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有血有肉的江湖
詳細規則自然有玄機閣之人貼在英雄榜上。武林中人大多桀驁不馴,設計太多條條框框也不會有幾人遵守。反而在誰拳頭大誰就是爺爺的江湖中,這種簡單粗暴的規則更能服眾。
真正有實力上榜的人,百連勝絕對不難!楊孟君曾經一人獨麵數百江湖殺手,不也全身而退?更何況是這種一對一的比鬥。
比武台被劃分出四個區域,以供這些俠客登台挑戰。不僅如此,對戰雙方除了簽生死狀之外,有些還會提前說好,敗者便拱手把自己兵器送給勝者,算是添一個彩頭。
就連臨安城大大小小的數十個賭坊,都有各種賠率不一的賭局。賭某兩人對戰,誰能勝。賭某一個人能連勝幾局,賭誰最終能登上武道風流榜。
本以為此番武道大會,開場時會有人間紅顏榜上的絕代佳人聯袂奏樂起舞,可第一個登台的人已經上台了,還不見有甚動靜,一些人不得有些失落,要知道,臨安城可是有著數位人間紅顏的。
這個想法東方玄機剛開始也有,但剛給楊孟君商量,咱們鎮國公殿下便橫著眉頭冷淡道:“讓我媳婦跳舞給別人看?他們有這個資格麽?”
東方玄機隻能打消了這個想法,楊孟君放下中原戰事前來赴會已經夠給他麵子了,讓洛清怡領著眾女舞上一曲,著實有些不可能。
楊孟君幾人對坐飲酒,聊些江湖沙場中的趣事,同時也不忘喝彩比武台上的俠客。
江東流彈一個花生米丟入嘴中,悠哉道:“當初我行走江湖,遇到最強的一個對手,是滄州城外一個名為落羽山莊的少莊主。那個年輕人也用劍,劍術劍法都屬上乘,可惜劍心不行,德不配才。我遇到他時,那小子竟然攔道打家劫舍,還專門打劫富商巨賈,一些平民家的姑娘,隻要麵容清秀一些,他也不會放過。落羽山莊雖然不比唐門墨家那般龐然大物,在滄州一帶也是一方霸主的存在。那小子明明可以仗著家世花天酒地,偏偏要去禍害別人,尤其是平民家的姑娘。我路見不平,就跟他打了一場,這小子竟然能吃我五十劍!後來被的打服了,死皮賴臉要認我做師父,我沒同意。之後他父親,也就是落羽山莊莊主帶著他到我下榻的酒樓登門賠禮。我就隻要求那小子以後別沒事胡作非為,好好磨煉劍心。”
楊孟君歎道:“你這五十劍下去,可是救了不少女子啊。”
江東流笑了笑,繼續分享他遊曆江湖遇到的那些事兒,“還有一次,是當初去冥蟒山救你的路上。剛出西蜀道,就碰上一夥劫匪馬賊,那會兒我急著去救你,就沒心思跟他們計較什麽,裝好人留下了幾十兩銀子,想著快些脫身而去。誰想,晚上我露宿風餐的時候,那夥劫匪竟然打起了龍鱗劍的注意!趁夜想來殺我奪劍,當場就被我砍了他們幾個當家的。可誰知後麵我回去的時候,路過那座小城,城門處竟然貼了我的畫像,說我是個江洋大盜,殺了那座城縣令的兒子。唉……世風日下,一方百姓父母官,竟然縱容親子占山為寇。”
楊孟君眯了眯眼睛,“後來如何了?”
江東流輕哼一聲,“還能怎麽樣?我沒有大張旗鼓的進城,而是等入夜後潛入縣令府,把那個老頭揪了出來,交給原西蜀朝廷了。那老頭也是倒黴,恰逢那段時間我師兄整治官吏,也就成了被敬候的那隻雞。”
楊孟君哈哈一笑,“如此最好,貪官汙吏,隻要一心為民造福一方,偷拿一些朝廷的恩典也無妨,但千萬不能搜刮民脂民膏。朝廷的錢,說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反正都是給百姓花的。隻要那些貪官能服務百姓,偷吃一些沒問題。最可惡的就是不僅不為民著想,反而濫用民力,充實自己的腰包。”
唐青楓深表讚同地點頭,說道:“唐門之所以超然於物外,不受朝廷影響,就是因為唐門雖是個江湖門派,卻也福澤一方。哪怕唐門的實力讓統治者有些不痛快,但從來沒有對唐門下過手。”
說罷,他沉吟道:“說起江湖趣聞,我倒也經曆過不少。當初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出門遊曆江湖,主要是唐門習俗,男子到十八歲之後要親自出門‘采風’,這采風便是給自己尋一個趁手的武器。當時我遊曆到江南,同樣遇到一個跟我差不多身世的少年,名為齊落竹,乃十二劍坊少公子。不同的是,齊落竹是跟家裏鬧別扭才遠走江湖。我倆一見如故,多喝了幾杯後便相約共同遊曆。不曾想齊落竹雖然出自劍術大宗派,卻精於鍛造一途。後來我們才得玄金鐵,覓得琥珀墜。分別事,他親手給我打造了這一把折扇,我便在上麵潑墨作畫提詞。隻是天有不測風雲,第二年十二劍坊便被江湖仇家滅了滿門,收藏的十二把好劍也成了他人手中玩物。隻是江湖規矩在前,仇家之間你死我活,非至親不得幹涉,我就沒辦法給他們報仇了。可江湖道義又在後,人生難得一知己,齊落竹的離去,對我也是一道劫難,磨煉我心性的劫難。”
楊孟君沉默幾許,目光飄出萬裏,向往道:“江湖有恩有義,有血有肉。比廟堂多了太多活力……”
唐青楓笑道:“是比死氣沉沉的廟堂來的有活力,但也比廟堂光明的多。雖然江湖中常常有悲劇發生,可畢竟都是冤有頭債有主的事兒。廟堂最黑暗,殺人不見血,遠遠沒有江湖來得灑脫快意。”
江東流歎道:“南唐廟堂中,活的最像江湖人的,其實就徐瑾辰一個而已。可惜,這個最後廟堂中的江湖人,也沒了。”
楊孟君沉默一歎,“來來,喝酒喝酒。”
“喝!”
廟堂比江湖高,可江湖卻比廟堂遠。就如白晝和黑夜相對立一樣,身在光明之中的廟堂,自身的黑暗卻難以想象。身在黑夜中的廟堂,看似血流滿地,卻是流的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