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上善若水任方圓
就在他們幾個醉眼朦朧的時候，東方玄機一把拂開帳簾，肩頭還有些許水跡，神色頗為慍怒。他身後，小天師張清揚也滿麵無奈，隻是緊緊跟著東方玄機。
聞聲回眸，李邇叁揉了揉眼，看清了來人，嬉笑道：“二……二哥！來……喝一個！”
東方玄機撇了他一眼，不去理會，直勾勾把視線放在楊孟君身上。雖然什麽都沒說，可眾人都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楊孟君無奈一歎，放下筷子和酒杯，讓舞傾城扶著他起身，到東方玄機身前，他輕聲道：“有事咱們出去說吧，別打擾了他們幾個雅興。”
東方玄機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不過臉色依舊冰冷如初。
“你們先喝著，我跟東方出去一下。”
這場雪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既沒有北風卷地白草折的恢宏氣象，也不似小荷才露尖尖角那般委婉含蓄。
舞傾城一手扶著他，一手撐傘。
四人一路走到都泥江岸邊，遠遠離開了營地範圍。
江水濤濤，緩流淇淇。東方玄機閉眼感受一番寒風，終於開口問道：“身體怎麽樣了？”
楊孟君往前走出一步，正好和他並肩麵對蒼茫大河，萬裏江山。回道：“也就那樣？把我叫這麽遠，不會真的就是關心一下？”
東方玄機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腔白霧，說道：“你知道你是誰麽？”
楊孟君怔了怔，以他對東方玄機的了解，他這副神態平時隻是在麵對玄機閣部眾的時候才會擺出來，雖說和自己平時相處的時候也比較安靜冷淡，但透露出的那股氣勢卻是截然不同。
楊孟君回道：“楊家嫡係傳人，已故楊正平之孫，大唐當代鎮國公！”
東方玄機譏笑一聲，說道：“你也知道你是楊家當代鎮國公？可你做的事情像一個鎮國公該做的麽？”
楊孟君有些不解其意，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孤身奮戰單騎救舞傾城一事，還是說別的。
東方玄機繼續道：“自從咱們到這裏後，先後幾次戰事，不管是汀靈橋還是斬殺李景，都是我有意為之。故意讓你立下曠世大功，將來也好成功世襲罔替。要說我這麽大無畏地輔佐你沒有別的私心肯定不可能！如果將來你能讓大唐再度恢複元氣，重現盛世繁華的景象，我今日的付出來日定會收回。不過咱們的路都是一樣的，皆是為了天下子民！”
“但是呢？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一個楊家鎮國公麽？當初你去救傾城郡主，我沒有攔著，也是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再次發生點什麽。因為我也擔心以後傾城郡主會不會一直保守初心。但我不是讓你送死！”
“也正是因為你帶著舞傾城深入冥蟒群山，數日不見蹤影，這才導致李延下令全境通緝傾城郡主。當時你說，如果你死了就讓我幫助吳衝……我現在很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將會第一時間轉投西蜀，和孔昭趙星河聯手匡扶天下！再次達成我的夢想！”
一直安靜聽他訴說的楊孟君終於有所動容，十指交叉兩次，最後還是緩緩垂下雙手。
東方玄機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長舒一口氣，道：“說這些也沒用。”
“前幾天，朝廷的詔令下來了。不過也被我給壓了下去，一直沒有告訴你。”
楊孟君問道：“什麽詔令？”
“把龍驤營交給南宮扶蘇打理，然後讓你回臨安安心養傷，什麽時候身體康複了，什麽時候再來都泥江……”
“軟禁我？”
“差不多，朝廷也會錦衣玉食的照顧著你，甚至也會把鎮國公那襲蟒袍給你，但你終生卻不得出臨安！”
“為何？”
“因為你讓李氏皇族感到了恐懼！尤其是你殺了李景，又和舞傾城不清不楚的關係。我對韶國南詔的布局，皇帝陛下心裏肯定也清楚。而傾城郡主又是重中之重！將來你要是真的跟傾城郡主有些什麽.……你說李毅怕不怕你擁兵自立成為第二個李延？”
“你怎麽處理的？”
“還能怎麽處理？用你的身份給他回了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已。”
“怎麽這麽熟悉？”
說到這裏，東方玄機冷笑道：“當初吳衝在鐵背山一戰中也是身負重傷，朝廷也讓他回朝休養，他當初回複的便是這句話。我之所以如此回複朝廷，也是提醒李毅，如今你楊孟君不僅軍功在手，更有和吳衝並肩作戰的資格，如果真想再對你做些什麽，就得想好怎麽麵對十萬戎敵軍！”
東方玄機扭過頭來看著他，緩緩說道：“之所以給你說這麽多，也是希望你能做一個真正的鎮國公！而不是徒有虛名的龍驤將軍！”
“另外，我跟南宮策老將軍也商定好了作戰計劃，過了大年初一，全軍開拔，直擊濕羅城！韶國境內還有數萬黑旗軍，屆時也會和我們裏應外合。爭取.……爭取在元宵節之前一戰定鼎南疆！”
聞言，楊孟君悄然挺直了胸膛，再不複病懨懨的樣子。舞傾城神情大震，欲言又止。
“對了，如果你和傾城郡主彼此心裏都有對方，不妨就放下雜念在一起好了。也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成婚而已。”
東方玄機笑了笑，轉過身來看著撐傘的舞傾城，問道：“傾城郡主這幾日是身體不舒服麽？怎麽經常見你幹嘔……”
舞傾城蹙著眉頭，道：“就不勞先生費心了，小女子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哈哈，如此甚好！”
楊孟君不解道：“幹嘔？你生病了？”
舞傾城冷哼一聲，反問道：“你真不知道一個女子莫名其妙的幹嘔是.……是怎麽回事？”
楊孟君直愣愣道：“我又不是郎中，怎麽會知道？”
東方玄機和舞傾城都沒有解釋什麽，氣氛也有些突如其來地尷尬。
楊孟君輕咳一聲，問道：“當初聽吳老哥說武當掌教張芝白老天師劍法通神，可謂天下劍道魁首。小天師既然是張掌教關門弟子，又是武當這一代出世之人，想來劍法也極為出眾.……”
張清揚看了看東方玄機。
東方玄機道：“以後你都聽他的。”
張清揚靦腆笑道：“也沒跟人交過手……”
楊孟君笑道：“當場演練一番？”
猶豫一瞬，張清揚還是同意。背後古劍上善猛然出鞘，劍鳴清亮，劍身森寒。
退開數丈距離，張清揚持劍而立，一抹劍光乍起，從最簡單的橫劍式開始，一招一式行雲流水般使出。
上善長四尺，又加上胳膊的長度。隨著劍招越來越繁複，以家張清揚為中心，上下左右一丈之內再無半片雪花！
雖說是門外漢，東方玄機也能看明白一些張清揚具體武藝高低，輕聲道：“不愧是劍清道揚張清揚啊。”
楊孟君也被他這驚鴻一現的劍法驚了一瞬，道：“不亞於當年徐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