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今宵酒醒何處
離科舉還有七日，徐瑾辰一身錦袍，帶著徐梓媛來到了永南巷中。
徐瑾辰一路走來，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好大一幫看熱鬧的民眾。
“看徐公子這架勢是要去永南巷啊？”
“嘖嘖，終於等到徐公子和楊公子見麵了，也不知道這倆人這次會不會再刀兵相向。上次徐公子敗的可並服氣啊。”
“應該不會.……徐公子雖然傲氣，但並不是那種氣量狹小的小人，而且這次還是帶著明珠郡主去的，應該也是存了探望楊公子的心思。”
“對對，此言有理。同為古陽四子，理當榮辱與共，楊孟君莫名其妙的身受重傷，徐公子應該也咽不下這口氣。”
“別管那麽多了，咱們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到底是兵戎相見，還是品茶論道，一看便知。”
這群民眾裏麵，也夾雜很多慕名而來的士子學子們，他們拜訪楊孟君無果，可徐瑾辰想必一定能被楊孟君奉為座上賓。
楊孟君此時正悠哉悠哉的在院中坐著飲酒，手裏持一卷《詩經》。
院門外傳來陣陣噪雜之音，驚飛了停在枝頭的新燕。楊孟君輕輕的緊了緊鬥篷，抬頭望著漸飛漸遠的燕子怔怔出神。經過了一兩個月的休養，楊孟君才明白為何史書上記載的一些先賢為何視自由重若生命。楊孟君低咳一聲，提起酒壺狠狠的灌了一口壓住胸中的難受。
院門“哐當”一聲被打開，楊孟君扭頭透過月牙門望去，隻見神色平靜的徐瑾辰傲然迥立在門外。
楊孟君沒有一挑，拄著竹杖緩緩站起身子，笑眯眯的看著徐瑾辰。
徐瑾辰也聽聞楊孟君身受重傷的消息，想著已經休養了幾個月，怎麽說也該好了七七八八才對，可這副模樣怎麽還如此的虛弱。還有.……眉心那一點朱砂是什麽東西？
楊孟君腋下夾著竹杖，抱拳道：“徐兄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徐瑾辰輕搖了搖頭，難道這次受傷是傷到腦子了？這套傷春悲秋的作態，跟一些渾身透著腐氣的讀書人有何異？況且，徐瑾辰自認為他和楊孟君的關係並沒有好到以禮相待的地步。雖說上次自己走之前曾宴請過楊孟君，但心裏並不是真就把楊孟君放在了至交好友的地為上。
徐瑾辰無奈的歎了口氣，抱拳道暗：“無妨。”
待徐瑾辰兩人進入了院中，楊孟君很隨意的指了指空下來的兩個石墩，“坐吧。”
有客遠道而來，楊孟君竟然不表示尊敬，先把客人請入中堂，而是就這麽隨意的在院中落座。
楊孟君往門外一撇，“來就來了，怎麽還帶這麽多人？”
“這可不是我帶的，我一路走來並未騎馬駕車，這些民眾也隻是跟著我的腳步而已。”
“哦。”
“你傷，青龍衛幹的？”
楊孟君點頭，“是啊，青龍衛的。”
“黑還是白？”
楊孟君瞄了徐瑾辰一眼，想不到徐瑾辰竟然也知道黑無行白無麵兩人。
“都來了，還有封邪。”
“封邪？那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封邪手下可從來沒有活口這一說的。”
楊孟君翻了翻白眼，“你就這麽想我死？封邪雖然來了，但並沒有出手。我能活下來，也是因為天芒司及時趕到的緣故。”
徐瑾辰淡淡“哦”了一聲，隨之的便是沉默。他隻是捏起石桌上一個倒扣的酒杯，拿起楊孟君的酒壺自顧自的滿了一杯。
見到兩人這副淡如水的畫麵，門外看熱鬧的民眾不禁大失所望。他們所期待的畫麵並沒有出現，而楊孟君的身體也大大出乎他們所料，竟然連站直走路都還需要借著竹杖才行。
徐瑾辰一連喝了三杯酒依舊沒有再開口說話，仿佛這幾文錢的魚肚白比家中窖藏佳釀還要來的醇香。
徐梓媛柔荑托著下巴，“孟君，你傷勢怎麽樣了？”
楊孟君眯眼一笑，邊輕拍大腿邊說道，“還行，隻是動的時候還有些疼而已，想必再調養一陣子就恢複如初了。”
徐梓媛有些遺憾道：“那此次科舉……”
楊孟君把視線轉到滿塘芙蓉上，“不去了。”
見徐梓媛欲言又止，徐瑾辰放下酒杯道：“你想去就去，我爺爺那邊我給你壓著。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徐家把你怎麽了呢。為一個區區科舉，我徐家還沒小氣到這種地步。”
徐梓媛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顯然她並沒有想到楊孟君不去參加科舉竟然還有這麽多門門道道，還是自己祖父不想楊孟君去？
楊孟君擺擺手道：“這不至於，跟你說句實話，其實徐太尉王太師的意思我完全可以不必理會，但皇宮裏那位我可不能忽視。”
楊孟君說完後，很理所應當道：“聽說你回臨安後把孫應彪雙手給砍了？然後還單騎進皇城？”
徐瑾辰麵無表情的點頭，“我也想問問你。雖然我走的時候並沒有直言讓你照顧梓媛，可你是真不明白我意思？這種事情，祖父不好出麵，你在幹嘛？”
聽徐瑾辰說完這話，楊孟君心裏陣陣嘀咕，“好你個徐瑾辰，是不是要跟我打太極？”
楊孟君臉上浮現一道牽強的笑容，“在理在理，梓媛不僅是你妹妹，更是我至交好友。隻是身體有恙.……”
徐瑾辰眯著星眸，直視楊孟君，“身體有恙？你自己現在在臨安有多大名望你不知道？隻要你放出話來，那些民眾的口誅筆伐都能給孫應彪壓死，可你在幹嘛？竟然還需要我親自跑一趟。”
楊孟君張著嘴巴，神情無奈，“行行，這事怪我，是我沒照顧好梓媛，是我的錯。”
徐梓媛俏臉紅潤，“孟君.……這不怪你。是我含糊了才對，一不小心就中了孫應彪奸計。”
說罷徐梓媛推了推一旁的家兄，埋怨道：“哥，你亂說什麽嘛。孟君肯定是心有不逮。要不然怎麽會坐視不理？”
“得，你倆這還啥都沒啥就開始幫他說話了？哥哥我真是白疼給了。”
“楊孟君，我希望以後你沒出臨安之前，這種事別在出現了。再有欺負我妹妹的，你直接殺就行了，出啥事老子給你擔著，大不了這襄中侯的爵位不要了！”
楊孟君尷尬的笑笑，抱拳道：“一定，隻要我在臨安，梓媛就不會再出什麽事。這點你放心！”
“好，那我就告辭了。”
“不送。”
徐瑾辰這一番話，什麽都沒有說清楚。比如說楊孟君比較好奇的徐瑾辰皇城之行，他跟李毅到底達成了什麽共識？當街行凶竟然連一個明麵上的處罰都沒有。