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父愛如山
“這是我和陳警官做的一次心理測試。”楊朝歌也從竹林裏走了出來。
他和陳小九剛剛就躲在一旁，觀察著所有情況，等衝突發展到足夠激烈的時候，他們就出來製止。
“什麽心理測試？”李磊問道。
“心理測試誰？”李茂也問道。
唯一不知道狀況的也就是他倆。
陳小九回答李磊：“你不是說你爸爸不愛你嗎？我們就幫你測試測試，你爸爸到底愛不愛你？所以就得看看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不會來救你，現在結果應該很明顯了。”
李磊看著李茂，李茂也看著李磊，兩個人再互相偽裝也沒有意義，他們真正的感情已經盡顯無疑，於是李茂向李磊伸出手，想要拉李磊起身。
但是，李磊心裏還是有芥蒂，這跟愛與不愛無關，而是跟恨與不恨有關，他還恨著李茂，所以坐在地上的他向杜雲風伸手，而杜雲風雖然無奈，他也還是把李磊從地上拉起來。
李茂臉上瞬間掛不住，他轉過頭去跟陳小九說道：“看來我兒子情況很好，也沒有真的被打，況且還有你這個警察在，沒什麽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以後不要搞這種惡作劇，不然我會去派出所舉報你的。”
然而，陳小九卻攔著李茂，說道：“我不在乎你會不會舉報我，不過我建議你來了，也終於和自己很久沒見到的兒子見麵了，不如大家一起好好聊聊，把話說開，不然你這一走的話，可能就再也說不開了。”
對於李茂來說，這是一次修複父子關係的機會，難得有人專門幫他們提供了這次機會，所以李茂猶豫了。
“讓他走，沒什麽好說的，我不想再見到他。”
李磊不是絕情，而是他看到了那根在陳小九手裏的鋼筋，他會想起身上曾經的那些傷痕，越是想著，那些傷痕就會火辣辣的疼，這些傷痕可不是李茂出來救自己一次就能抹平的。
楊朝歌說道：“李磊，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但是我也知道你希望你的爸爸愛你，你希望有一個幸福和睦的家庭，你羨慕曹太野和杜雲風的同時，其實你有機會獲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一個把話說開的機會。”
李磊沉默著，他沒有拒絕，這說明他還是有心動。
陳小九趁機加把“柴火”，他說道：“這次你倆的見麵，傾注了大夥兒的心意，你看看你的兩個朋友，為了幫助你，杜雲風差點被你爸給打了，你當他們是朋友的話，就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
曹太野和杜雲風站在一起，兩人勾肩搭背，同時給李磊豎起大拇指，給著李磊鼓勵。
李磊可以不給李茂麵子，但是他得給這幫朋友的麵子，就算為了朋友，他也可以和李茂聊聊，雖然結果可能不滿意，可至少他努力了。
“好吧，我可以跟他聊聊，但是請給我們倆一點私人空間。”如果李磊和李茂爭吵了起來，李磊希望外人不會在旁邊看笑話。
“我們去那邊玩玩，不要打擾他們了。”
陳小九和楊朝歌一人拉上一個，把還不是很願意離開的曹太野和杜雲風拉走，留下李茂去麵對李磊。
李茂低著頭，而李磊看著潺潺的河水，幾分鍾都沒有一個人先開頭說話。
李磊忍不住說道：“你要是真沒什麽話說，那就走吧。”
這怎麽能走，真走了，就真的沒法回頭，於是李茂硬湊些句子來尬聊，也得說點什麽，於是他還很客氣地說道：“最近吃得怎麽樣？有沒有錢花？”
這也是李茂最普遍關心李磊的方式，就是吃和錢，別無他項。
這種話，李磊的耳子裏都快聽出繭子來，他不想再聽到這些無用的，他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麽要打我？”
李茂一愣，結巴道：“我沒沒沒…打你啊，我這這…不是來救你的嗎？”
“我不是說的現在，我是說從小到大，你動不動就要打我，吃飯慢了打我，吃飯快了打我，作業做完了打我，你喝醉了也要打我，你為什麽要打我？我都快忘了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愛打我的，我都快忘了你上一次真正關心我、愛護我是什麽時候了？”
李磊積攢了多年的怨氣，終於在此時全爆發了出來，他長大了，也用不著害怕了，於是他今天要全問清楚，而且不能有一點拐彎抹角。
李茂其實並不是一開始就那樣對待李磊的，雖然他嚴厲，可是最早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父親，直到他所在的麻紡廠效益越來越不好，整個廠子都處在倒閉的環境之中，工作壓力讓他嗜酒，於是脾氣便不受控製，經常在家發脾氣，砸東西，打孩子。
於是，老婆跟人跑了，廠子也徹底倒閉，失去了妻子和工作的他變本加厲，才讓李磊的青少年都在恐懼中度過。
把話說開之後，李茂對李磊隻有歉意，他很難過地說道：“兒子，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跟你道歉。”
他也不求李磊能原諒他，因為他做過的事情幾乎是不可原諒的。
李磊怒道：“我不是要你道歉，我是要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打我？不要轉移話題，直麵我的問題。”
不能直麵，就無法解決問題，李磊今天想徹底消除得是自己的恐懼，他需要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
李茂咬著牙，猶豫了很久，他的理由就好像難以啟齒。
“你倒是說啊！”李磊追問道。
“我…我…其實因為……”
“因為什麽？因為媽媽走了，你恨我？因為你覺得我不是你親生的？因為你喝醉了，自己也糊裏糊塗的？到底因為什麽？”
李磊心裏也想過很多理由，所以他自己說了一些，就想得到李茂的證實。
結果李茂卻大喊道：“因為我害怕！”
李磊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明明害怕的人可是他自己，一個打他的人，反而說他害怕。
“你…害怕什麽？”
“我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