」
「不行！」季曉茹怪聲怪調地拒絕了：「快猜猜我是誰。」
「陸晨晞」嘆氣：「曉茹，這個遊戲你已經玩了好幾次了，都沒什麼新鮮感了。」
這才幾天工夫，他已經被迫和季曉茹玩了好幾次猜猜我是誰的遊戲了。
以前不覺得，當他成為陸晨晞之後才發現，季曉茹長著一個腰細腿長胸大的成熟女人的軀殼，卻有著一個小女生的內在，特別鍾情於各種毫無智商可言的小遊戲。
「你配合我一下會怎樣嘛。」季曉茹不滿地抱怨著，一屁股坐到了「陸晨晞」的腿上。
「陸晨晞」猝不及防，腿都差點被季曉茹壓斷了。
「你輕點兒啊……我這小細腿兒經不起你折騰。」「陸晨晞」忍不住提醒。
季曉茹哼了一聲說：「本小姐樂意坐你腿上，那是你的榮幸，惜福吧你。」
「陸晨晞」無奈地笑了笑，配合道：「好吧，是小的錯了，尊臀能夠移駕到小的的腿上，實在是小的的福分，請您儘管坐，隨便坐，坐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都無所謂，小的榮幸之至。」
季曉茹「噗嗤」一聲樂開了花，笑眯眯地說：「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看在你這麼努力討本小姐的份兒上，本小姐就獎勵你一個香吻吧！」
說完，也不管「陸晨晞」什麼意見，吧唧一口就親在了「陸晨晞」臉上。
「陸晨晞」愣了愣，並不敢愣得太久，生怕季小姐不高興似的，飛快地調整出一個興高采烈的笑容來。
伸手點了點自己另外一邊臉，「陸晨晞」不知道滿足地耍賴：「這邊也要親一下，快嘛。」
季曉茹睨了「陸晨晞」一眼說：「憑什麼呀，你說要親我就親？給個理由先。」
「陸晨晞」哪有什麼理由。
本來他是接受不了被季曉茹親親抱抱的，畢竟「朋友妻不可欺」，陸子雖然死了，在他心裡季曉茹還是陸子的女人。
可是，他現在既然是「陸晨晞」，就沒有辦法拒絕季曉茹的親親抱抱，甚至，他要去做出陸晨晞被季曉茹主動獻吻后該有的反應。
應該要甜蜜，要幸福，要黏黏糊糊——
這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戀人。
他生怕被季曉茹懷疑，所以，一面對真正的陸晨晞懷著愧疚，一面硬著頭皮向季曉茹索吻。
陸子的遺體才離開沒多久，方才他坐著這裡，就是為了看載有陸子的飛機飛過去。
那架飛機飛過去很久之後，他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望著天空，任由自己的腦袋放空。
其實，無論是做裴遠晟，還是做陸晨晞，都挺累的。
但是這兩個人中要是一定要他選一個來做，他目前來說，更願意做陸晨晞。
他打從心裡頭厭惡「裴遠晟」這個人。
除了一副還算不錯的好皮囊，還有幾輩子都揮霍不完的金錢，一個龐大的財團之外，「裴遠晟」還有什麼呢？
他所有的，是一具病歪歪的身體，渾身上下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他的一顆心不堅定，不善良，不正直，任何優秀的品格，都跟他沒多大關係。
他既無法去愛別人，也無法被別人所愛。
他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看似擁有很多，其實一無所有。
他活著，宛如行屍走肉，倒還不如死了。
「裴遠晟」這個人，太差勁了。
差勁到當他還是「裴遠晟」的時候，自己都想要殺了自己。
他實在是煩透了「裴遠晟」的人生。
工作和等死，這就是他的全部。
或許，他應該感謝陸子。
陸子給了他新生的機會。
他懷抱著懷裡嬌柔的女人軀體，心想，陸子，餘生，讓我來替你活吧。
「讓你想個理由，隨便想想也就算了，怎麼想這麼久？」坐在他懷裡的季曉茹等不及要獻吻似的，一雙明眸斜睨著他說道。
他回過神來，笑道：「這麼大的事兒，我得好好尋思尋思。」
一個吻而已，在他嘴裡成了「這麼大的事兒」，季曉茹聽著就覺得好笑，但是心裡又很滿足，感覺自己是被人慎重對待了。
陸晨晞這傢伙，真是越發地會討人歡心了。
本來就長得像個禍水，現在還這麼會說話，以後女人還不得跟蒼蠅似的圍著他打轉？
季曉茹想，從今往後都得把他看緊了，禁止任何女人接近。
「那你尋思好了沒有呀？」季曉茹催促道。
「嗯，尋思好了。」「陸晨晞」點了點頭。
「說說看。」季曉茹望著他，表情傲慢，眼神里卻分明裝滿了期待。
「你今天的口紅顏色太美了。」「陸晨晞」一本正經地說，「美得讓我想嘗一嘗它是什麼味道的，但是又怕把它給蹭掉了，所以，反正你剛才已經親了我左邊臉，現在再親親我右邊臉，讓我兩邊臉都帶著你口紅的香味，被這甜蜜的氣息包圍著，幸福一整天吧！」
他這一番話實在稱得上是瞎扯淡，可是扛不住他說的認真說的真誠，再加上嚴肅的表情，完全像是發自肺腑。
當然更重要的是，季曉茹心裡喜歡他，耳朵也自然樂意聽這些甜蜜的瞎扯淡。
情侶之間，向來就不缺各種扯淡的甜言蜜語，兩個人騰出時間來黏在一起，不說點兒瞎扯淡的話，難道要討論工作和國際形勢嗎？
季曉茹聽著「陸晨晞」說這些話，心裏面就美滋滋的，雙頰也飛起了兩朵紅暈，更襯得整張臉龐明麗可人。
季曉茹以前是有點兒潑辣的，但最近越來越黏糊，逐漸有點兒像小女人發展的趨勢。
「陸晨晞」覺得季曉茹這種改變挺好的，以前那個潑辣的動輒跟他吵架鬧騰起來恨不得要動手的季曉茹，他這病骨支離的身體實在是hold不住啊。
眼下他見季曉茹神色鬆動，很樂意親他的樣子，便主動地將右臉朝向季曉茹：「請尊唇移駕小人右臉上。」
「噗嗤！」季曉茹又憋不住笑了。
她發現這幾天跟陸晨晞在一起，總是忍不住笑。
他好像滿腦子逗她歡心的主意。隨便說幾句話，就惹得她笑個不停。
「尊唇不肯過來么？」「陸晨晞」眨眨眼，主動地朝季曉茹尊貴的嘴唇湊了過去：「那小人就離尊唇近一點兒吧！免得您受累啊。」
「你還真是……滿口的胡說八道！」季曉茹又氣又笑地在「陸晨晞」胳膊上拍了一下。
「陸晨晞」順勢摟住季曉茹的腰，笑道：「我滿口的胡說八道，都是為了讓你開心，你要是不開心，我說得再多，也不如放屁。」
「油嘴滑舌。」季曉茹評價。
「不油嘴滑舌，怎麼跟你蜜裡調油。」「陸晨晞」仍然笑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的樣子。
季曉茹拿陸晨晞徹底沒轍了，看來她是說不過他了。
誰叫她喜歡他呢？
而且她感覺得出來，他也喜歡她。
季曉茹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所包圍著，慶幸自己先前沒有放棄與陸晨晞之間的這段感情，如今，倒真的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她俯身過去，親了親他的右臉，在他白皙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珊瑚色的唇印。
「聞到什麼氣味了么？」她笑問。
「聞到了。」「陸晨晞」點點頭。
「什麼味兒？」
「你的味道。」「陸晨晞」望著她的眼睛。
「我的味道是什麼味道？」季曉茹好奇。
「陸晨晞」想了想說：「女人的味道。」
「世界上那麼多女人，每個女人都有味道，誰知道你說的女人的味道是不是我的哪一種？」季曉茹故意為難他似的。
「你的味道當然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你的味道裡面有我的味道，咱倆是不分彼此的。」「陸晨晞」答得頭頭是道。
季曉茹沒話說了，伸手捏了捏「陸晨晞」的臉說：「你現在太會說話了，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