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素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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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別克商務車,一路奔馳,兩邊的景物,不斷的往後倒退著,荷塘,水泊,農田,果林,七月盛夏的花木,開得嬌豔,綠的奪目。
車上的少女靜靜的靠在窗邊,腦袋貼著玻璃,眼睛望著窗外飛掠的風景,眼神卻是沒有焦距,隻是愣愣的出神。
小黑靜靜的趴在少女的身旁,眼珠滴溜溜的轉著,卻是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似乎是不想打擾。
一旁的楊杉,稍開著車船,微熱的風灌了進來衝淡了些許的冷氣,卻也帶入了一陣陣清爽的空氣。
微微晃動手中的酒葫蘆,酒液在裏麵輕輕的晃蕩,發出細微的輕響。酒葫蘆是新燒的,陳四喜親自動手製作的一批胚子,個個釉色飽滿,浮刻生動。
“啵!”的一聲輕響。
葫蘆嘴,被楊杉拔了出來,一陣濃鬱的桂花芬芳,瞬間溢滿了整整個車廂。
楊鸞微微側目,隻不過她對酒不感興趣,索然無味的又靠回了窗邊,倒是身邊的小黑猛地抬起了腦袋,左看右看,使勁地嗅了嗅,猛地轉頭望向了搖著酒葫蘆的楊杉。
這種香氣,讓它想起了那個少年,那個少年總是會給它喝一種,很好喝的飲料,喝完,它會很放鬆,很想睡覺。
小黑和山上的老黑有些像,不管是體格、智慧、亦或是酒癮,以前的時候,顧易偶爾會給它倒一些常喝的桂花釀。
喝著喝著,小黑就有了酒癮,每次看到顧易,便會熱情的搖著尾巴湊上前去。
就連葉欣派過來,軍人退役,一向意誌過人的司機,此刻聞到這酒香,都忍不住動了動鼻子。
“咕咚!”一口,楊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手掌輕輕地拂過青龍匣,那精致的紋路,宛如藝術品。
“好了丫頭,又不是生離死別,想念的時候回來看看就好了。”
“隻是這樣的話,你要快點長大,快點獨立哦,這樣你才能獲得自由,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啊。”
“還有,你若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那顧小子可不會停下等你,別等下一次再見麵的時候,你卻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呐。那小子可是很妖孽的哦!”
“好酒啊!真是好酒!”楊杉搖晃著手中的酒葫蘆,老神在在的說道。
聽到楊杉的一番話,原本隻是發呆的楊鸞,好似恢複了一絲生氣,扭過頭來望著自己的爺爺,腦袋中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良久,楊鸞的眼睛恢複了神采,眼神也不再空洞,隻是變得更加的深沉和淡漠了。
輕輕的抱起臨走前顧易所送的朱雀匣,手掌輕輕的在上麵的紋路上拂過,耳邊似乎再次響起了顧易對它介紹。
朱雀匣,為藏珍匣,收納秘密信件、資料,亦或是收藏珍貴書畫字卷,奇珍異寶等功能,一旦遭人竊取劫持,無正確方法,內藏雷火機關玉石俱焚,絕境之時也有主動激發方法。
依著顧易教授的方法,摸索著紋路找到了其中的活結,推動者活結不斷的行走,最後使勁往下一摁。鳳凰睜開了眼睛,那靈動的紋路,朱雀的氣息,似乎要飛出了這方木盒。
“哢哢哢!”一陣機簧撥動的聲音,木盒開始自動變形。一隻羽翼翻騰,姿態昂然的朱雀,出現在楊鸞的眼前。
這神奇的一幕,驚得一旁的楊杉,也是目瞪口呆,直呼妖孽。
朱雀的腹部,幾卷素白的紙張,靜靜的躺在那裏。
一柄妖豔的有些刺眼的藍火匕首,透著凜凜幽光,藍色的火淬,薄如蟬翼的刀身,如同穿著薄紗的,絕世傾城刺客。
手指緩緩滑過刀身,指尖微微一癢,原來是已經破了傷口,一絲殷紅的鮮血從指尖冒了出來。
“好鋒利的匕首,給我看看。”從楊鸞的手中接過匕首,楊杉仔細的端詳著。
沒有理會楊杉,楊鸞隻是將自己受傷的手指,輕輕的含在口中,注意力卻放到了盒子中,那一卷卷素白錦卷上。
一卷素紙,緩緩展開
初見的那一年,楊杉坐在堂屋的書案前,春風未暖,屋中焚著熏香,少女飄飄然,靜立在老者身旁。門口一老者,牽著一少年站立,少年目光平靜,雙目如星。那是兩人,第一次的見麵,也是第一次的對視。
晨曦搖曳的清晨,清幽的山道,她、林紫、顧易三人在前,七虎、小胖子跟在身後,少年的臉上,始終掛著和煦淡然的笑容,前方悠悠的山路通往學校的方向。
雲小的教室,暖陽灑落斑駁的玻璃窗,老式的桌椅,她和所有的學生都坐在教室中。講台前,溫婉熟悉的身影,空中蕩漾的筆灰,窗外樟樹搖曳。教室的最末,毫不起眼的角落,一個慵懶的少年,始終做著自己的事情。
十裏楊灘,河堤垂柳,芳草萋萋,河水濤濤,卷著清澈的浪花,河底卵石翻滾,魚蝦嬉戲。老橋,破舊而又執著的身影,依舊架在河上,撐起一片陰涼。水中,兩個明媚的少女嬉戲著,甩起串串水珠,笑顏如花。岸邊,有一個拿著畫板的少年,微笑的望著她們。
紫竹苑中,三人搖落了滿園的桂香。
空無一人,安靜的校園,她和他趴著欄杆,探著身子,大聲呼喊。他托著她,第一次翻過牆頭
幽靜的小山頭,古樸高大的香樟樹,兩對腳丫蕩漾在半空,她坐在樹杈上,靜靜的聽著他按蕭。
閑雲小築,細雨,果樹悠然,花草飄香,木屋內,一人撫琴,一人按蕭。
黑白色的剪影,是一張張簡單的素描,留下了他們之間,一幕幕最美好的回憶。
楊鸞笑著,淚水掛滿了臉龐。
他們的回憶很多,這幾卷畫紙,不曾寫盡過往。
盒中還剩最後的一卷畫紙,輕輕的展開
最後的一幅素描,沒有她,也沒有顧易,沒有任何人。
裏麵的天,好似無限的高遠遼闊,有一輪紅日高懸,底下,無限的雲海翻騰,千峰成嶼,有一群飛鳥從遠空滑過。
“顧易哥,我懂了,你放心我們,等等再會!”楊鸞合上木匣,閉眼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