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她看著西湖
隨著時間的推移，楊孟君漸漸發現李非為何能把尚書省打壓到這中地步了。
他不由想起一則傳聞，當初李非向尚書省動手時，好幾位老臣赤腳入皇城，找到李毅一頓哭訴，言之鑿鑿太子殿下年輕衝動，再執政下去怕是要誤國誤民。
李毅豈不知他們來意，笑道：“有諸位愛卿在，哪怕太子真是個窩囊廢也無妨，畢竟諸位愛卿的能力擺在那裏嘛。”
大家的都是八麵玲瓏的人，如何不知互相的意思？隻是過了沒幾天，那幾位老臣都被李非夾槍帶棒的收拾了一頓，官爵更是一掉再掉，最後全部向東方玄機遞交了辭呈。
雖然這則傳聞的真實性有待推敲，但那幾位老臣最後辭官歸隱是真的。由此也可見李非的手段有多硬，絕不是有著孔昭東方玄機在背後支持便敢如此毫無顧忌行事的。
朝會進行到現在，一直在說一些國事，倒也沒有太大的火藥味兒。
楊孟君睜眼看了眼東方玄機，碰巧東方玄機也在看自己，楊孟君微微皺眉而後繼續閉目。
沒過多久，一個從三品的官員引起了楊孟君的注意，是門下省督察司的司卿。門下省自從王鶴之變後就一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朝廷也一直沒有重整門下省的動向，整個衙門門可羅雀。但門下省的職業便是監察百官，同時有著直達天聽的權利。而這個督察司就是門下省最有實權的一個衙門。百官哪一個是完全幹淨的？隻要被督察司參一本，不管是誰都會有些難受。
楊孟君眯眼看了眼這位司卿，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李非的人。
果不其然！
待政事處理個七七八八，眼瞅著就要散朝的時候，這位名為孫然的從三品還晃悠悠地出列。
百官見他站了出來，皆是眉頭一挑，有些不太自然。
“啟稟太子殿下，臣有事要奏。”
李非抬手示意他講。
“鎮國公楊孟君，玩忽職守不顧函穀關，平白坐失良機致使魏國有了喘息之機。貪慕錢財，目無君王，臣請求殿下嚴查。”
楊孟君睜開眼睛，並沒有看向這顆“棋子”，而是看了眼神色玩味的李非。
李非輕咳一聲，“鎮國公殿下，你可有話要說？”
楊孟君挑了挑眼皮，“沒有。”
“那鎮國公殿下是承認了？”
楊孟君皺眉看著李非，“你覺得呢？”
東方玄機出列，嘴角勾起道：“臣也以為，鎮國公殿下是有些虛度年華了。”
楊孟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洛派舊臣最大的底氣也是底線是誰？不正是他堂堂鎮國公麽？
函穀關為何不開戰？其內的緣由東方玄機和李非豈能不清楚？楊孟君這兩年在無涯峰修行，他們也心裏門清。至於貪慕錢財什麽的，都是莫須有的東西。李毅當年為了扶持揚威軍，把國家財政的十分之一拿出來做揚威軍的額外軍費，楊孟君身為揚威軍統帥，這錢怎麽花完全是他自己的事兒，這麽一大筆錢難免會有些缺漏。
找幾個理由敲打一番楊孟君，也是敲山震虎的作用。
雖然理解他們的想法，但楊孟君會配合麽？
顯然不會！
楊孟君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輕飄飄地說道：“你們隨便定吧，我告辭了。”
滿堂文武目瞪口呆。
鎮國公殿下就這麽施施然地走了？
就連李非和東方玄機兩人也有些不太淡定了。
孔昭歎了口氣，出列說道：“鎮國公殿下勞苦功高，我等文人不能上陣殺敵為其分憂也就算了，萬萬不能在徒增其煩惱。”
李非幹笑一聲，“的確如此，散朝吧。”
等眾臣出了大殿，還沒等他們議論起來，就看到楊孟君負手而立背對他們。
眾臣誰也不敢越過他。
楊孟君轉身環視一周，手指連點，被他叫住的全是洛派舊臣。
“你們跟我來。”
這些老臣頓時喜上眉梢，跟在楊孟君身後朝深宮內走去。
一處書房中，楊孟君推門而進，招呼這些老臣也進來，淡漠道：“各位長輩，你們覺得現在大唐如何？”
“一派國泰民昌，甚好啊。”
楊孟君嗯了一聲，“各位年紀也都不小了，也到了該怡弄子孫安享天年的時候。”
一眾老臣麵麵相覷，“殿下這是何意？”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各位歸老，大唐也需要你們歸老。如果沒有別的問題，各位就在這裏寫辭呈吧，稍後我拿去吏部蓋章子。”
一位司丞問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恕我直言。我們這些年做的是有些過了，但自從南唐立國之後，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官補子早就看淡了，為的隻是替兒孫謀福罷了。”
楊孟君點頭道：“一代新人換舊人，兒孫自有兒孫福。”
“殿下真要如此行事？”
楊孟君歎道：“急流勇退總是好的，朝廷和陛下也會念你們當初的情。各位兒孫如果有真才實學，我會讓東方玄機給你們安排好，保證你們各自家族最少三代昌隆。如果你們今天不退這一步，以後太子再使別的招，我可就管不了了。”
他們這才明白，原來太子的真實想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楊孟君又語重心長的說道：“諸位大人，我雖然官位比你們高一點，但你們才是國之柱石！曾經的功業沒人會忘記，不僅現在，將來依舊如此。還請諸位前輩拿的起，更放的下！”
說罷，楊孟君深深躬身，久久不肯站直。
“唉，也罷！既然如此，我等為後輩子孫讓開道路又有何妨？以後這大唐就拜托了，鎮國公殿下！”
十數位重臣齊齊下跪！
這一日，尚書省老臣集體辭官歸鄉，震驚朝野！
西湖畔，楊孟君洛清怡兩人並肩而行。雖未立春，但天氣也漸漸回暖，不複料峭寒意。
當談及無涯峰步步天涯入登封時，楊孟君由衷道：“人這一輩子，最不該的就是在滿懷抱負的年紀，被生活打磨去天性的同時也磨去了夢想。所謂涅槃重生破繭成蝶，就是在迷茫的世界中保持一絲對初心的冷靜和熱烈，最終以星星之火之勢，燎整片荒原。”
洛清怡若有所思，問道：“這就是你最終登上玉皇金頂的原因？”
楊孟君微微點頭，然後又搖頭，說道：“九十九步，我一步步走過去。自九十步以後考驗的已經不是天賦和武道造詣，而是心魔！放下一切再拿起一切，這才是真意。”
洛清怡眯眼往向浩蕩西湖。
楊孟君看著身邊秀色可餐的她。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