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白雲千載空悠悠
大夢生活最新章節
五年學藝生涯,在悠悠的光陰輪轉中漸漸流逝。
每天徘徊在大山和紫竹院之間,不管冬寒夏暑,每日披星戴月而出,又披星戴月而歸,每天累得精疲力盡,卻又感覺無比充實。
求知求索的身體,如同一塊幹涸的海綿一般,瘋狂的吸收著水分。
伴隨的是學問的日益精進,和底蘊的不斷渾厚累積。
自從那天崖邊敘話,顧易跟隨著鐵軍來到了他那位於山峰之間木屋,接過一柄鋒利斧子和羊角鋤。
顧易便開始了他那五年如一日的枯燥的修行生涯,每日砍樹劈柴,采藥挖礦。
雨中蓑衣,暑中笠帽。
是山間的顧易,四季無阻的身影。
斧子的重量,從兩斤到五斤,從五斤再到十斤,斧子鈍了又磨磨了又鈍,隨著少年身軀的漸漸高大,而漸漸的增重著。
少年揮舞斧頭的身影也由生疏到純熟,再到從心所欲,淩厲揮擊,不見遲滯。
當年木屋前,總是劈不到木柴和劈不斷的身影,如今早已不見,每一次揮擊,寒芒閃爍間,陣陣破風聲,伴隨著入木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一捆捆,斷口整齊,大小均勻的柴火整齊的碼放在木屋的屋簷下。
傍晚,四月的暖陽,掛在窗沿上,有些溫暖的感覺,山間的清風吹過帶來一陣清新的感覺,少年修長而又健碩的軀體,內斂著宛如獅虎般的力量。
完成一天的任務量,背起竹簍,提起斧子,前往林深處。
一路閑庭信步,走走停停,或是蹲下撥開草叢,或是矯健的爬上樹叉,采集一些山中的草藥。
五年孜孜不倦的學習和求道,讓顧易早已熟知了這山間所有,有價值的草木奇珍,早已不複往日的懵懂。
找準山間一顆歪忸,病枯的雜樹,半尺粗細的刺杉,是山間最為常見的雜樹。這一片的林子,這幾年,已經被顧易梳理了山氣,疏散樹距,去除拙劣,使這片林子看上去逐漸變得舒服起來。
拍拍眼前的這株刺杉,顧易滿意的笑了笑。
離開少許,深吸一口氣。
“唰!”淩厲的破風聲響起,揮斧橫掃,寒光閃過,入木聲響起,一聲巨響,崩飛數塊巨大的碎木。
一氣未泄,擺胯旋腰,拽著長斧擺過一條完美的弧線,又砍入麵前的鬆樹。
“咻!嘭!咻!嘭!咻!嘭”有節奏的破風聲和入木聲響起,每一斧回旋,都精準的落在同一條斧槽之中。
“轟隆!嘭!”木屑紛飛,不過六七下,刺杉應聲而傾。
就地清理了枝杈,拖著樹幹到了一片空地,這裏光照充足,山風凜冽,樹木在這用不了幾天便能風幹,空地上還放著幾顆已經曬了幾天幹木,顧易拖著一顆回到木屋。
力從地起,傳腰擺胯,眼要準,手要穩,意要鬆,瞬發而至,一刀兩斷。
這些是顧易這幾年,從劈柴砍樹中所領悟到的技巧,碗口粗細的幹木,顧易雖然年幼,但是化勁一股,依然能夠做到一刀兩斷。
力之由來皆以腿為根,力拔地起,以腰為紐帶,以臂為指揮,整勁一股,便能以小克大,以弱克強。
這些年,鐵軍雖尚未教授顧易一招一式,隻是顧易自己領悟和學習的這些技巧和知識,也足以讓他在這片大山自保。
無論是山間的一草一木,還是毒蛇猛獸顧易都無比熟悉它們的性味、習性。
以現在顧易的實力,就算對上村子裏的成年人,技巧之下亦能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鐵軍指明的取地點在村子西邊的山嶺之上,正好那也是楊杉小屋所在的山腳。
這些年,顧易或者上午跟著楊杉學習國學吃了午飯就勢上山,采足了礦石才,翻越山嶺直接到鐵軍的小木屋。
又或者是,早上先完成了砍樹劈柴的任務,再去礦洞,取了礦後就勢下山,到楊杉那沐浴更衣,吃午飯,然後學習,晚上帶著礦石返回,第二天再帶上山。
文凝神思,武熬筋骨。
和楊杉學習的五年,顧易心思澄明,懂得的東西越多,心靈也會便越加的通透,所謂慧眼破虛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學習國學,書法、繪畫、音律,本就是一件需要凝神靜氣的事情。
洗滌往事的紛亂,平息少年人的躁氣。
武者的心氣風骨,熱血湧心頭,國學的智慧學識,養著心間正氣。
讓顧易少年人的身上,有一種‘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的氣度。
本是天姿少年,又得文武曆練,雄厚的底蘊,可築萬丈根基。
書法的境界,精進飛快,字體遒勁有力,端正大方,已初具風骨。
在書法的路途上,楊鸞還在蹣跚學步,步履前行的時候,顧易已經得到了楊杉‘字有根骨,登堂入室’的評價。
國畫的道路上,顧易也不曾落下,畫山畫水,畫鳥獸,畫木畫草,畫山石,在顧易傾心體會事物的心神之後,也已領悟了畫中之物的神韻,畫藝漸入佳境。
楊杉曾對顧易說“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你會找到你自己的路,所缺的隻是去看看這世界的山水,祖國的河山。”
顧易明白,楊杉所說的是一種見識、胸懷和氣魄,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領悟和擁有的,那是要在不斷的行走和遊曆之間,領悟和積累的。
隻有望盡山河之勢,才能畫盡山河之美,隻有閱盡人間善惡,才能畫出世態炎涼。
書畫皆有所得登堂入室,隻有音律,前世五音不全,未曾接觸,今世未盡其功,反倒是對於樂器的製作,相當得感興趣,幾年下來技藝大漲。
所做的笛蕭,製作精美,音準極佳,音色輕靈,深得楊杉的精髓,雕刻也是如此,這也歸結於顧易是一個善於動手的人吧。
幾年間,顧易家的信和施工隊,在鄉間擴展極快,人員也壯大了幾倍,如今已有近百人,能夠支撐六七個工地同時開工。
憑借著顧易給的細化圖紙和方案,還有顧荊南和顧荊平積累的口碑信譽,信和施工隊迅速的拓展了市場,占領了鄉鎮大半的市場。
幾年間,顧荊南兩兄弟通過兩位,在市裏開發區政府工作的舅公介紹,參加了sh同濟大學建築係的進修班,鼓動著幾個徒弟大量考證,也將公司的資質弄到了手,雖然隻是最低的三級。
如今的信和施工隊在鄉間的發展陷入了瓶頸,正處在轉型的關鍵時間,楊豔珍想要按計劃轉戰別墅、莊園市場,手裏雖然拿著顧易這些年設計的二三十套莊園別墅圖,卻苦於這個小鎮,沒有人願意踏出這第一步。
縣城的市場,卻又沒有一個好的機會介入。
不提這些。
這些年,顧易從山上移植來的那些野竹,一片片長勢良好。黝黑厚重的塘泥,提供了充足的養分。
每年春雷炸響之際,一茬茬嬌嫩欲滴的野筍,惹人歡喜,綠油油的馬蘭頭也鋪滿了,種著野筍的花壇。
酸筍、鮮筍、野菜,每年都是顧易家走親訪友的佳禮。。
也會對外出售一些,因為這一片野竹,都是顧易移植和侍弄的,這一片的收入也都屬於顧易,幾年下來也有了不菲的家底,當然也隻是相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孩而言。
綠竹院內,是顧易家兩間微斜對立的別墅,露台、陽台、大玻璃、閣樓,正是顧易設計期望中的樣子。
院內,涼亭、水池、葡萄架,還有一些顧易從山上移來的稀罕植物,當然少不了,那幾株野核桃,和那一叢妖豔的紫竹。
院內的景觀還未長成,也還未充實,而這一切都是留給顧易布置的權利。
山間,顧易又一日披星戴月而歸,卻隱約覺得今天的暮色有些晦氣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