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師兄，師弟
漁湖關雖然被破，但蜀軍戰損幾乎為零！洪水漲到極點時，城內已經飄起無數船筏，旨在救人，而非阻攔楊孟君。
楊孟君這一計，借鑒了昔年楊家先祖攻破臨安城時的謀略，還有六年前孔昭水淹荊襄時的計謀。
當年楊天池攻臨安時，麵對堅壁清野固若金湯的臨安城，一時間無計可施，最後隻能從城外打了一條地洞，硬生生穿透到古陽湖之下，且在數九寒天裏從冰麵殺出，內外夾擊大破臨安。
孔昭一計自然不必多說，借長江之水天上來。
兩計合一，眾取所長，也就有了這水漫漁湖的計謀。
楚天歌率領六十六人從湖底潛行過去，以蒼劍陣之威鑿開一條直通城內的水下通道，再讓其餘三十三人摸到另一邊堵住排水口，而楊孟君親自攻入城中吸引火力。
……
九界關內，一間靜雅書房裏，四角放著冉冉升著淡淡煙霧地香爐，有江南青花瓷爐，也有鎏金四彩爐，還有黑陶瓦瓷爐……
房內清新淡雅，幾乎所有用具都是竹子編製而成。
一個長袍儒生盤膝坐在案旁，手裏捏著一顆沁涼棋子輾轉不定。
孔昭剛剛得到情報，楊孟君借助天時地利破了漁湖關，已經朝著九界關殺來，估計不出兩日就能兵臨城下。
而他……卻在兩天前把九界關內所有守軍全部調往漢嘉城和五界山駐防。現在這個偌大九界關裏，隻有寥寥數百老兵，還有他的帶的幾個侍從，僅此而已。
“先生，江先生來了。”
聽到書童匯報，孔昭立馬止住了不停轉動的手指，輕輕把這顆東方玄機送他的棋子丟入棋盒。
“師兄.……”
青衫劍客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對著孔昭行了一禮。
“師弟.……？你怎麽來了。”
“師尊派我來的。”
聽到江東流如此說，孔昭就不感覺意外了，既然是師尊的注意，他隻管遵從便可。
“師尊既然派你來，想必也告訴你將要麵對的是誰了吧？”
江東流苦澀一笑，盤膝坐在孔昭對麵，孔昭親自給他斟茶。
“師兄.……能不打嘛？”
孔昭飲了一口熱茶，緩緩搖頭，看著江東流糾結的目光，“如果不是你來，我就得再擺一出空城計了。”
江東流笑的更牽強了，“空城計啊.……對他可沒用。”
“所以說，師弟既然已經來了，師兄這條命也就保住了。”
江東流的臉色和杯中茶水一樣苦澀，輕輕把長劍放在腿邊，輕聲說道：“要不我勸他退兵？”
“哦？這是師尊的交代？”
“這是我的想法！”
孔昭手腕一抖，幾滴成色上佳的茶水不免濺了出來，“師弟.……”
江東流握住了三尺長劍，目光中充滿了悵然之色，“沒錯，我出世了……”
孔昭舉起白玉瓷杯一飲而盡，把茶當做酒飲！
“好好！師弟走出靈鹿山，師兄甚喜！”
以往楊太公對江東流不管有什麽命令，他都照做不誤，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想法，而這次，他有了自己的主見.……
孔昭唇齒留香，心裏更是開懷，連帶著臉色也明朗了不少，不再烏雲密布，“既然如此，師弟想打就打，要是想和他在關下痛飲三百杯，師兄也讚同。”
江東流提著長劍站起身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等他來時，叫我吧。”
說罷，他大步走出這間雅室，背景孤寂且孤傲。
孔昭看著江東流尚未飲一口的茶水，杯中且有漣漪。
……
江陵城中軍大帳內，徐瑾辰昏迷半個月後第一次悠悠轉醒。
他睜開眼睛大量一番環境，確認已經身處江陵城，便再次閉上眼睛養神。
他試著動了一下，渾身酸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額頭上立馬浮現好大一片細密汗水。
舔了舔幹枯地嘴唇，徐瑾辰從牙縫裏蹦出一聲“來人”，聲音極其虛弱。
過了一會兒，一個守衛躡手躡腳地探出頭來看了看，頓時瞪大了眼睛，又用雙手揉揉，確認統領大人已經轉醒無誤，這才小跑著出了營帳。
沒多久，破西軍一眾萬夫長千夫長齊齊來到帳中，沈千軍粗重地呼吸著，看到徐瑾辰牽強地給他擠出一抹笑意，終於忍不住熱淚盈眶。
天佑我破西軍！
一眾將領互相對視一眼，喜上眉梢。
沈千軍半跪在塌前，輕聲呼喚道：“老徐，感覺如何？”
徐瑾辰再次舔了舔嘴唇，其意不言而喻。
“快！取水來！”
飲下小半碗溫水，徐瑾辰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嗓音沙啞道：“秦敬山怎麽樣了？我睡了多久？江陵城如何？”
一連三個問題，便是徐瑾辰想要了解的全部了。在他心裏，竟然是秦敬山第一，他自己第二，江陵城安危第三。
沈千軍依舊輕聲道：“根據我軍細作來報，秦敬山已在昨日轉醒，情況和你差不多，你這一趟就是半個月。放心吧，你和秦敬山一戰之後，齊軍再也沒有兵臨城下，江陵無憂。”
徐瑾辰細細地嗯了一聲，眉間有些開懷也有一抹淡淡悔意。
“這段時間江陵城防務你繼續負責，派人給秦敬山送去一些養傷藥材，再寫封信給他，就說來日再戰！”
沈千軍皺著眉頭猶豫幾許，點頭道：“好，你安心養傷，有什麽需要就給我說。”
徐瑾辰微微晃了晃頭，表示理解，這才繼續閉上眼睛。
沈千軍率領眾人輕手輕腳地退出了這方滿是濃濃藥味中夾雜著絲絲縷縷血腥氣的大帳，長長呼吸一口，“叫太醫十二時辰輪流看護著統領，臨安城送來的皇家藥材取出幾味儲量充備的送到齊軍大營裏去。”
一個萬夫長狠聲道：“統領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那秦敬山的緣故，為何還要送藥給那廝！”
沈千軍撇了他一眼，“這個問題你以後去問統領。”
被沈千軍這一撇，萬夫長立馬站直了身子，“末將遵命！”
沈千軍之於破西軍，就如李青之於揚威軍，都是三軍總教頭級別的，十個兵有九個是他親自練出來的。
徐瑾辰送藥之舉，也被後世傳為美談。至於他為何如此，徐瑾辰生前從來沒有解釋過，而秦敬山卻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