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天南以北
從山南劍南兩道交匯處的靈鹿山一路向南而行,雖說江東流心急如焚,一路也馬不停蹄的趕路,可最少也要打聽下具體情況啊。
師尊所言楊孟君在冥蟒群山內生死攸關,但他老人家並沒有直言楊孟君具體位置。
一處山野小道旁,酒家客旗之下。
這家酒肆的生意本就不太好,掌櫃的見終於來了客人,本想趁他喝酒吃飯的時候趁機推薦一些所謂的“招牌菜”。可一看這男子直接把那柄長劍拍在桌案上,好似多說一個字都浪費時間,冷言冷語道:“一壺酒,一盞鹹菜,一碗白飯!”
掌櫃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扯著嗓子道一聲:“得嘞,爺您稍待。”
食不知味的對付完一碗米飯,把土酒盡數倒在隨身酒壺上,江東流呃自歎了口氣,留下一塊碎銀子直接翻身上馬。
可走了沒幾步路,山道旁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迎麵而來。點頭哈腰道:“敢問來人可是江東流江劍仙?”
江劍仙這個稱呼是江東流在當年科舉上憑手中三尺青鋒擊敗徐瑾辰後,被那些好事者按在頭上的,一傳十,十傳百,江東流也無可奈何,隻能任憑世人稱呼了。
江東流打量了一番這人,道:“在下正是江東流,卻不是什麽江劍仙。”
得到確定,這人也不在乎江東流後半句具體意思,隻當他是謙讓。這人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張竹帛密信,道:“在下是竹青堂探子,奉了上頭命令給江公子送信。”
竹青堂?二師兄手下情報機構?
將信將疑的接過密信,那人再次行禮,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他眼前。
展開密信一看,江東流眉頭皺的更深了,看這字跡,明顯是師尊所書。
不甚其解的翻看兩遍,江東流自語道:“以後都聽二師兄的?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時間多想,江東流揣上密信,再次往南行去。
夕陽西下之際,江東流又拿到了另一封密信,這第二封密信他十分肯定是二師兄孔昭所書!除卻密信以外,還有一張冥蟒山脈草圖,其中有個位置用朱砂墨筆醒目的圈起來。
前後兩封密信,看的江東流是滿頭霧水。心思沉重的平舉古劍龍鱗,江東流盯著長劍看了一會兒,緩緩出一口氣,繼續策馬狂奔。
孔昭在信上說了兩件事,其一便是楊孟君大致位置所在,自己隻需按著地圖找便可。其二嘛……江東流是真的有些不懂。
隔日晌午的時候,江東流細細對比了一下山川地貌,抬頭眯眼瞧了瞧炎炎烈日,自語道:“此處應該便是羅藏山了,往前三十裏就能到達都泥江.……”
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江東流歎息一聲,沿著小路牽馬步行。
不多時,還真讓他碰上一個進山打獵的獵戶,江東流連忙上前行禮,問道:“敢問這位仁兄,附近可有酒肆驛站供人歇息?”
獵戶斜背著一張大弓,肩上扛著一把鋼叉,打量了一番江東流,反問道:“西蜀人?”
江東流點頭,道:“在下的確是從西蜀而來,往韶國而去。”
獵戶哦了一聲,指了指東南方向,道:“往前十多裏便有一個小酒館。如果往韶國而去的話,還需再往酒館以東行進二十餘裏,哪裏有座木橋,也是方圓百裏唯一能過江的地方。”
江東流感激的再行一禮,道:“多謝仁兄告知。”
獵戶滿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順著這條路直走便可。”
待江東流再次遠去之後,獵戶疑惑的揉了揉下巴,自語道:“這蜀人過江幹嘛?”
想了半天也沒相出個所以然,獵戶不再去多慮,高昂的唱著民謠走進深山。
果不出其言,策馬奔馳幾許,果真看到一家酒館出現在視野內。
直接要了一壺酒,還有一些幹糧,江東流也不想多待,抬頭打量了一番天色,便準備離去。
這時,一個背負長劍的少年悄然輕拍了一下江東流肩膀,有些畏然道:“敢問這位大叔……都泥江怎麽走啊?”
江東流疑惑轉身,看了看這少年奇怪的打扮,而且聽其口音也是荊州一帶。
“都泥江?從此地望南幾十裏便是了。”
少年歪頭想了一陣,道:“不是這個都泥江,是……”
“是”了半天少年也沒“是”出個所以然出來,江東流倒也有耐心,試探道:“這位小兄弟,你先說你來此地幹嘛?你一個少年家……”
說著,他不經意間瞥見眼前少年手心裏厚厚的繭子,又看了看他背負的長劍,頓時閉口不言。
這少年害羞的撓了撓頭,純澈的眼神十分惹人喜愛,道:“我奉了師尊之名,前來都泥江找一個人。”
聽他這麽說,江東流更加好奇了,道:“你也是奉了師命?敢問小兄弟師從何地?令師名諱為何?”
少年純真道:“我來自無涯峰武當派,家師名諱張芝白,我叫張清揚。”
江東流驚了一瞬,再次確認道:“你是小天師張清揚?”
少年認真回想一番,以往上前敬香的民眾們不正是稱呼自己為“小天師”麽?
連連點頭,少年道:“嗯嗯,的確是我。”
江東流輕出一口氣,心裏雖然疑惑這個常常騎鶴遊雲海的武當小師叔為何會在此地,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委婉問道:“小天師剛才是說要去都泥江找一個人,在下鬥膽相問,小天師這是要去找誰呀?”
張清揚絲毫不曾掩飾,直言道:“聽我師父說他叫楊孟君,不過我並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隻知道他在都泥江,所以我就來了。”
江東流徹底驚了,“楊孟君?是龍驤將軍楊孟君還是別人?”
少年咬了咬嘴唇,拿捏不準道:“龍驤將軍是啥意思?我來時師父隻告訴我楊孟君正率軍和韶國作戰……對了,聽說他還殺了個王爺,叫李景還是李延來著?”
聞言,江東流也確定了彼楊孟君正是此楊孟君。
拱拱手,江東流坦言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是去找楊孟君。”
少年啊了一聲,驚喜道:“太好了,大哥哥你帶我去吧?”
從大叔到大哥哥,江東流笑了笑,道:“好,不過此時他有些危險,如果你沒什麽防身之術的話,還是先去征南軍營地等著吧。”
少年有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道:“我在山上練了五年劍,也不知道能不能防身……而且,征南軍又是啥地方?”
江東流無奈一歎,再次看了看他背負的長劍,道:“這樣吧,你用盡全力向我出一劍,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帶你一起去找楊孟君。”
張清揚哦了一聲,直接彈出“上善”,道:“大哥哥準備好了嘛?”
龍鱗並沒有出鞘,江東流一手負後,一手握劍匣,笑道:“盡管來便是!”
上善比龍鱗細了三分,但也長一寸,遠沒有龍鱗這般厚重,古意盎然,反而有些嬌弱的感覺。
一道劍芒乍起,張清揚這一劍用的是武當劍法起手式第一招!
“鏘”的一聲,上善劃出一抹行雲流水的弧度重重撞在龍鱗之上,張清揚手腕一翻,再次自下而上撩出一劍。
這第一次接招時,江東流便已經被震退一小步,這第二招更是狠狠掃在劍鞘之上,虎口也隻覺得一麻。
長劍歸鞘,張清揚神色期待,說道:“可以嘛?”
不經意地甩甩手,江東流終於正色打量這少年,道:“可以了!”
少年眯眼笑了笑,仰天吹了一個口哨。
在江東流震驚的目光中,遠處天際飛來一隻碩大白鶴,直直降落在張清揚身旁。
張清揚動作熟練的翻到鶴背上,笑道:“大哥哥,你就在地上走,我倆再天上跟著您。”
江東流眯眼笑了笑,說了個好字。
地麵狂風頓起,一聲鶴唳響起,白鶴帶著張清揚瞬息便到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