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徐念卿
見楊孟君發話，一眾大臣低聲交頭接耳一番，這“襄”字諡號，比“定”字排名靠後一些，又比“昭”靠前一些。從規格來講，與徐瑾辰生前官位也符合，更於其戎馬一生相得益彰。
一聲聲附議，最後李毅拍案定音，“徐瑾辰諡號武襄，追封定國公！”
一個武襄，一個定國公，可謂是數十年來大唐戰死邊關的所有將領中封號最高的了。
退朝後，洛言站在殿外侯著楊孟君出來，麵色有些擔憂。
今日除了敲定徐瑾辰諡號和官員調度以外，也商議了軍務之事。以楊孟君為首的帝國武將內外一心，決定擇日討伐關內豪族，剿除叛賊王熠寧以報國恥。
洛言身為戶部尚書，執掌國庫，南唐還有多少錢他自己心裏清清楚楚，是否還能繼續支持的了連年大戰？這才是他憂慮的原因所在。
等楊孟君出來後，洛言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住他，“孟君.……”
楊孟君看著洛言如此急切的表情，心裏明白了幾分，“洛叔別急，回家說。”
“好！”
見楊孟君和洛言結伴回府，洛清怡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他們，煮好清茶端去書房便回房去了。
洛府的書房中，三代人齊聚一堂。
洛言急切道：“孟君，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征？”
楊孟君瞄了一眼老神在在喝茶的洛林，說道：“多則半月，短則一月。再晚，我怕西涼兵馬有所反應，就不好打了。”
洛言語重心長道：“不是我攔著不讓你打，而是如今國庫已有入不敷出的景象，雖說支持你打上一年半載還沒問題，可戰局一開，必是連天烽火狼煙，沒有四五年的時間難以定局啊。”
楊孟君抿了口茶水，眼神堅定道：“江南富饒甲天下，如果連江南都撐不下去，以西涼苦寒之地如何能堅持更久？雖說咱們已經打了這麽久的仗，西涼修養生息這麽久，此消彼長之間的確是西涼更有優勢。但問題的結症在於，王熠寧這麽一反，西涼已經不得人心。想和天下諸皇爭江山，就隻有稱帝這一條路可走。如今王熠寧名聲已經徹底臭了，哪怕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而考慮，他們也會把王熠寧推上帝位。但關內豪族權傾一方，如何能服氣每日朝拜王熠寧？以王熠寧的性格，會甘心做一個傀儡皇帝？短時間來看，關內豪族定然君臣不合，民心分離。一旦時間拖的太久，到時候他們上下一心，就更難打了。”
洛言歎道：“如果王熠寧不稱帝呢？”
楊孟君眯了眯眼睛，“不，他已經要稱帝了！吳衝昨日傳來軍報，禦東軍數萬大軍從襄州落霞坪直出中原，東方玉堂引軍出函穀關，接應他回關內道，東方玉堂見王熠寧時，已經開始行跪拜之禮了。”
聽到這話，洛林端茶的手頓了頓，有些不可思議，說道：“本以為王熠寧是人中豪傑，卻不想也是個庸才啊。”
洛言不懂其意，楊孟君倒是悟出了個七七八八。
“這天下再怎麽打，也都是還是李家的天下，所以不管誰笑到了最後，百姓也都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可偏偏冒出一個外姓人！以李甫的脾氣，怕是立馬就要揮師西進，好好跟關內豪族算算賬了。再者，關內道接壤西域諸國，拿些小國雖然沒有什麽實力，但擰成一股繩的話還是不容小覷的。他們這些年來年年上貢，朝拜的可是李唐皇室！突然換了主人，怕是也不服氣。關內道雖然地域廣闊，但東西橫向太長，很容易首尾不能兼顧，而且地理條件以崇山峻嶺較多，民生習俗也大不相同，想徹底管控好這一區域，沒有點手段可不行！”
“孟君如果你真下定決心打這一仗收複長安，爺爺沒什麽好攔你的，隻有一句話，早點回來，臨安還有人等你呢。”
楊孟君輕出一口濁氣，“爺爺放心，戰死沙場這事兒，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洛林看似滿不在乎地點點頭，“的確，想把你殺害，他們還沒這個能耐。萬幸這次尚書省並沒有受到開大波及，不然可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嘍。論權謀心術，東方玄機資質好，又有年輕人的衝勁，的確比我強上一些。有句老話說得好啊，老而不死是為賊，老夫我可不就是老賊？論治國理政，東方玄機拍馬也趕不上我。陛下對徐家勢力采取懷柔的手段，但你可別以為僅僅如此，以我對陛下的了解，徐瑾辰的那個兒子以後碌碌無為還好，或者做一個江湖大俠也罷，唯獨不能成為第二個徐瑾辰！”
楊孟君若有所思。
洛林看楊孟君這番表情，知道他聽進去了這些話，欣慰一笑，“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怎麽打，什麽時候打，就看你們自己決定了。國庫錢糧不是問題，真到了後繼乏力的那一步，朝廷自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楊孟君起身行一禮，“孟君明白了。”
洛林也起身道：“今天就別走了，在家裏吃頓飯，趁現在沒什麽大事，跟清怡多聚聚，用她的話說，都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楊孟君莞爾一笑，“這丫頭。”
洛林嘿嘿一笑，“老夫我活到如今，也沒什麽看不開放不下的，唯獨想見見自己的重外孫！”
門外傳來一聲熟悉地輕哼，書房內的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經此一變，楊孟君和洛清怡的婚期又得往後推一推了。
即將再次戎馬倥傯的楊孟君，還能看幾眼這個臨安，這個江南？
在洛府剛剛用過飯，玉華亭裏，這對年輕的男女說些不為人知的家常。
沒多久，徐梓媛領著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孩子走了進來。看到他們姑侄兩人，楊孟君內心悄然一歎。
細細打量一番這個和徐瑾辰眉眼之間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孩，楊孟君更是想念那風流無雙的太白劍客。
“念卿，見過鎮國公殿下。”
小男孩警惕地看了看楊孟君，動作生疏地行禮，“徐念卿參見殿下。”
楊孟君一把拉住他，“叫我楊叔叔就好，不用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