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事了拂衣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參拜聲過後，東方玄機攏了攏衣袖，對著滿腹狐疑的楊孟君道：“走吧，去柳州。”


  一眾士子隻覺得頭暈目眩，有些理不清頭緒。先是張均口出狂言，狠狠貶低一番楊孟君，可是沒想到楊公子竟然就在現場！之後楊公子怒而拔劍，好不瀟灑。林太守卻以楊公子當眾行凶為由召集左右想要拿下楊公子，豈料東方大人竟然同行在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眾人隻知道吉州要變天了，刺史換了東家。雖說張均背後的吉州總督府沒有被波及，可經曆了此事，以後張總督大人還不如履薄冰？武將派係官員誰嗓門大？當是吳將軍和劉將軍兩人。誰不知道楊孟君和吳衝兩人是出了名的如膠似漆，得罪了楊孟君，和得罪了吳大將軍有區別？

  郭福小跑過來，想要跪拜，可看了看人山人海的人群，咽了口唾沫道：“尊上，小的願意舍棄吉州這一片基業，鞍前馬後的為您效勞。”


  東方玄機頓住腳步，笑道：“這事你辦的不錯。我身旁已經有花椒她們侍候，就不用你了。這樣吧，玄機閣十二壇主，你選一個？”


  郭福直愣愣的看著東方玄機，道：“尊上，您沒開玩笑？”


  東方玄機冷哼一聲，道：“質疑本尊？亥壇目前缺一個副壇主，來日你就走馬上任吧。不過吉州這塊地你也打拚了這麽多年，風土人情更是無比熟稔，依舊由你來操勞。”


  郭福神色大喜，深深彎腰，“多謝大人！”


  司馬福康這時也到了四人身邊，道：“東方大人，下官還要押著林誌言回臨安述職，就不多陪了。”


  東方玄機拱拱手，“一路走好。”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楊孟君歎道：“多好的青梅酒，沒有多飲幾杯，可惜了。”


  郭福嘿嘿一笑，“回楊公子的話，小的已經命人在城門外備好了數壇青梅佳釀，保準比這裏的隻好不差，待公子路過之時便可順手取之。”


  楊孟君哈哈大笑，“聰明人。”


  和張均如喪考妣不同，胡誌平一臉喜意怎麽都遮掩不住，快步上前躬身行禮道：“東方大人，楊公子，還請留步。”


  楊孟君回頭一看，笑道：“胡公子？有何請教？”


  胡誌平輕咳一聲，尷尬道：“萬萬當不起公子一說。在下鬥膽叫住各位，是想請諸位到寒舍一敘，好盡些地主之誼。”


  楊孟君回道：“不必了，在吉州逗留數日已經耽擱了行程，我等還需趕往柳州，就不多留了。”


  胡誌平仍不死心道：“吃頓便飯也行啊。”


  對他這點淺顯的心思，楊孟君和東方玄機如何看不明白？


  東方玄機道：“胡別駕暫任刺史一事.……應該有數月時間。這幾個月內，隻要胡別駕愛民如子，以誠相待，自然會把暫任換成常任。”


  胡誌平諾諾道：“受教了。”


  楊孟君又道：“把鄉裏鄉親，街坊鄰居當成真正的家人看待就行。有功夫多關心關心民生政策，別盡搞些有的沒的。天子是人，一州刺史是人，平民百姓也是人。把人當人看，位子自然能坐牢。”


  胡誌平深深作揖。


  理了理滿袖風流的青衫，楊孟君大步踏出，東方玄機幾人緊緊相隨。


  見到這幅場景，胡誌平神情恍惚。這四人卻是以楊孟君為首，而不是兵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員東方玄機？

  出了城門，取了郭福準備的青梅酒。駕車的楊孟君狠狠灌了一口美酒，這才問道：“該解釋解釋了，什麽密信？司馬公公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吉州？”


  東方玄機走出馬車，坐在楊孟君身側，道：“還是先向兩位兄弟坦白身份吧？”


  楊孟君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李邇叁一個激靈，詫異道：“難不成你們二人不是楊孟君和東方玄機？”


  楊孟君失笑道：“想什麽呢？”


  “實不相瞞，我楊孟君，正如世間猜測那般，是當年鎮國公楊家唯一的嫡係傳人！”


  此言一出，兩人大驚，李邇叁本來灌了一口酒，頓時嗆的滿臉通紅。


  “那豈不是說，大哥你是當代鎮國公？”


  楊孟君悠哉道：“是，也不是。按唐律，此代鎮國公的確該我繼承，但如今身世還尚未披露，也就沒有世襲罔替。暫且還不是那劍履登堂，麵聖不跪的超一品鎮國公。”


  相比於楊孟君的身世，李青更在意東方玄機。剛才東方玄機一人出列，談笑間就拿下一州總督，這種風采當真是一部侍郎所有？

  李青問道：“大哥是楊家後人的身份，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可二哥又是何身份？”


  楊孟君道：“你們二哥啊，可了不得。就這樣說吧，當年荊州定鼎之戰想必你們也有所耳聞吧？”


  李邇叁搶話道：“知道知道。當年先是西蜀孔昭一人獨唱空城計，又引長江之水天上來，一戰淹死了齊軍數十萬大軍，之後咱們吳大將軍又一把火燒出個朗朗乾坤。咱們南唐之所以能有這數年的休養之機，全靠當初那一戰。”


  楊孟君笑道：“隻說對了一半，孔昭是引江水天上來。可放火的不是吳衝，而是你們二哥。那盤大棋也是你們二哥和孔昭聯手所布，當時……東方才十六七歲。”


  兩人徹底呆住了。


  楊孟君又道：“你們二哥，不僅僅是兵部侍郎。更是一個叫玄機閣組織的首領，這個玄機閣嘛.……東方，你說吧。”


  東方玄機道：“也沒什麽可隱瞞的。玄機閣，是整個天衣閣，和半個天芒司所組成。我……就是創始人。”


  說罷，東方玄機眯眼望向遠方，繼續道：“昨天郭福給我說了林誌言有染指天衣閣打算的時候，我就開始著手布置，令在他身旁秘密監視的天芒司殺手來給我匯報其所言行。這一查可不要緊，就在我準備暗查他的前一個時辰，他接到一封來自臨安的密信，信是他兄長門下省大農丞林誌安所書，意思是今日楊孟君回路過吉州，讓他派殺手暗殺之，至於幕後有個人物，想必你也能猜出來吧？”


  楊孟君清亮的眸子猛然一亮，“你說，王鶴想殺我？”


  東方玄機無聲的點頭，道：“而後，我便連夜向皇帝傳去密信，匯報了這一事，也就有了今日司馬公公捧聖旨而來。”


  “今日在酒會上，我便猜出來定然會有士子貶低你而抬高自己，所以我就始終冷眼旁觀。奈何.……四弟有些沉不住氣。本來我要釣的這條大魚根本就不是林誌言，說實話，一個從三品刺史，真的沒有什麽價值.……”


  楊孟君這才恍然大悟，“你有辦法一舉扳倒王太師？”


  東方玄機胸有成竹道：“有！但代價也會有些大。”


  “想必王鶴也不知道我玄機閣具體情況，要不然也不會讓林誌言用天芒司的人殺你。”


  楊孟君歎息一聲，道：“王太師殺我動機何在？”


  “因為你已經能威脅到他了！如果你一直在臨安做一個世家公子倒也算了。可你如今已經白馬赴柳州，又是在劉濤麾下為將，來日世襲罔替鎮國公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王鶴想讓將來的王熠寧權傾朝野，文臣武將歸為一爐。鎮國公，就是最大的絆腳石。”


  楊孟君微微底下頭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邇叁氣嚷嚷道：“什麽王太師王熠寧的，敢對大哥不利，看我不一劍戳他個窟窿！”


  楊孟君沒有去理會四弟的牢騷，苦澀道：“這事王熠寧知道麽？”


  東方玄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應該不知道。”


  楊孟君這才笑逐顏開，“那沒事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能玩出什麽花樣？”


  東方玄機哦了一聲，暗道：“如果這事是王熠寧一手策劃的呢？”


  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東方玄機淡然道：“解釋的也差不多了，抓緊時間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