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酒後吐真言

  「沒什麼……笑笑你就別操心我了，你看你自己不已經煩心事一大堆了嗎？」季曉茹搖搖頭，盯著手中的酒杯沉默了下來。


  「曉茹，你要是還當我唐笑是朋友的話，就老老實實告訴我。」唐笑執拗地說。


  「笑笑……你說，我對陸晨晞到底是什麼感情？」季曉茹迷茫地說，「先前他求婚，我沒有答應，因為我實在無法想象和他在一起共度一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即便是身為他的女朋友，即便他在生活中不僅沒什麼架子，反而有時候很逗比，但我還是覺得和他不一樣……這種感覺很微妙，就是總差點什麼一樣，明明很靠近，卻好像中間隔著一層薄膜，透過這層膜，我們誰也看不清彼此。」


  「曉茹……你這說法好玄。」唐笑分析道：「會不會是因為他為人太低調，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公開你們倆的關係？所以你才覺得沒有安全感。」


  「是嗎？」季曉茹想了想，說：「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嗎？可我又覺得，如果他真的公開，我會更沒有安全感呢。好奇怪，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不是說感覺被愛的時候就會有安全感嗎？那麼為什麼我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我太矯情了？」


  「不要這樣想，曉茹，任何一個女人在談戀愛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得很多，如果什麼都不想，那樣和自己一個人生活有什麼區別呢？」唐笑說。


  季曉茹將手中的高腳杯與唐笑的碰了碰：「也許你說得對。笑笑，來，咱們什麼都別想了，喝酒吧。」


  不知不覺中，一瓶酒又見了底，唐笑感覺小腹有點漲，於是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要去洗手間。


  「笑笑……你、你站住！我、我陪你去……」季曉茹趴在吧台上大著舌頭說。


  唐笑雖然動作有些遲緩，但思維還是清醒的，她深知現在的季曉茹恐怕醉得遠比她厲害，因此她必須去洗手間洗把臉醒醒酒，等會兒送季曉茹回家，眼下季曉茹如果強撐著站起來的話，恐怕沒到洗手間門口就倒了。


  「你別去了，老老實實呆著，哪兒都別去，等我回來……」唐笑伸手拍拍季曉茹的腦袋，示意她要「乖」。


  季曉茹拉著唐笑的手放在嘴邊吧唧一口，傻乎乎地笑著說：「笑笑，實在不行咱們就不要那些臭男人了，就你跟我，我們一塊兒私奔，好不好？」


  唐笑笑了：「笨蛋。」


  季曉茹嘟起櫻桃紅的嘴唇，可憐兮兮地兩隻手抓著唐笑的手說：「不好嗎？不好嗎？笑笑，你也不愛我了嗎……嗚嗚嗚嗚，季曉茹好可憐啊，連她最好的閨蜜唐笑都要拋棄她了……嗚嗚嗚嗚，季曉茹不活啦！」


  唐笑又好氣又好笑道：「曉茹……你撒什麼酒瘋呢，也不嫌丟人啊？」


  「人家就要撒酒瘋！就要！」季曉茹跺跺腳，一雙美目瞪著唐笑說：「你嫌人家丟人了，所以打算丟下人家不管了嗎？」


  「…………」唐笑一陣廬山瀑布汗，沒想到季曉茹平時不撒嬌，一撒嬌就這麼可怕


  。


  「你說話呀！」季曉茹扯著唐笑的胳膊左晃右晃，喝醉酒的人下手沒個輕重，唐笑整個人被她晃得像個不倒翁似的。


  「曉茹……你別晃了，你晃得我頭都暈了……」


  「笑笑……你別晃了，你晃得我頭都暈了……」季曉茹倒是一臉無辜。大概是為了跟晃來晃去的唐笑配合，她也跟著晃了起來。


  眼看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唐笑整個人都不好了，乾脆一把抱住季曉茹說：「姑奶奶我求你了！安靜一會兒行不？你再鬧，下回我可不陪你喝酒了啊。」


  「哦……安靜！」季曉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然後筆直地坐好，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好好獃著，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好嗎？」儘管自己也有點頭暈，但唐笑還是竭力保持著清醒。


  「陸晨晞，你不會不要我了吧？」季曉茹眼神獃獃地看著唐笑。


  唐笑忍不住嘀咕道：「還說自己不夠喜歡陸晨晞，這下酒後吐真言了吧？」


  拍了拍小狗似的季曉茹，唐笑笑眯眯地說：「當然不會不要你了，陸晨晞還要跟你結婚呢。」


  「不……不結婚。」季曉茹這這一點倒是本能地抗拒。


  唐笑忽然像是頓悟一樣地看著季曉茹：「曉茹，我想你的問題應該不是和陸晨晞之間的問題，而是恐婚症，對不對？」


  季曉茹眨了眨眼，不解地望著唐笑。


  唐笑說：「我記得阿姨和叔叔在你成長過程中曾經反反覆復的離婚、結婚，這事兒鬧了起碼不下三次，所以這讓你從小在內心深處就對婚姻有種不信任，所以你才不願意跟陸晨晞結婚，但是你又不願意承認這點，於是你就只好暗示自己，你還不夠喜歡陸晨晞，你跟陸晨晞之間存在隔膜，曉茹，我說的對嗎？」


  唐笑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在喝了酒之後還能有這麼清晰的邏輯。


  「我不知道……」季曉茹眼神茫然，似懂非懂的模樣。


  唐笑笑道：「現在跟你說再多都沒用，小醉鬼，等你清醒了我再跟你好好分析，話說以前我怎麼沒發現我竟然還有分析別人心理問題的天賦呢？」


  唐笑安撫好季曉茹后就分開酒吧里鬧哄哄的人群，慢吞吞地朝洗手間走去。


  吧台上，季曉茹將頭仰躺在上面，手指無力地擱在腿上。那雙長睫卷翹、塗著深灰色眼影的大眼睛迷濛地注視著人群，似乎在無聲地傾訴什麼。


  她穿著一條性感的銀色包臀短裙，栗色捲髮慵懶地垂在胸前，那傲然挺立的胸部因為季曉茹姿勢的原因，顯得更加誘人，而領口內露出的嫩白的肌膚，與深陷的鎖骨，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周圍的男人很快注意到相貌動人，身材誘惑的季曉茹，更難得是，季曉茹現在是一個人。


  一位漂亮如斯的女子，獨自在深夜的酒吧買醉，又怎麼會不令人生出一點企圖來呢？

  「小姐，一個人嗎？

  」兩個年輕男人朝季曉茹走過來，一左一右圍著季曉茹坐下。


  季曉茹似乎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獃獃地看了看旁邊的人，有點煩躁地擺了擺手說：「走開……這兒有人……」


  季曉茹一開口，兩人便知道她醉的不行，對視一眼，更加膽大地伸手摸上季曉茹的大腿。


  「小姐，這兒太吵了，不如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玩玩……」那人淫笑道。


  「滾……滾開！」季曉茹厭惡地瞥了對方一眼道。


  唐笑從洗手間出來，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正沿著走廊往回走，忽然卻看見了一道人影站在走廊盡頭的一扇窗前，胳膊肘撐在窗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開始唐笑以為是酒吧內的醉漢，多看兩眼發現這身形有點熟悉，再一看，這人不是裴遠晟么？


  「裴遠晟，你在這兒幹嘛？」唐笑詫異地道。


  一身休閑西裝的裴遠晟回過頭來，眯著眼看了眼唐笑，顏色淺淡的唇邊盪出了點點笑意：「我這是喝醉了？」他似乎在問自己。


  唐笑快步走到裴遠晟面前，仰頭望著他：「你喝酒了？」乾淨清雅如百合般的面容上一片嚴肅。


  裴遠晟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摸摸唐笑白皙的臉頰，最終緩緩地停在了她的耳邊，伸手輕輕地碰了下她的耳廓。


  唐笑的耳朵一向十分敏感，被裴遠晟這麼一碰，頓時癢的禁不住縮了下脖子。


  裴遠晟輕輕笑了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還真得是你啊……你居然這麼怕癢。」


  走廊的潔白的燈光灑下來，像一小束月光一樣灑在裴遠晟的頭頂，他略微低下頭，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更顯得輪廓分明。


  「裴遠晟，你不是在家養病嗎？」唐笑卻有點生氣：「誰允許你到酒吧來了？」


  裴遠晟抿了下嘴唇，不以為意地說：「我已經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唐笑瞪著裴遠晟，身為醫生，她最討厭病人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偏偏這個裴遠晟每次都這樣，這人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唐笑正思忖著怎麼教育對方，竟又發現裴遠晟指間還夾著一根香煙，那煙燃到一半，煙頭紅紅的一小簇，在暗處格外顯眼。


  裴遠晟見唐笑不說話，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但又不知道為什麼不想立刻走掉，哪怕是對方先走了，自己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也好，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讓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將那香煙送到嘴邊。


  這時，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猛地從他手中奪過那隻想香煙，惡狠狠地摁滅，然後報復似的當著他的面將它丟進角落的垃圾桶中。


  「誰讓你抽煙了？還敢當著我的面抽，裴遠晟，你究竟還有沒有把我這個醫生放在眼裡？」唐笑一生氣，就拿出了以前在醫院訓斥不聽話的病人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