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脾氣的老媽
從半山腰往上,就開始零散的分布著人家,但東嶴鄉的大部分人家,都集中居住在半山腰的兩處緩坡上,主道隻有一新一舊的兩條,大致平行的順著山勢,曲曲折折的向前向上。
民居多是平房,整體呈灰色,島上風吹雨打的,老化得快,看起來都透著滄桑的韻味,房前屋後的花草,因此也顯得格外的亮眼。
在外來人看來,這樣的老房子老街,很美很吸引,還透著股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外雲卷雲舒的恬靜悠然。
但長大之後,周晨並不是不喜歡這樣子的老鎮,他更喜歡那些堅持把房子刷得很明亮的漁村,這真不是因為他的職業習慣,而是從他這個局內人的角度看,那樣的舉措那樣的堅持,本身就代表著對美,或者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很積極,很正麵。
他們這樣,務實是務實,卻也少了些勁頭。
對生於斯長於斯的家鄉,他的印象並不全都是好的,但對家鄉的風光,他是從來沒有二話,東嶴島的風光,真的是極好的,完全不輸於知名的海島旅遊目的地,隨手一拍,都可以拿來當電腦桌麵,他自己,也真的是怎麽都看不夠。
作為群島中的主島,東嶴島自身也是得獨厚,一左一右,有兩個港灣,左邊的海灣窄且深,岸邊怪石嶙峋,在入口處略靠右的位置,如神來之筆般又有一座島,這便成了一個然的避風良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附近船舶的聚集地。
島的右邊,地勢平緩,更是難得的有長約三公裏的白沙灘,它也是東嶴島的旅遊名片。
隻不過,因為硬件的限製,如電力等,以及出於保護,和其它一些因素的緣故,東嶴島限製了每日登島遊客的人數,不然,這裏也會成為熱門的旅遊地。
已經下午兩點多,該做事的都出去做事,還留在家裏的,不是老的就是的,都很安靜,周晨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能清楚的聽到自己腳步聲帶來的回響。
偶爾有家夥的笑聲傳來,但很快又消失在一處處屋後,不知道哪家正放著蔡琴的歌:“憶童年時竹馬青梅……”
周晨一時有些感概,都是童年,我的童年,腫麽就沒有竹馬青梅,隻有總角之交?
並沒有太把剛才和堂哥堂嫂的爭執放在心上的他,這會真的有些憂鬱,覺得這上海裏的藍,都有些讓人心碎。
沒有竹馬青梅的同年,想想真的都沒有多少色彩。
一抬頭,他就看到了自家房子,他家的房子,本來地勢就高,加上又是少有的三層樓,因此很是醒目,也因此褒貶不一,他才走上自家門前寬有五米多的水泥路,上麵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爭執聲,他聽到老媽再,“你別拉我,我要是部撕爛黃阿珠的嘴,不把保忠的臉打得像發糕,我今就不姓方……”
“……他們這麽見不得我們好嗎,就見不得我兒子成績好,讀好學校?”
周鎮海在後麵勸著,“去幹什麽,去幹什麽,打了他們,你臉上就有光啊,你是嬸娘,”
“是,我是嬸娘,他們爸媽公婆走得早,我這個嬸娘,正該教教他們該怎麽做人怎麽話……”
“媽,”周晨快步跑進去,恰好在門口堵住方紅霞,“你這麽生氣幹什麽,他們兩公婆在我麵前也沒落著好,還被二爺訓了一頓,”
方紅霞顯然也是剛聽到這事不久,還圍著圍裙拿著鍋鏟,氣勢洶洶的,見到兒子,一下子柔和下來,“你沒事吧,我跟你你這個孩子,就是太懦弱,你跟我走,我教你,他們下次要是還敢這樣對你,你就像我這樣,直接上去撕他們的嘴打他們的臉,”
“媽,沒必要跟他們計較……”
“什麽沒必要跟他們計較,他們是大人都那麽不懂事,你一個孩子,還想著講什麽分寸?”方紅霞拉著周晨朝外走,“這兩個人,太不是東西,當年求著你爸帶他們賺錢,現在敢這樣欺負你,他們這是覺得,我們家不會東山再起?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們,真對不起他們叫我一聲嬸……”
“你去吧,你去吧,”周鎮海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他把酒瓶重重的頓在桌上,“你去打,去鬧,看大家會怎麽,”
著,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做晚輩的沒有樣子,你這個做長輩的,就要跟他們一樣?”
“兒子,過來吃飯,你媽,她願意怎麽鬧,就讓她怎麽鬧,”
“不聽勸了還,”
周晨清晰的感到老媽平靜了不少,老爸老媽就是這樣,平時吧,大事情的,好像總是老媽做主,但真起來,這一家之主,毫無疑問的依然是老爸。
“媽,我餓得厲害,”他拉著老媽的手,“先吃飯行不行,他們兩個,有您兒子我就能對付,哪能您老人家親自出馬,那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您兒子我的厲害,你放心吧,這會他們公婆倆,估計被大家得抬不起頭來,我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方紅霞在兒子頭上拍了一下,“你就一張嘴厲害,那就先吃飯,吃飯,你剛吃了餅子,先喝碗湯,”
她這台階下得順溜,周晨當然也要好好配合,“好咧,”他馬上三步並走兩步走,在一樓大得有些空曠的廚房裏的灶台上,端起那一大碗冒著熱氣的水潺豆腐湯,“香啊,媽你這湯燒得,比五星級酒店裏的還要好,”
“媽,你也沒吃吧,我給你盛一碗,你是我們家的主心骨,餓了誰也不能餓著你,”
方紅霞“哼”了一聲,依然是側身對著周鎮海,雖然服軟了,但看起來並不會原諒老公。
周晨正準備給老爸打個眼色,就見老爸拿起自己麵前的碟子,放到老媽麵前,“都剝好了,你慢慢吃,蘸碟裏要加點耗油嗎,雞精呢?”
周晨一看,頓時不知道該什麽好。
那碟子裏,是一大碟剝好的蝦子,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就從來沒有這待遇,再看臉上那堆在一起的笑,他有些想撫額,我老周同誌,你能不能給咱大老爺們長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