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戰國烽火起
齊國皇帝抖了抖長袖，既抖落了一陣煙塵，也抖落了楊正平對其兩度救命之恩。
李甫依舊走在前頭，身後封邪越發的小心謹慎。伴君如伴虎，在封邪心中，李甫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亂世梟雄的形象，從未見李甫露出過哪樣的神態。
前方禦駕已經映入眼簾，李甫轉頭看了眼吳家鎮，停下了腳步，“封邪，可知楊正平暮年時的具體住處？”
封邪低頭抱拳道：“回陛下，末將知曉。”
李甫“嗯”了一聲，“那帶朕去看看吧，看看這老家夥處了長安鎮國公府的第二個家。”
封邪快步上前，依舊沒有敢走在李甫前麵，而是略微落後半個身子。
吳家鎮還是那般的安靜祥和，很完美的保留了大唐淳樸的民風。見一個身著華貴的老者緩步前來，村口一位壯漢心思起伏不定。
吳三也看到了剛才李甫乘大輦來時的排場，可也隻是遠遠的觀望，並不知道眼前這位老者就是名滿天下的齊帝李甫。
吳三快步上前，臉上的憨笑怎麽都遮掩不住。封邪見一陌生男子靠近，習慣性的按住刀柄。李甫負後的雙手輕輕往下一按，示意封邪不要大動幹戈。
這位雄踞中原的九五之尊停下步伐，笑眯眯的看著吳三。
“草民吳三，見過這位大人。”吳三躬身行禮，雖不標準，但看起來的確像那麽一回事兒。
“哦？你怎麽就知道我是大人？”李甫笑意玩味。
吳三嘿嘿一笑，一手指了指李甫那身沾了些泥土的黑金龍袍，一手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能穿這麽華貴的衣服，還不是大人物？
李甫哈哈大笑，扭頭對著封邪道：“看到沒，人家這才叫察言觀色。”
封邪雖不明其意，但還是神色平靜的低頭道：“受教了。”
聽李甫這麽一說，吳三更加的拘謹了，他也能聽出來李甫這是在誇他，於是吳三憨笑聲更甚。
李甫視線越過吳三，輕聲道：“這位壯士可知楊正平住處在哪裏？”
吳三想了想道：“您是指楊老爺子？”
李甫有些詫異，“我隻知道他叫楊正平，並不知道其餘的稱呼。對了，他家還有一個孫子，叫楊孟君……”
吳三恍然大悟，“這不就明白了嘛，孟君家呀，我知道我知道。”
李甫麵色不改，“那壯士可否替我在前麵帶路？”
吳三使勁點頭，“好好.……”
封邪現在更加覺得看不懂陛下了，什麽時候殺人如麻的絕代梟雄能和販夫走卒嘮嗑上了？雖然心裏疑惑，封邪還是跟上了李甫的腳步。
鎮子裏其餘百姓看著兩位陌生人，好奇者有，畏懼佩刀封邪者也有，可唯獨看向那個麵色和藹的老人的目光有些疑惑和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吳三一直把兩人帶到了楊孟君家門口，“大人，這便是孟君家了。隻是去年楊老爺子死後孟君就出去從軍，一直也沒回來。現在這院子裏並沒有別人。”
一直觀望的居民們見到三人停在楊孟君家門口便頓時想起來了，那種和善可親的麵孔不正是楊正平一直以來的表情麽？
李甫伸手摸了摸門上鐵鎖，沉默了好半晌，最終輕歎了口氣，“算了，來過就可以了，就不進去惹人煩了。”
由於李甫獨自一人盯著鐵鎖看了很久，身後兩人並不清楚李甫真實的表情。
李甫轉身環視一周，大步走在前麵，邊走邊朗聲道：“封邪聽旨，吳家鎮所有百姓，不論婦孺老幼，每人賞銀百兩！”
封邪在聽到李甫第一句話的時候便向著那個有些微駝的背影單膝下跪。這一做派也嚇了一旁吳三一大跳。
“臣，謹遵陛下旨意。”
封邪這番話說的聲音極大，不僅吳三能聽到，遠處那些攢動的人頭也能聽到。
就算再與世無爭，也明白“陛下”這兩個字是指何人。那個身材魁梧好大的佩刀漢子叫這老頭陛下？
吳三看起來憨傻，心裏卻非常清明。頓時心裏一咯噔，看著那個背影驚出一身冷汗，隻見吳三雙膝跪地，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地麵，“草民吳三參加吾皇！”
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洛陽郊外宮女護衛隨行的人，而且號稱陛下，不是曾經的琅琊王，如今的齊帝，那還能是誰？
吳三這一跪，也讓眾人明白了和藹老者的身份，來此觀望的所有村民，皆下跪！
吳三之所以有這種心態，是因為他聽過太多關於這個老者的傳奇，也深深明白這個看似和藹，實則鐵血的老者有多麽可怕。
恐懼過後便是驚喜，一人一百兩？還是銀子？乖乖，一些三口，甚至四口五口之家不就能拿到幾百兩？
出了鎮子，李甫再次抬頭看了看萬裏無雲的天空，自語道：“該做的我都做了，以後你楊家血脈能否保存下來就看那孩子的命了。楊正平，咱倆半輩子的糾葛就此結束！”
一襲話語，既說於風聽，也說於野鬼聽。
楊孟君和徐瑾辰依舊興致勃勃的聊著，渾然忘我。
這時，一騎身穿紅甲，頭戴紅翎的小校飛馬至古陽廣場上，下馬後一手按胸，一手舉著一塊令牌，小跑著前往四方台。守衛在此的禦林軍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攔截。
此時新晉翰林院大學士正在給場間數萬學子說些一些類似於“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之類的訓斥，唐皇李毅笑吟吟的看著鄭夫秀的背影，心思急轉。
貼身太監被身旁同僚附耳說了些什麽，然後這位天芒司出身的黃門郎偷瞄了李毅一眼，隨即上前跪地道：“稟陛下，邊關急報。”
李毅收回思緒，擺了擺手，“呈上來。”
掌印太監畢恭畢敬的把兩封密報呈交給李毅。
李毅看著信封上麵那個圓形灰色標誌，小聲咕噥道：“天芒司來信？”
隨即李毅拆開第一封密信，仔細的看了起來。掌印太監在交過密信後便退回李毅身後，低著頭顱，不敢去看李毅神色，也不敢去看信上的內容，隻是用眼角餘光發現皇帝陛下的拳頭不由地握緊，關節發白。然後這位權傾皇宮的太監頭子便聽到皇帝陛下冷哼了一聲，緩緩舒開手掌。
李毅出了口粗氣，把第一封信紙往桌上一扔，然後打開第二封。
掌印太監這次心裏就不淡定了，皇帝陛下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