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洛陽有雨
洛陽城中。
當街縱馬，過往繁塵之間，萬家樓閣千萬重。霜煙露重，孤燕駐梁而鳴，不耐風雨霧清冷。
秋意濃重，街道兩旁一株株楓樹掛滿了赤黃楓葉，風雨吹打之時飄落而下，有的隨風而揚飛向遠方，有的就地散落在街道上，屋簷下。一如人生一般，或負重高歌行，或甘為塵埃任人踐踏。
東都洛陽，在盛世大唐時便已經是除卻長安以外的世間第一大城，更是南北交匯之地，其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甚至不輸長安。經過李甫十數年的政治，整個洛陽城也發展成了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雄城。
一位身著普通富家翁裝束的老人獨自撐著一把油紙傘，漫步在洛陽城秋雨之中。
老人笑嗬嗬的扶起一個因為雨水濕滑而撲倒在地的稚童，一個勁說著“慢點，慢點”。那幼童起身一笑，胡亂的拍了拍身上雨水，繼續瘋耍而去。
老人原地駐步，笑吟吟盯著孩童的背影，感懷自語道：“年輕就是好啊，要是我老人家這麽一摔，估計得提前下去找楊老兄你喝酒嘍。”
枯葉厚，寒水流，老人一步步往城中走去，一路都是笑吟吟的表情，甚至還在一家包子鋪前買了兩個豬肉大蔥包子，邊走邊吃，付錢時更是一文不多一文不少的付了五文錢。
一個三文錢，兩個五文錢。
約摸著是走累了，老人徒步到一處客棧裏避雨，站在屋簷下小心翼翼的擦幹油紙傘上的水跡，對著小二道：“來一壺杏花村……算了，還是來碗熱湯吧。”
一壺杏花村五兩銀子，一碗熱湯二文銅錢。
察言觀色眼力勁極好的小二從他擦幹紙傘的動作便知道這老頭估計也不是啥有錢人，雖說穿了一身富家翁的裝束，可有哪個大老爺會在意一把紙傘得失？
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小二有氣無力的哼哼道：“好嘞，您老稍坐。”
對小二的表現老人並不在意，依舊笑眯眯的連連點頭，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喝了碗熱湯，因為秋寒而有些冰冷的身子頓時暖和了不少，一身疲憊也輕生了些。
老頭舒暢的吐一口氣，揉了揉肚子，更是顯得憨態可掬。
客棧裏食客並不少，大多是一些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這群人議論的沸沸揚揚，老人細聽之下，大多是在討論那南唐龍驤將軍楊孟君的事跡。
老人聽了一會兒，頓時感覺有些無聊，摳了摳耳屎，小聲嘟囔道：“臭小子還真有你的，殺一個沙格骨就算了，就連李景也著了你的道？那什麽時候來取朕的項上頭顱？”
老人眯眼一笑，繼續自言自語道：“嘿，怕是你等不到那個時候嘍。”
又待了一會兒，計時的銅製更壺滴滴答答，卻是到了巳時。
老人緩緩撐開油紙傘，一手負後一手撐傘，繼續行走在城內。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承天門下，再往前，便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的皇城了。
老人換了隻手繼續撐傘，繼續往前行進，絲毫不在意皇城之上那些鐵甲森幽的禦林軍甲士。
沒有任何人膽敢上前阻攔盤問，老人所過之處，所有甲士絲毫不顧地麵雨水積窪，重重單膝跪地，死死低著頭顱。
過了承天門，皇宮已曆曆在目，宮闕朱門深深，唯有客棧裏那碗熱湯餘溫殘留。油紙傘遮風擋雨，又暖了誰的心頭？
不多時，便有身著大紅蟒袍太監快步上前，拘謹小心的給他披上一件絨裘，這裘衣以玄色為底，上麵以金絲銀線繡著九龍臥水，就好似他常穿的那件龍袍一般。
權傾洛陽皇宮的掌印太監試圖接過老人手中紙傘，卻被老人淡淡撇了一眼，這大紅蟒袍披身的太監立馬唯唯諾諾的退下，彎著腰跟在老人身後，任由無情雨水打濕衣袍。
悠哉悠哉，走走停停，不管秋雨如何無情的敲在紙傘上，老人隻是任其風吹雨打。
就如這十五年以來，天下人對自己的口誅筆伐一般，如秋雨敲紙傘一般毫無顧忌的敲打在自己身上。而承擔這份罵名的，也始終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恩恩怨怨，就如你的那柄鎮國刀，我手中聖劍，也隻能放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任其蒙塵而已。想喝酒的時候，敬提酒壺，卻沒有能對坐而飲的之人。
“楊正平，你走後的天下，著實寂寞了些！”
不管星河昭昭如何絕唱世間，不管劉濤吳衝如何獨霸天下，卻都不是你我對酒當歌的人間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承天門下，再往前，便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的皇城了。
老人換了隻手繼續撐傘，繼續往前行進，絲毫不在意皇城之上那些鐵甲森幽的禦林軍甲士。
沒有任何人膽敢上前阻攔盤問，老人所過之處，所有甲士絲毫不顧地麵雨水積窪，重重單膝跪地，死死低著頭顱。
過了承天門，皇宮已曆曆在目，宮闕朱門深深，唯有客棧裏那碗熱湯餘溫殘留。油紙傘遮風擋雨，又暖了誰的心頭？
待到酒清醒，暖意散盡，一身榮辱也早已煙消雲散，有的，卻是帝王氣度，梟雄之風。
不多時，便有身著大紅蟒袍太監快步上前，拘謹小心的給他披上一件絨裘，這裘衣以玄色為底，上麵以金絲銀線繡著九龍臥水，就好似他常穿的那件龍袍一般。
權傾洛陽皇宮的掌印太監試圖接過老人手中紙傘，卻被老人淡淡撇了一眼，這大紅蟒袍披身的太監立馬唯唯諾諾的退下，彎著腰跟在老人身後，任由無情雨水打濕衣袍。
李甫占據洛陽之後便重整朝綱，東齊朝廷體係大多沿襲舊大唐三省六部製。但在舊大唐官員體係之外，李甫又大力興建被曆代讀書人所詬病的“土木工程”，也算是他為帝生涯的唯一瑕疵。令人深思的是，李甫不管從那方麵來看，都不失為盛世明君之人，亂世中興之主，而他這番“昏庸”之舉卻又好像是故意給天下人看的一般。
成敗，且隨後人論功過！我身為先帝長子，大唐皇族李氏嫡係傳人，不管世人如何罵我，論我，朕始終替你楊家守了十年國門，就算你我地下相遇，朕也敢厚著臉皮向你討一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