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沖了龍王廟
「靠!姓楊的,你當老子是丐幫弟子呀?老是呼來喚去的,也不見你有什麼出息呀?你連媳婦都娶不上,還當什麼鳥舵主?吃屎去吧!」董得興待楊柏林等人走遠,便破口大罵楊柏林等人,直罵得唇乾舌燥,心裡舒暢,這才作罷。
剛才,他陪席陪笑,那是為了客棧能受丐幫保護,話語並非真心,心裡是憋屈的。
現在罵一罵,出口惡氣,心裡舒服些了。
不過,罵歸罵,夜幕降臨之時,董得興還是叫醒了高仁,囑咐高仁去一趟嶽麓山,暗助楊柏林等人一臂之力。
「楊老哥他們要去劫鏢車嗎?哎呀,不行啊,小弟得去軍營一趟,拜見牛伯伯。」高仁揉揉眼睛,聰明地反問,又委宛地推辭。
「牛伯伯?前荊湖南路馬步軍副總管牛皋?他都死三年了。唉,他的墓在臨安,你到臨安去拜他吧。今晚之事,還得兄弟助楊舵主一臂之力,這可是他的囑託,如果你不去,到時他還以為董某沒有轉告你,往後丐幫弟子就會到敝店來找茬。哎呀,兄弟,董某可得靠這處客棧養活一家老少十八口人啊!」董得興聞言,反問一句,又哀求高仁幫他這個忙。
「什麼?牛伯伯真是死三年了?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仁一聽,驚駭不已。之前,他隱隱約約聽說過這些事情,但是,道聽途說,他沒完全當真。現在,他知道了董得興的真實身份——虎將董先之子,所以,他想從董得興這裡了解更多更真實的情況。
「噓——小聲點,鄰店的鏢車還沒走!」董得興大驚失色,急急伸手去捂高仁的嘴,他看到高仁在此瞬間淚光閃閃,滿臉哀傷。
他心想:看來這個自稱「發叔」的小子,並非一般人,竟然與岳家軍將領有關聯?
由此可以證明這小子是好人,肯定是岳家軍某位將領的後人。自家父董先在朱仙鎮大戰中,被金兵的連環馬撞翻,踐踏而死後,少爺便家門冷落,無人問津,也再無見過岳家軍將領及其後人了。
若此子真是與父輩有關聯,那麼,其就等同董某兄弟了。往後,董某若有機會從軍殺金狗,也好有個伴。
於是,董得興便低聲道:「三年前,岳元帥遇難,秦檜為斬草除根,密令万俟河、張周濟、黃成才等狗奴才,率領皇宮高手,暗殺岳家軍將領及其後人,秦檜走狗、都統制田師中在任和縣以宴請各路大將為名,用毒酒害死牛皋——牛伯伯-——牛伯伯死前-——悲憤地說——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馬革裹屍!」
說著說著,他竟然落淚了,泣不成聲的,神情甚是悲痛。
「你如此奸商,也配稱牛伯伯?呸!」高仁邊聽邊落淚,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在南山跳崖前,正是那天牛皋被召去臨安面見田師中的,也正是那天,牛通和楊繼周誤中金國姦細的「調虎離山」計,導致自己跳崖自盡。
幸而,蒼天有眼,自己有幸重見天日。
於是,他抓著董得興的衣襟,竟然少有地目露凶光,殺氣陡起,倏然舉起了右掌。
他的「逆脈混元神功」也隨之而生,真氣撲面而來,震蕩得董得興差點眼睛都睜不開了,呼吸甚是困難。
董得興身子一陣發顫,知自己不是高仁對手,趕緊又道實情:「兄弟,小兄弟,咱是一家人啊!千萬別誤傷愚兄。哎呀,家父董先,你可聽說過?當年朱仙鎮大戰,家父被金兵的連環馬撞翻,踐踏而死。唉,多年來,董某家門冷落,無人問津,也再無見過岳家軍將領及其後人了。你稱牛皋為伯伯,必是岳家軍將領後人,所以,咱們是一家子,是親兄弟。唉,大水沖龍王廟了。」
他做買賣多年,在商場上迎來恭往,頗為圓滑世故,精明過人,但因身家所系,膽子漸小。
高仁本是滑頭人。
凡滑頭人皆是城府較深之人。
對於董先戰死的那段英雄故事,高仁自然知道。
他從小就聽母親提起過岳家軍將領的一些英雄事迹,是伴著那些沾著英雄血的故事長大的。
他自己也曾將那些英雄故事編成評書,說過給楊河集上的鄉民聽,以賺點零錢養家糊口。
而且,三年前,他初涉江湖,屢吃苦頭,多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深知江湖險惡。
高仁此番重出江湖,又受盡完顏金鈴的戲弄,所以,他多了一個心眼。
辛酸的經歷,艱險的過去,迫使他謹慎為人處事。
所以,對於董得興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董先的後人,高仁不敢肯定。之前,在座之人,就數董得興最滑頭,說的全是好話。當著別人的面,說盡好話之人,未必就是好人。
第一次認識董得興之時,高仁就聽他說過他是董先之子。此時,再次聽他這麼一說,高仁心裡甚是激動:自己人啊!但是,他既沒肯定董得興的身份,也沒有否定董得興的身份。
他只是提出一個要求,一個可以在今夜證明董得興為人處世和身份的要求。
高仁說道:「好!少爺不管你是什麼人?既然你讓少爺去助楊柏林劫鏢車,少爺答應你,但是,你得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