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天南有新王
見楊孟君如此作態，蔡北笙神色陰晴不定，拿捏不準他到底是真想這麽做還是要坐地起價。
“將軍，將軍，咱好商量.……”
被蔡北笙一把按住胳膊，楊孟君心裏不耐之意終於爆發，淡淡撇了他一眼，“四弟！”
李邇叁對著個不知死活的“別駕”大人早就忍無可忍，隻是礙於事態發展，沒有上前嗬斥，但也想著讓他知難而退，可蔡北笙屢次挑戰楊孟君底線，絲毫不知所謂。聽到楊孟君叫自己，李邇叁立馬會意，快不上前扯開蔡北笙，直接掐著他的脖子按在地上，陰惻惻道：“你要是不想死，從現在起就給我乖乖閉嘴！”
楊孟君直視著舞傾國，舞傾國也眼角帶笑地看著他。
“楊孟君，我可以去死，甚至也可以按你的要求去死。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要不然你就準備讓人殺了我吧，再讓傾城恨你一輩子！”
楊孟君把手中白綾丟在木桌上，淡淡問道：“什麽事？”
“你世襲罔替鎮國公之後，要納傾城為妃！把你們的第一個女兒立為聖女，如果第一個生的是兒子，就立為南王！”
楊孟君眼神飄忽不定，暗自吸一口氣，“為什麽？”
“因為隻有和大唐聯姻，南詔才能在群狼環伺之下一直存在下去！隻有你和傾城成親，她才能活的像自己！”
家和國麽？
就在楊孟君沉默的時候，李青快步走了過來，神色有些焦急，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楊孟君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知道了”，再次扭頭看著醉意闌珊的舞傾國。
楊孟君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隻是問道：“可以交代遺言了。”
舞傾國深呼吸幾口，抓起酒壺痛飲起來，含糊不清道：“她會用整個南疆作為嫁妝，希望你此生不要負了她。”
白綾繞梁三尺，懸下淒涼一丈。
舞傾城麵帶慍怒地跑如東宮，正好看到她姐姐踢開椅子的那一瞬.……
“姐！”
“攔住她！”
南宮扶蘇幾人一字排開，擋在楊孟君身後，舞傾城身前。
張清揚神色無奈地也追了進來，看到這副場景，不由地愣了神，而後搖頭輕歎一聲。
“楊孟君！你答應過我的！”
“你們唐人不是自詡一諾千金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就是個小人！”
聽著她在身後梨花帶雨地哭罵，楊孟君麵色不改，冷冷盯著舞傾國。直到他確認舞傾國徹底離開了世間，才轉身直麵舞傾城。
楊孟君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把抱住她，迎來的卻是一陣掙紮。
他附在她的耳邊，回憶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說道：“死結唯死解，大唐和南詔之間的死結，從來都不是李延一人。”
“以後.……我是你的親人。”
他鬆開她，替她理了理三千青絲。
南疆霽雨初晴，晨曦初上。
皇宮正門前，數萬平民被唐軍聚攏到了這裏，熙熙攘攘。
東方玄機，南宮策，江雲，周福等人站在最前麵，靜等那個素衣青衿的男子露麵。
當日東方玄機向天下承諾，唐軍會在正月十五之前徹底摧毀韶國政權，起初世人還覺得這是他一腔意氣而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韶國就算元氣大傷，也不太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破滅.……
東方玄機用行動，給世間那些質疑他的人狠狠甩了一計耳光！
遠處朦朦朧朧出現數道身影，楊孟君拉著舞傾城的手腕，帶著南宮扶蘇等人緩緩出現.……
數萬平民怔怔地看著他們，驚恐，嫉惡，仇恨。
看到楊孟君拉著舞傾城，東方玄機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想到某個剛剛從臨安來此，“踩著點”出現的人，他嘴角上揚，頗為玩味。
南宮策老懷大慰，笑眯眯地看著長子。
周福麵容平靜，眼裏卻有一抹怎麽也掩蓋不去的悲哀。
江雲神色欣慰。
城內大火經過那場細雨已經熄滅了十之八九，滿城升起一縷縷粗壯濃煙，一如江南炊煙嫋嫋。
站在皇宮前，萬眾矚目之下，楊孟君輕輕扭頭看著舞傾城絕世嬌豔，心裏卻無半分旖旎，“本以為第一個陪我閱盡人間繁華和落幕的會是清怡，既然現在是你站在我身邊，可願雖我走一遭？”
舞傾城平靜說道：“我有選擇麽？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合格的鎮國公，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事到如今，竟然還想著打感情牌？”
楊孟君啞口無言，自嘲道：“是我，鎮國公和楊孟君本就是兩個人。在大局麵前我是鎮國公，在兒女情長麵前我才是楊孟君，三心二意的楊孟君。就如你所言，你沒有選擇，我也一樣！”
舞傾城輕哼一聲，“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我隻是你人生裏的一個過客而已，之前在平元祭上已經道別過一次了……”
楊孟君直接插話道：“想不想知道你姐姐最後的遺言，或者囑托？”
楊孟君明顯感到舞傾城身子僵了一瞬，她說道：“讓你照顧好我？”
楊孟君點頭道：“我騙了你一次，但不會有第二次。”
“你會嗎？”
“既然我答應了你姐姐，這次定會信守承諾。”
“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
楊孟君點了點頭，手掌下移，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拉著她往前走出幾步。
見他一步步走了出來，天地間原本有些雜亂的話音全部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他麵對這方天地，朗聲道：“我王楊孟君，以楊家第十六代鎮國公之名起誓！此生不負舞傾城，不負南疆子民！複興大唐於盛世，還政南疆於詔！”
說著，他緩緩舉起拉著舞傾城的手。
“天南有新王，舞傾城！”
舞傾城閉上眸子，任由楊孟君高舉自己的手，另一隻手緩緩放在小腹之上。這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擁有的一切。
她心裏暗道：“天南的王，始終還是要姓楊！”
東方玄機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楊孟君，不由自主地轉身看向西北……那裏有萬青竹海，有星河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