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聖君明臣
盛夏時分。
玉華亭荷香陣陣,清風徐來令人倍感沁人心脾。
當楊孟君和洛清怡明目張膽地降落在古陽廣場時,整個臨安城瞬間炸開了鍋!
前些時日,世間瘋傳世子殿下在唐門和一個名為白玉京的劍客比鬥,最終落得個重傷不治的下場,命懸一線。就連皇帝陛下也以巡視天下為由直奔西蜀前去看望,臨安城那些耳目靈通者更是言之鑿鑿說剛剛再次立下滅國之功的世子殿下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一時間鬧的江南人心惶惶。那些仰慕楊孟君的女子更是整日愁雲密布,搞的男子也怨聲載道。
可今日,還是那隻白鶴,還是那華貴長袍,還是那柄佩劍,隻不過.……他白了頭。
雖然滿頭白發如雪,但並不顯得難看,反而更好看了。
要是……要是他那一襲黑袍,換成月白長袍又該多好啊?
落地之後,從古陽廣場到廟福巷這麽點距離,起先三人還能正常行走,可小半個時辰之後,前方道路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了。
擋路的人,無一不是一個個梨花帶雨的妙齡女子。
要是以前麵對這般場景,楊孟君大可以露一手武學之藝,禦劍直上九霄也未嚐不可。但現在嘛.……還是韓邊關得到消息後領著禦林軍甲士親自為其護航才走了出去。
到了廟福巷以後,楊孟君沒有急著前去拜會李毅,而是和洛清怡結伴前往玉華亭。
他之所以提前歸朝,就是想告訴世人,告訴整個天下,我楊孟君還活著!
隻要他不死,一切魑魅魍魎就不能冒頭,一切亂臣賊子就得重新夾起尾巴做人。
想必李毅也明白他的用心,隻要他還活著,去不去禦書房拜會自己,也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在玉華亭坐了一會兒,徐梓媛領著吳曉雯直直衝了進來,看到楊孟君之後,徐梓媛胸膛明顯地起伏一下,不僅波瀾壯闊,也讓人心裏再次踏實了下來。
吳曉雯一把撲進楊孟君懷裏,脆生生叫了聲“幹爹”。
楊孟君心情大好,抱起吳曉雯安靜聽著洛清怡撫琴。
就在楊孟君回朝的第二天,一道出自大內皇宮的詔令再次讓臨安城沸騰了起來。
詔令內容非常簡單,隻是命吳衝,劉濤,王熠寧,徐瑾辰,左良玉一個月之內擇日歸朝!
更有好事者所言,“朝堂上一向文重武輕的局麵要改寫嘍,隻是不知道金鑾殿能否裝的下這麽多名揚世間的名將。”
之前南唐有名有姓的武將都率兵出去打仗,武將序列隻有一個禦林軍兼禁軍統領張定遠還算有些麵子,其他的更多像是叫來充數的,免得看起來武將序列“人才凋零”。
要是這麽多武將一齊回朝,想來就算是張定遠,也得使勁往後站站才符合禮數吧?
對那些美嬌娘來說,廟堂什麽樣她們不怎麽關心,隻是一想到即將見到風流倜儻的徐瑾辰,沉著威武的王熠寧,玉樹臨風的左良玉,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數著日子過日子,就盼著一個月後的早朝。
這一日,楊孟君終於穿上一襲月白蟒袍,佩龍鱗劍,孤身一人深入皇城!司馬福康自城門口便親自領路,看方向,卻是禦書房的位置。
不多不少兩個時辰,楊孟君又走了出來。這也讓一些晝夜盯在皇城門口的那些達官顯貴府中的家丁心裏一突,小跑著回去告訴自家老爺這個消息。
沒人知道楊孟君和李毅談了什麽,就連司馬福康也隻是守在禦書房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這一日,距離楊孟君回朝也過去了七天。
夜涼入水,漫天星河燦爛,大內皇宮燈火通明。
李毅獨自站在天行樓上,俯視煌煌臨安城,心緒萬千。
他李毅,終歸不負先帝所望,已然收複半壁江山,徹底有了一統天下的大優勢!
袁太平沒有去理會司馬福康阻攔,緩緩登樓。
李毅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袁叔,有何事?”
袁太平垂著眼簾,讓人看不清真實想法,“陛下,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先聽哪個?”
“一一道來。”
袁太平沉默一瞬,好似在整理思路。
“吳衝攜星河昭昭,還有揚威軍諸多將領,已經到了城外三十裏處。揚威戎敵各有一萬甲士隨行,其餘皆暫時屯兵在江山城。”
“一旦孔昭趙星河歸入我朝,楊孟君便有了可取代的可能性.……”
李毅猛然瞪大了眼睛,立馬有恢複常態,“這就是你說的一好一壞?”
李毅笑了笑,不知如何做想,快步下了樓,邊走邊下令道:“傳令給吳衝南宮扶蘇,令兩軍就地紮營,可領一千精兵入城。傳令張定遠,大開臨安城門,從西城門到皇宮這一條路,務必嚴防死守,任何一人不得逾越!”
李毅最後一條命令是備馬。
袁太平站在樓上,看著李毅騎著一匹赤紅大馬狂奔出城,身後數千禦林軍緊緊相隨,忍不住麵露欣慰。
這一二十年來,他始終不望先帝所托,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甚至隱姓埋名行走在黑暗之中,終於等來了李毅又一次親自騎馬的場景。
李毅停馬在西城門外,雙手負後靜靜望著前方一如既往安靜的驛路。
臨安城更是提前進入了夜禁,整座城再不聞一聲絲竹之音,原本熱鬧非凡的城市頓時空蕩了下來,隻有清風伴著蟬鳴蛙叫拂過的聲音。
整整一個時辰,李毅就這麽站在城門下。
白發白衣的楊孟君緩緩走來,和李毅並肩而立,並沒有死守君臣禮儀,刻意去落後李毅半個身位。
“你提前知道麽?”
楊孟君毫不猶豫地點頭,“趙星河來時正是我接待的,而也是因為孔昭來投,我才提前一步先回來。”
李毅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啊!跟我還打馬虎眼。是東方玄機的注意吧?”
楊孟君笑著道一聲“陛下聖明”,雙手揣袖不再多話。
李毅朱紅龍袍披身,雙手負後,氣態雍容。楊孟君月白蟒袍獵獵,雙手揣袖,氣定神閑。
站在他們兩個身後的司馬福康偷瞄一眼他們的背影,隻覺得鼻子發酸,輕輕擦了擦有些模糊的雙眼。
他們兩個人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其中有多艱辛司馬福康心知肚明。楊孟君無數次命懸一線,生死茫茫。李毅憂國憂民,十多年了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司馬福康心中暗道:“萬幸,聖君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